「我不明白,阿不思,現在這個時間,讓福克斯將我帶到這裡」
斯內普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黑色長袍,抬起頭來,映入眼中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剩下的話語沒能再說出口。
樹木枯死,地面乾裂,在眼前那個足有十幾米寬的範圍內,一切與生命有關的東西都被剝離。
「你終於決定當黑魔王了?」回過神的斯內普說。
「別說傻話,西弗勒斯,我對『死亡』的理解可沒有這麼深刻。」鄧布利多說,示意斯內普上前。
斯內普走過去,終於看見了。一副令他驚訝的景象——一個男孩赤身裸體地蜷縮在那個死亡領域的中心,一個大坑裡。他的身上披著一層變形而成的被子,但就連被子都明顯受到侵蝕隱隱發黑。大坑像是被某種東西直接砸出來的,之前的斯內普因為角度原因沒能看見。
「他做的?」斯內普得出一個令他自己都驚訝的結論。
「是啊,不可思議,對嗎?我從未見過在這個年紀就擁有這等力量的孩子,甚至他對於這種力量的使用是出於本能而非完全掌控。」
鄧布利多將魔杖尖端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抽出一縷銀絲,遞給斯內普。對於他們這樣的攝神取念大師,不需要藉助冥想盆也能直接閱讀記憶。
斯內普很快將那段記憶「閱讀」完畢,再看向路明非時,面色已然帶上一絲震驚。
「那是,龍?」斯內普喃喃道,「可是,怎麼會阿尼馬格斯?」
「阿尼馬格斯變形通常限定於非魔法生物,但即使是我所見過的特例,也沒有能變成龍的。」鄧布利多搖頭。
「血脈融合?」即使是斯內普的面色也難免變得怪異,「就像,混血巨人,混血媚娃之類的?」
「這個可能我也曾想過,但是,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沉吟了會,「即使是20英尺高(約6米)的純血巨人,也最起碼有近似人類的樣子,但龍」
「變形術?」
「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我會寫信詢問一些朋友的,但眼下我們需要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鄧布利多決定將話題拉回到正軌上,他的面色變得嚴肅起來,「這個孩子的體內蘊藏著強大的力量,但他的大腦中駐紮了一個不屬於他的,邪惡、古老的靈魂,意圖吞噬他,從而占據他年輕的身體和力量。」
「如果你是指用藥劑來解決靈魂上的問題,那麼我的建議是你該去看看腦子。」斯內普反覆回味了鄧布利多說的話,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慢吞吞地說。
「當然不是,西弗勒斯,」鄧布利多說,「我用大腦封閉術幫助他暫時隔絕了那片靈魂,但這個隔絕不是永久的,他必須學會自己掌握大腦封閉術,直到我找到徹底解決那個靈魂的辦法。」
「會大腦封閉術的人有很多。」斯內普理解了鄧布利多的意思,但他並不想沾染這個麻煩。
「你就是最合適的人選。」鄧布利多微微低頭,半月形眼鏡後的湛藍雙眼直盯著斯內普。
斯內普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鄧布利多已經做出了決定。
能讓鄧布利多改變決定的人並不多。
「我想,」斯內普看了看那仍在睡眠狀態中的男孩,又看向鄧布利多,「至少,我應該知道原因。」
「他的力量,對魔力的掌控,對死亡領域的涉及,我從未在任何其他的魔法生物身上見過。」
鄧布利多看向昏迷的路明非,「在那場靈魂領域的戰鬥中,我不可避免地看見了那個男孩的部分記憶,從中我獲得了部分的答案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世界。」斯內普重複。
「是的,這意味著很多嚴重的問題,會不會有更多像他這樣的人來到我們的世界,他們又是否擁有與這個男孩類似的能力?西弗勒斯,在我的記憶中,我想你應該見識到了他的力量。如果這樣的人有很多個那無疑足以改變整個巫師界,乃至整個世界的局勢。」
鄧布利多說,「我必須考慮這些問題,並對此做出準備。」
「或許我們能夠從他的記憶中得到更多的答案。」斯內普冷冷地說,「只要進行反覆,仔細地攝神取念」
「西弗勒斯!」
斯內普閉上嘴巴。
「首先,他是一個剛滿16歲沒多久的男孩。」鄧布利多的語氣稍微放平緩,「其次,他和你很像,這是我將他交給你的重要原因之一。」
「和我很像?」斯內普微微瞪大雙眼,一字一頓。
「哦,你會知道的,」鄧布利多眨了眨眼,「不久之後。」
路明非覺得自己全身都散架了。
無處不在的鬆弛感傳來,連手腳拇指都不聽使喚,好在昏倒之前那劇烈的疼痛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難道這就是上了天堂的感覺?天堂最近提倡節約用電嗎?
路明非覺得自己大概是能夠上天堂的,畢竟他這輩子都沒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最惡劣的大概就是抄作業不知道最近在謀劃開小號冒充女生調戲自家表弟路鳴澤算不算?那也畢竟還只是謀劃而已。
就在他思考著自己的人生里到底有哪些算得上是「罪惡」的事情時,一連串的英語蹦進他的耳朵里。路明非的英語還算不錯,或者說他的學科里唯一還算過得去的就是英語了,能夠將那些話語的意思聽個明白。
「他的身體根本不需要藥劑到這裡之前就已經自我修復」
「他還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經過那樣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我認為他需要一點安眠劑來得到充分休息」
聽到這裡的路明非掙扎著發出一聲呻吟,並努力睜開雙眼。
難道自己沒死?
入眼還是一片漆黑,但很快便有柔和的光亮起,伴隨著的是門外兩串走近的腳步,那兩人察覺到了他的甦醒。
很快適應了光亮的路明非下意識地打量四周——一間寬敞、美麗的圓形房間,牆上掛滿了像框,畫像里都是各種服裝的年老外國人,只是不知為何都在睡覺,睡眠姿態展覽室嗎?
路明非對於外國人,尤其是老外國人的睡姿沒有興趣,因此只是匆匆掠過,即使是看見有一幅畫像里的老人眼睛睜開,也沒有在意,而是將注意力放在等等,眼睛睜開?
反應過來的路明非迅速將視線移回去,畫像上衣著華麗的老人緊閉雙眼,並沒有睜開,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似的。
「我看錯了?」路明非的視線在那幅畫像上停留了會,確定對方並未睜眼,這才緩緩扭頭,看向那個之前注意到的奇特生物上,那是一隻鳥?
一隻華貴的,鮮紅色的鳥,大小和天鵝差不多,有一根金光閃閃的長尾巴,金燦燦的喙和爪子很長,抓在一個架子上閉目休憩。
但路明非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什麼生物,他猛地回頭!
所有的,那些掛在牆上的畫像,裡面的人都睜開了眼睛盯著他。
「啊啊啊!」路明非瞪大雙眼,毛骨悚然地尖叫起來,他就知道不對勁!
這尖叫在他看見畫像里的人動起來捂住耳朵後又提高了一個音調。
房間的門被推開,鄧布利多走進來,只是看了一眼就明白髮生了什麼。
「冷靜,孩子。」他說,聲音中好像帶有魔力,路明非的尖叫就那樣止住了。
「你你是?」路明非看著眼前的老人,雖然裝扮有些古怪,但意外的眼熟,好像曾經見過一樣,「我這是在哪,是你救了我嗎?」
「我是阿不思·鄧布利多,霍格沃茨的校長,你現在在我的辦公室。」鄧布利多湛藍色深邃的目光注視著路明非,「孩子,你還好嗎?」
這「 how are you」的對話直接觸發了路明非作為經受過中式教育的人的潛藏應答機制,顧不上問「霍格沃茨」是哪裡,一句「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哦謝謝關心,我當然還好。」鄧布利多被路明非突然流利的一句應答弄得有些疑惑,眨了眨眼後詢問,「你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嗎?」
「我好像,在被蜘蛛追然後就不記得了。」路明非努力回憶,但只能想起最後那幾隻蜘蛛大螯朝著自己揮動過來的畫面。
「果然如此。」鄧布利多點頭,再次用老魔杖抵住自己的太陽穴,在路明非震驚的眼神中將代表著記憶的銀絲抽出,一揚,化作一團霧氣圍繞在四周。
路明非想要詢問,但很快便被動起來的霧氣吸引了注意力。那是一幅會動的畫面,畫面中的人是他,在蜘蛛撲來之際昏死過去後睜開燃燒著黃金瞳的雙眼,化身為龍,將它們撕碎,然後還和鄧布利多打了一架!
「這是我?」路明非怔怔地摸著自己的後背,試圖在那裡找到突出皮膚表面的凸起,那是畫面中的他釋放龍之翼的部位。
「是的。那是潛藏於你身體中的力量,孩子,我不清楚它的來源,但顯然在生死之際它救了你一命也會讓你在一定程度上失去理智和那段時間的記憶。」鄧布利多說。
「我,但是,你」
路明非一時間不知道應該作何言語,他很想說如果這是什麼真人秀節目的話麻煩停一下我嬸嬸家煤氣沒關要回去點個火,但之前的一切——比汽車還大的蜘蛛、會動的畫、奇怪的鳥,以及從腦子裡抽出的銀絲化作霧氣動畫這些總不可能全都是假的。
他好像真的穿越了,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有著神奇的物種和力量,甚至他自己的體內也有,只是以前他從來不知道。
可自己竟然能變成龍?這也未免太扯了吧!那麼多的鱗片和骨刺還有雙翼是怎麼隱藏起來的,一點都不科學啊!
「無意冒犯,在與你體內那個古老的靈魂交手時,我看到了你的部分記憶,因此知道你可能很難接受,但這一切都是真的。」鄧布利多像是知道路明非在想什麼,說。
「我體內,古老的靈魂?」路明非感覺這龐大的信息量讓自己的大腦有些處理不過來了。
「是的,一個古老、邪惡的靈魂,企圖占據你的身體,侵蝕你的力量他已經成功了一部分,我用大腦封閉術將他隔絕,但這種隔絕並不是永久的,只是暫時。在我找到辦法將之去除前,你必須學會自己使用大腦封閉術。」鄧布利多說著,「西弗勒斯。」
路明非看到另一個被稱為西弗勒斯的人走了進來,那人好像之前一直站在門外等待,有著一頭齊肩長,油膩膩的黑髮,像窗簾一樣的貼著臉。穿著一身飄動的黑色長袍,嘴唇上翹,深邃的黑色眼睛直盯著路明非。
路明非不自然地挪開視線,僅僅只是一眼,他就覺得這個人不好打交道,帶給他的威壓似乎比從小到大的班主任合在一起還要大。
「我的事務太多,沒有辦法教導你,因此西弗勒斯是最為合適的人選。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他在大腦封閉術上的造詣與我旗鼓相當,」鄧布利多說,「同時,西弗勒斯還會負責解答你的疑惑,我想,對於來到一個完全陌生世界的你,這一點應該很重要。」
「謝謝謝。」路明非感覺自己有點懵。
「我會暫時將你安排住在霍格沃茨,這裡很安全,可以讓你慢慢學習。」鄧布利多說,「如果你沒有什麼意見的話?」
「我?當然沒有,只是,我想問一下。」路明非咽了口唾沫,好像即將問出的問題很艱難。
「哦,當然。」鄧布利多點頭,示意路明非開口。
「我還能回去嗎,就是,回到我的世界?」路明非抱有希冀地問。
這希冀在鄧布利多的沉默中漸漸減小。
「我不知道,孩子。」鄧布利多猶豫了一會兒,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樂意送你回去,但現在我不知道。也許,未來,等我們搞清楚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之後,應該是可以的。」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的聲音很和藹,話也很有道理,但路明非就是有了一種恐慌,因為這話反過來也成立。
他終於意識到,他現在距離熟悉的那個世界不知多遠,而且有可能永遠也回不去了。
莫大的恐慌湧上心頭,衝擊著疲憊的大腦和軀體,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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