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馬大唐 第一零六十四章變化

    屋子裡亂成一團的時候,家祠院子裡也是一片混亂,程度和鄭秋山等人帶著很多人手早已埋伏在外邊的樹叢中。當藏匿在屋子裡的內應發出崔道遠已經喝下毒酒的信號時,程度率著二十餘名手下突然沖入崔家家祠院內。崔家十幾名護院隨從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格殺七八個。剩餘的奮起反抗,但程度此次所率南下隨行人手個個身手高強,雖然崔道遠身邊也有不少好手,但今日跟來的卻只有兩三名好手。正所謂好漢難敵人多,不久之後,十幾人盡數被格殺殆盡。崔家家祠院子裡橫七豎八全是屍體,血氣沖天,中人慾嘔。

    程度和鄭秋山衝進房子裡的時候,地上崔道遠和崔元博崔耀祖三人已經身子僵硬扭曲臥於地上。鄭秋山伸手探三人鼻息,確認三人已死,心中鬆了口氣。再看崔元平和崔元戎兩人,抱頭躲在牆角,將頭塞在褲襠里身子抖索的像是風中的樹葉。

    鄭秋山上前拉兩人時,兩人驚聲叫喊道:「饒命饒命,爹爹饒命,我們沒辦法啊,我們沒辦法啊。」

    鄭秋山一笑,輕聲道:「二位,事兒已經過去了,一切都結束了。恭喜二位,已成崔家之主了。崔家的罪責也都一筆勾銷了。」

    ……

    兩日後,崔家家主和大公子以及長孫同時身故的消息震驚了全城,之后街上傳出的消息稱,崔家家主崔道遠和大公子長孫一起出城遭遇不明身份之人伏擊齊齊遭遇毒手。杭州府衙也證實,數十名不明身份之人這段時間出沒於杭州城中,在案發當日,城門守衛發現了數十人從城中遁走。城中不少酒肆青館的掌柜和青館的女子們也證實了確實有數十名口音不同本地之人曾經出沒於他們的地方。由此更加證實了崔家祖孫三代遭遇不明身份之人襲擊的傳言。

    杭州府衙和江南道各州府發出通牒緝拿兇手,但這一切顯然已經是馬後炮了。這一切都是鄭秋山出的主意,案發第二日,故意讓程度和他們的手下鬼祟出沒於城中,之後再離開杭州,偽造出兇犯作案後潛逃的假象,藉以偽裝崔道遠等人暴死的死因。雖然整件事處處漏洞,崔家內部眾人也頗有懷疑,崔道遠的二弟崔道成更是要檢查屍首驗明死因,但崔元平和崔元戎堅決不依,崔道成也沒什麼辦法。

    崔氏家族,直系乃是核心,旁系支系人數再多輩分再老,沒有直系的允許也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為。所以雖然疑慮重重,卻也只能聽憑崔元平和崔元戎的一面之詞。再加上無論是誰也絕對想不到是崔元平和崔元戎下的手,更是根本懷疑不到崔元平和崔元戎的身上。只能將疑惑埋在心裡。

    ……

    炎熱的戈壁灘上的矮樹叢中,崔若瑂數度哽咽難言,訴說著這場驚天之變。王源在旁聽的也是瞠目結舌,心驚肉跳。這場變故來的如此離奇詭譎,實在出乎王源的意料之外。

    王源一邊輕聲安慰著崔若瑂,心中也有很多的疑問未解。最大的疑問便是崔若瑂是如何逃脫的,這些事崔若瑂又是怎麼知道的。

    崔若瑂似乎知道王源的心思,擦乾淚痕之後繼續訴說道:「他們毒殺了我爺爺和父兄的事情自以為做的隱秘,但其實這些事都被一人全部知曉了。那便是我崔家的管家崔七叔。那日爺爺他們去家祠拜祭的時候,崔七叔也是跟著前往的。但在去往家祠的中途家中有事要處理,崔七叔便折返回府處理了事務,之後才趕往家祠侍奉。但崔七叔來到家祠時,正逢家祠中慘劇發生,崔七叔躲在暗處全程目睹了家祠中的慘劇,也看到了二叔和三叔跟鄭秋山沆瀣一氣,看到了他們將爺爺和我爹爹哥哥的屍首抬出來整理的場面。崔七叔知道他絲毫不能張揚,於是便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裝作一無所知。當天晚上,崔七叔便偷偷離開杭州去揚州給我報信,因為他知道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

    王源恍然大悟,原來是崔家管家崔七無意間的目睹洞悉了一切。那崔七自己有數面之緣,印象中是個精明和氣之人。能成為崔家的管家,得到崔道遠的器重,自然不是尋常之輩。不用說他目睹了一切,便是只要被他得知絲毫的蛛絲馬跡,怕是也會立刻推斷出事情的原委來。得知一切後,他自然是要去揚州報信的。

    崔若瑂低聲續道:「那時候二叔和三叔已經派人來揚州報喪,要我去杭州奔喪。便是要騙我去杭州,然後對我下毒手。我對事情一無所知,崔七叔抵達揚州的時候,我正接到了爺爺和父兄遇襲的噩耗,正自痛不欲生欲連夜趕回杭州。我從碼頭上一上船,七叔卻突然從船上現身,告訴我不能回杭州。」

    王源腦子飛快,聽到此處點頭贊道:「崔管家當真是精細,他定是沒敢直接找你報信,而是事前藏在船中等待你們上船後再現身。因為他知道,揚州也絕不安全,那揚州太守沈子芳定然已經派了人手眼線盯著你了。

    崔若瑂微微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沈子芳早已是鄭秋山的人,消息早就傳到了沈子芳那裡,他受鄭秋山之命,要保證我上船回杭州自投羅網。崔七叔預料到了這一點,這才事前沒有露面,抵達揚州後也沒急著去我揚州宅中報信,而是事前藏匿在我崔家大船上。我崔家的船工都是他的熟人,他藏匿在船上等我,比直接見我要安全可靠的多。幸虧崔七叔精明,我才沒有自投羅網。在船上崔七叔告訴了我他看到的一切以及他所推測的情形,他料定是二叔和三叔勾結崔秋山下的手,我也是他們要誅殺的目標,因為我若活著,這件事我必是要查個水落石出的。」

    王源皺眉道:「那是當然,鏟草要除根,你父一脈他們自然一個不能留。再說你和我之間的關係……也是他們必殺你的理由。然則你是如何逃出來的?你的船隻定在嚴密監視之下,出城後若不去往杭州,恐怕半路上便要遭毒手。留在揚州也很兇險,你若不回杭州,沈子芳定會滿城搜捕你,你也無存身之地。」

    崔若瑂身子微微的顫抖著,似乎想起了當日的兇惡處境,低聲道:「是啊,你說的很是。我的船一直不出發,那其實已經引起了盯梢之人的注意。崔七叔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也想不出脫身的辦法。後來崔七叔決定自己露面,格殺碼頭上盯梢之人,吸引注意力,讓我能夠趁著混亂離開大船悄悄尋覓躲藏之處。」

    王源驚愕道:「他現身出來?那不是自尋死路麼?」

    崔若瑂珠淚盈盈道:「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崔七叔說,爺爺死了,我爹爹和哥哥都死了,他本該隨他們一起死的,但他一定要保住我的性命,要我逃出去,將來能給爺爺和父兄報仇。我苦勸不住,崔七叔跪著給我磕頭求肯,我當時心神慌亂六神無主,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後來崔七叔便從大船上現身下船,帶著七八名船工上了碼頭。那些盯梢之人見到了崔七叔後都很驚訝,崔七叔突然出手,將數名碼頭上盯梢之人殺死。那些人在臨死前叫了幫手趕來,崔七叔命我立刻換船離開,他帶著人守在碼頭和那些趕來的人廝殺。我沒法子,只得換了一艘小船離開那裡。幸而是夜晚,在運河河面上光線暗淡,我才得以安然離開碼頭那裡。」

    王源皺眉道:「可是你又怎能逃出城來?那崔七一露面,便等於告訴所有人他們的陰謀已經暴露,他們必會全城搜捕你,豈會容你活著離開?你一人又是怎麼離開的?」

    崔若瑂幽幽道:「我確實沒有辦法離開揚州,離開碼頭後,我坐著小船在河面上順水而飄不知道該從何處落腳。眼見岸上人馬攢動,火把閃耀,心知必是消息傳到了沈子芳耳中,他是派了兵馬滿城搜捕我了。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忽然間我不知為何,我便想起了一個人。我想或許她能幫我躲一躲。我也是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便自己划著船去找她了。」

    王源不解道:「你說的是誰?揚州城中誰能救你?」

    崔若瑂道:「你想都想不到,那人你也認識,便是萃芳樓的姜巧巧姑娘。我雖和她只有一面之緣,就是陪同你一起去的那次。但我當時不知為何,覺得她或許會幫我。當我偷偷跑到萃芳樓找到姜巧巧的時候,說明的原委之後,我其實是抱著一種被出賣了大不了一死的心態的。可是沒想到的是,姜巧巧姑娘居然真的收留了我,將我藏匿在她的房中。」

    王源也大為詫異,他沒想到,姜巧巧居然有如此義舉,這種時候居然敢冒大風險收留崔若瑂。

    「那幾日城中鬧翻了天,我躲在萃芳樓姜巧巧姑娘的閨房中倒是安然無事。聽姜巧巧姑娘說,那晚之後,城中兵馬掘地三尺的要抓我,也曾有兵馬來萃芳樓中搜查,但那沈子芳似乎不敢對姜巧巧造次。再加上姜巧巧應對得當,似乎是單獨滿足了為沈子芳唱曲的願望,沈子芳居然沒派人來閨房之中搜查。他們搜捕了七八日也沒找到我,後來據說在城南江口發現了一具女屍,已經被魚蝦吃的面目全非,衣衫穿著好像和我類似,便說我已經投水而死。於是姜巧巧姑娘便借著去盱眙縣表演的機會,將我藏匿在她的花船之中,將我偷偷的帶出了揚州城。就這樣我才逃出了生天。離開時,我才知道,崔七叔當晚……在碼頭上被人給殺了,姜巧巧姑娘打探到了消息後沒敢告訴我,怕我太傷心露了行跡。據說崔七叔身上中了幾十刀,人都砍成了幾段了。崔七叔是為了救我而死的……嗚嗚嗚。」

    崔若瑂雙肩抖動,以手掩面再次嗚咽了起來。

    王源聽完這整段事情,心中沉鬱難言。他輕輕將崔若瑂摟在懷中,默默的任她在懷中哭泣。後面的事情也不要問了,崔若瑂定是歷經千辛萬苦趕到成都去找自己。家中妻妾們知道了她的遭遇後定是讓公孫蘭陪同她一起趕往軍中來找自己報信。因為這件事不僅僅是崔家之事,這個變故關係到的是一個大格局的扭轉,公孫蘭她們定是也明白這一點,這才不辭辛苦的領著崔若瑂前來找自己。

    崔若瑂哭的連王源的胸前衣襟都已經沾濕了,抽抽噎噎竟有昏厥之象。王源忙勸說安慰了她一番,哄著她喝了些水吃了些乾糧。崔若瑂也實在是疲倦的很,再加上見到王源之後心神放鬆了下來,竟然靠在王源的懷裡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王源看著她的臉,心中憐愛萬分。一個豪門大戶的貴女,突發如此變故,這種打擊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崔若瑂能咬牙堅持來找自己,那是一種多麼強大的信念。

    王源暗自發誓,一定要替她報仇,替她找回公道。


    王源決定推遲出發,讓崔若瑂好好的睡一會恢復精神和體力。於是用披風鋪在樹蔭下,將崔若瑂放在披風上熟睡。回過頭來,見眾親衛和公孫蘭等人都遠遠的看著自己,面色嚴肅之極,他知道眾人也必是從公孫蘭的口中得到了事情的原委了。他們表情的嚴肅絕非是因為崔家個人的慘劇,而是他們都意識到了這件事所產生的影響之大。

    王源站起身來緩步走了過去,眾親衛默默的看著他不說話。公孫蘭問道:「崔小姐如何了?」

    王源微笑道:「沒事了,她睡了。今日恐不能前行了。趙青譚平,你們安排兄弟們做好警戒偵察,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趙青譚平沉聲道:「遵命。」

    ……

    王源滿懷心思,轉身慢慢走到灌木邊緣之處,負手朝遠處看去。烈日之下,戈壁灘上熱浪瀰漫蒸騰,一片炙熱焦灼之景。褐丘起伏,天地無界,日灼地焦,死氣沉沉。竟有的幾片綠色的植物鋪在地面上,看上去毫無生機,好像隨時都會在烈日下被曬成乾枯之草。貧瘠慘烈的地面就像是一片死亡之海。

    身後腳步輕輕,一陣淡淡的清香襲到鼻端,王源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公孫蘭來到了身後。

    「二郎,你還好麼?」公孫蘭靜靜的站在王源身側,輕聲問道。

    王源微笑看了公孫蘭一眼,伸手過去將公孫蘭的纖細柔軟的手掌握在手心裡。公孫蘭淡淡一笑,任由王源握著自己的手,有些憂慮的看著王源。

    「表姐你看,這天地何其殘酷。白日當頭,酷熱如火。這片天地簡直就是一片死地。但即便天地不仁,也無法抵擋生命在此繁衍生長。瞧那一片片的綠意,雖然看上去蔫巴巴的,都像是要被曬死一般。但我可以告訴你,它們不會死,他們會一直生長在這裡,直到完成開花播種的使命。還有,你看這燙人的沙土之中,人都難以落足之地,卻還有螻蟻爬行,剛才我還看到鼠兔竄行其中,還有這空中的飛蠅,他們依舊能在這裡生存,這便是生命之偉大。」王源輕聲道。

    公孫蘭輕笑道:「你怎地忽然發出這些感慨?二郎,你心裡不要鬱悶,不要不開心。」

    王源笑道:「我有不開心麼?」

    公孫蘭輕嘆道:「我還不知道你麼?你雖面帶笑容,看似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我卻知道你心裡現在很是鬱悶。崔家之事非常嚴重,已經打亂了你心中的計劃,我們又不是傻子,焉能看不出來?」

    王源苦笑一聲,點頭道:「你是我王源的知己,又怎能瞞得過你?這件事確實讓我很震驚。不瞞你說,甚至讓我有些手足無措。」

    公孫蘭輕聲道:「是啊,初聞此事,我也是驚訝萬分。所以我才帶著崔小姐來見你,就是要讓你知道這個變故,早做準備。」

    王源點頭道:「多謝表姐辛苦,這件事確實太重要了,重要到我似乎要調整整個計劃才能應對。」

    「二郎打算如何應對?」公孫蘭側首道。

    王源笑道:「表姐這一路上怕是已經想了許多了,關於這件事的影響和對策,表姐沒什麼對我建議的麼?」

    公孫蘭輕聲道:「這一路上我當然想了許多,二郎既問,我便說一說。當然我見識淺薄,不當之處,二郎自行斟酌。」

    王源拉著公孫蘭坐在樹蔭下,點頭道:「洗耳恭聽。」

    公孫蘭一笑,低聲道:「二郎,崔家這樁慘案顯然是朝廷參與的一場預謀。崔道遠不願遵守聖旨,甚至和你定下了私下的協議,雖然他未必偏向於你,但起碼他崔家若是保持中立,那李瑁便失去了來自東南豪族的巨大助力。這正是二郎你所希望的結果。然而現在,朝廷顯然是利用鄭氏的手段,通過這場陰謀讓崔家解體,可說從崔道遠中毒身死的那一刻起,江南豪族之首便是鄭氏了。鄭秋山可以完全的操控崔家,那麼江南豪族從那一刻起便已經正式成為李瑁的後盾,這正是二郎絕不願看到的局面。」

    王源嘆息一聲,沉默不語。

    「鄭秋山效忠李瑁,那麼募集兵馬錢糧之事定在數月前便已經積極進行了。你此次率神策軍北上,用意便是在於吸引回紇騎兵來救,從而給李珙李璲等人有攻擊李瑁的機會。然而,現在看來,這件事恐難遂你願了。回紇騎兵雖然如你所願的回援迎戰,但現在的長安城中,恐並非如你之前所認為的只有不足四萬守軍。南方的兵馬恐怕已經到了,鄭秋山效忠李瑁的第一步必是募兵前來相助,那麼李珙李璲的此次討伐攻打長安,不但沒有任何效果,反而恐怕是一場災難。迎接他們的應該不是不到四萬的長安守軍,而有可能是八萬十萬甚至十幾萬的兵馬。二郎,你說我說的對麼?」公孫蘭低低的在王源耳邊絮語道。

    王源投去讚許的眼光,公孫蘭的分析完全正確,這正是王源聽到消息之後第一時間的反應。崔家變故發生在四月中,距離今日已經有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的時間,以江南幾大豪族的實力,募集三五萬兵馬易如反掌。若說鄭秋山等人無名望聲望的話,但若是以崔氏的名義來募集兵馬,更是可以事半功倍。數萬兵馬可以說是一蹴而就。此次李瑁敢於如此痛快的放回紇騎兵離開長安,怕正是因為有此為憑藉。自己本以為這是給李瑁一個兩難的選擇,但在李瑁看來,這反而成為他將計就計的一個絕佳的機會。李瑁恐怕早已巴不得李珙李璲他們率軍攻擊長安,那樣他可以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如此看來,李珙李璲已經危在旦夕了。

    「表姐聰明智慧,一言中的,這正是崔家變故帶來的後遺症之一。李珙李璲危矣。」王源沉聲道。

    公孫蘭皺眉道:「那麼在這種情形之下,二郎難道不該立刻放棄北上,轉而南下去救援李珙李璲麼?同時也要即刻派人通知李珙李璲立刻撤兵,決不能再往長安攻擊了,因為迎接他們的怕是一場災難。」

    王源沉吟不答,神情若有所思。

    公孫蘭不知道王源為何對自己的提議無動於衷,猛然間她忽然明白了什麼,低聲問道:「二郎莫怪我多嘴,你……是否並無撤兵救援的打算,甚至連通知李珙李璲的打算也沒有?」

    王源吁了口氣道:「表姐,你該知道,我別無選擇。」

    公孫蘭的心往下沉了一沉,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她瞬間洞悉了王源的心思。

    即便這次出了巨大的變故,即便明知李珙李璲等人將要遭遇道李瑁的強力絞殺,但王源卻絕對不會去通知他們罷兵。因為這正是借李瑁之手宰殺李家皇族的機會。絕大多數的李家皇族都站在李珙李璲等人一邊,他們起兵奪位,一旦兵敗,李瑁將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而這恐怕正在王源的意料之中,或者說正是王源一開始便希望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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