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東京的我只想鹹魚 第494章 拋棄一切來到北海道找老婆的男人

    「找老婆?」

    「也...不算是老婆吧,畢竟還沒有成婚,但她已經答應了我的...」

    沒想到對方居然還真的是因為失戀才蹲在這裡。

    上杉櫂又打量了他一眼,疑惑著向他問道:「你...大學生,花光所有積蓄從國內來到北海道,甚至連飯錢都只準備一周的量,輾轉數個城市街道,  就只是為了找女朋友?」

    「很可笑吧...」

    文銀林自嘲般地笑了笑,他的羽絨服上還落著積雪,加上這像是哀嘆一樣的語氣,讓他目前的處境看起來相當悽慘。

    「......在國內,網上有一種人,被稱為『舔狗』,當初我經常看著這些人的視頻以此為樂,但等到這種事情真的落到了自己身上,  我才發現大家只是沒遇到能喜歡的人罷了。如果不是真愛,誰又願意千里迢迢來當『舔狗』呢?」

    這個詞上杉櫂倒是能聽懂,他這話更像是句調侃。

    「啊,抱歉,我忘了做自我介紹了吧?我叫文銀林,文化的文,銀杏樹林的銀林。」

    「上杉櫂,上杉謙信,櫂這個字比較少見,原意是划船用的槳。」

    「棹?木字旁一個卓越的卓?」

    「那個的繁體字。」

    「櫂?木字加一個翟?那這個是真的很少見,楚辭里倒是有句桂櫂兮蘭枻。」

    上杉櫂沒想到對方居然知道自己的「櫂」字,顯然是個挺有文化的人。

    文銀林聽到他的名字後,轉過身去,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一陣,終於找到了一樣有著社交屬性的消耗品,  他拿出一包中華香菸,  打開蓋子問道:「上杉兄要抽一根嗎?」

    「不,這個就不用了,  」上杉櫂擺手拒絕,「我不抽菸。」

    「這、這樣啊。」或許是認為自己沒啥能招待他的,手裡的東西又十分寒顫,文銀林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連帶著動作也變得拘束許多。

    這會兒天空還飄著雪,時間已經到晚上七點後了。

    天氣到了晚上,就更加的冷了。

    「算了,我帶你去吃碗拉麵吧。」上杉櫂糾結了一陣後說道。

    「啊?我...多不好意思...我也沒有什麼能給你的......」

    「不需要你給我什麼,一碗拉麵最多也不過1000円,對我來說,小錢。」上杉櫂儘量讓自己顯得像大款,減輕對方的負擔感。

    「那...謝謝了...」

    平白無故接受別人好意讓文銀林顯得有些臉紅,但他清楚現在也不是計較這點面子的時候,他已經在這兒餓了兩天了,借住的民宿也到了期。

    上杉櫂帶著文銀林來到了之前路過的那家民營拉麵館。

    拉麵館是吧檯式座位,空間很有日式的狹小感,不過倒也不怎麼擠,反而因為燈光和拉麵香氣相得益彰的搭配,  讓這兒顯得非常溫馨。

    店裡面有位老太太在忙,還有位年輕的店員,  應該是老奶奶的孫子幫她打下手。

    上杉櫂幫文銀林點了一份豚骨拉麵,自己則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上杉兄,不吃嗎?」

    「現在不用。」

    文銀林其實是一個很靦腆的人,很多時候,他都喜歡把話憋在心裏面,但千里迢迢離開家鄉,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北海道,在許多城鎮間輾轉半個月,不僅存款花光了,連電話費也沒了。

    他還不懂日語,來到這兒一切都是茫然的。

    現在遇到一個會說中國話,還特意請他吃拉麵的人,他就像是憋了許久的話匣子一般將心中的苦水都訴說了出來:

    「我,最初和她是在一間酒吧里認識的。」

    「你...老婆?」上杉櫂看著他狼吞虎咽地吃麵。

    「還是用女朋友這個稱呼吧...她只是答應了我的求婚,還算不上是老婆...老實說,我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她。」

    文銀林的眼鏡上被拉面上騰的熱氣染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霧,這讓他像是個落魄書生。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頭蠢驢,以前信了網上的那些邪,說什么女人都是洪荒猛獸,彩禮要幾十萬,結婚後只會吃,有公主病,還一點家務活都不做...但實際呢,說這些不負責任的話的傢伙們其實家庭生活幸福得要死。

    「我的這個觀點,也是因為遇見她後改變的。

    「她是個歌手,小歌手,在酒吧里駐唱,每天的工資不過百元。我第一次遇見她時,她就在那個黑黑的角落裡彈著自己的吉他,那種繁亂的霓虹燈打不到她臉上的場景,讓我一眼就記住了她...你猜,我是怎麼第一次與她搭話的?」

    上杉櫂想了想:「她彈了你喜歡的歌?或者你點了她喜歡的歌?」

    「不是,」文銀林吃了一口面,笑了笑說道,「我是因為和同學玩遊戲輸了,被迫大冒險,上去向她搭的話。」

    「......」

    果然,每個人第一次相遇都是奇葩且多種多樣的。

    文銀林用著懷念的口吻,回憶道:「她叫翟維鈴...大冒險的目標是要到一個女孩子的微信,在酒吧里,其實去舞池要微信是最合適的,因為大多數女生都會給,但我不怎麼自信,也不好意思去問那些看起來就十分開放的女生去要,所以就找上了不怎麼起眼的她。

    「過程很簡單,我一要,她就給了,我們倆的開端也就是這樣簡單的開始。」

    文銀林吃完拉麵,抱起芳香四溢的豚骨濃湯喝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放下碗,又對上杉櫂說道:

    「我們認識了三年,從一開始經常陪朋友一起去酒吧互相見面打招呼,然後開始熟絡、認識。我們開始一起聊天,一起聊生活...從她的身上,我了解到了我曾經的世界...我是一個以博士為目的的大學生,學習就是我的全部,她則是一個以活下去為目標的駐唱歌手,生活就是她的一切。

    「意外的是,我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夢想:開一間咖啡店。」

    上杉櫂:「......」

    「在遇到她之前,我覺得我像是一個只會學習的機器,而正因為有了她在身邊,有了她在身邊笑著對我彈吉他的樣子,我才覺得世界仿佛染上了一層繽紛的色彩...上杉兄,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種心情?」

    他的神情很複雜,語氣雖然平淡,卻又在字裡行間充滿了名為思念的回憶。

    上杉櫂能體會這種心情,花丸花火在他的面前笑著奔跑,白裙在陽光下溫暖飄逸的樣子,甜美微笑地回頭注視著他,也能給他同樣的感覺。

    「我們在一起計劃好了一切,未來的五年,十年,三十年,甚至計劃好了一生!但就在我們準備好開始進入下一階段,我準備向她求婚時,她卻...不見了。」

    似乎是回憶到了不想回憶的事情,文銀林雙手抓起了自己的頭髮。


    「不見了?」上杉櫂有些愕然地問,「沒有什麼徵兆嗎?」

    「也不是沒有徵兆...我們...賭上一切一起開的小咖啡店遭遇了火災,一場突然起來的火災,很多東西都在那時候沒了,她的眼睛也被熏瞎了半隻...當時我還在參加政治理論的研究生初試,等我得知消息趕過去的時候,她已經躺在了醫院裡,眼睛裹著紗布,昏迷不醒......

    「我...我......我不敢想像她一個人當時面對的,是怎樣的一種情況,她一定很無助,很絕望的撲著火,她一定期望著身邊有人幫她,期望有人幫她讓自己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心血不被火焰吞噬......但我呢?我當時在幹什麼?我當時在考試,手機關了,渾然不知她當時有多麼絕望,甚至還因為考試狀態不錯而沾沾自喜......

    「也因為這件事,我今年的研究生考試後面的科目也就沒再去了,我打算先放棄學業,照顧好她...但是就在我準備好接受一切,去接她出院,準備向她求婚的前一天...她...突然不見了!」

    文銀林說到最後,盯著面前那個被喝光的湯碗很久,然後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我從來就沒嫌棄過她,我也願意接受她的以後的樣子,如果我能早點和她說,能讓她早點明白這一點,也許就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上杉櫂聽完了這個簡短的故事。

    除了隔壁吃拉麵的大叔在喝著酒討論以外,氣氛陷入了沉默。

    他能夠理解文銀林的心情,他口中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他心裡難以說出的難受。

    上杉櫂現在能理解為什麼這個人願意拋棄一切,即使身無分文也願意來其他的國家找人了。

    無非就是那一個字罷了。

    幫他付了豚骨拉麵的錢,上杉櫂看著他,又想到了剛才初次看到他的樣子:一個看上去就特別孤獨的年輕男人,在黑夜中,蜷縮在雪天的街邊長椅旁,抱著腿,埋著頭,手裡拿著沒有電的手機,異國他鄉的雪,染濕了他的整個身體。

    或許是被他的真誠打動吧,又或許是夢想都是開一間咖啡店的緣故。

    上杉櫂倒有些不放心這個啥都不懂還跑來北海道的傢伙了。

    文銀林訕訕笑了笑,轉過頭向上杉櫂看去:「我經常想,要是我長得帥一點就好了。」

    「為什麼這麼想?」

    「因為她經常跟我說,喜歡帥一點的男生...她離開的幾個月內,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是不是更帥一些,她就會更捨不得離開我呢?」

    上杉櫂打斷了他:「她應該不是這個意思,應該只是對你開個玩笑之類的。」

    「應該吧......」文銀林又低下了頭,臉上眼裡都含著頹廢的神色。

    這個打擊真的很大。

    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花丸花火突然被火災熏瞎了一隻眼,又悄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身邊,上杉櫂無法想像,她是以怎樣的一種心情在度過接下來的日子。

    以她自卑的心理,上杉櫂真的很怕她尋短見。

    她那麼一個為別人著想的女孩子還不被老天爺善待...

    上杉櫂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去形容那種心情了。

    從國內跑來北海道的文銀林大概也是這麼個心情吧。

    上杉櫂拍著他顯得孤單影只的背,說道:「有心人總能終成眷屬,只要追下去,總有一天會有希望。」

    「謝...謝謝了,上杉兄,我也明白,我不能放棄,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還會有誰會在意她呢?她的家人,父母,弟弟妹妹們早就在10多年前的那場大地震中全部去世了......我不能放棄,也不應該放棄。」

    「櫂君。」

    漆黑的屋外,拉麵館的木製門口,穿著風衣的花丸花火站在了燈光下,她戴著平時都會戴的那頂貝雷帽,身上瀰漫了雪天的味道,肩膀和頭髮也沾染了點點雪花。

    上杉櫂尋聲回過了頭。

    「花火你怎麼出來了?」

    花丸花火走了進來,來到上杉櫂的面前,她首先看到了他身旁坐著的陌生人,出於禮貌,向他微微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櫂君,這是?」

    「上杉兄...」文銀林愕然,不因為其他,只因為面前的少女那漂亮到幾乎無法挑剔出毛病的臉蛋,以及那雙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靈動的繽紫色眼眸。

    「剛認識的,文銀林,中國人,你可以喊他的名字文桑。」

    「你好。」

    黑花火又有一點與花火不同。

    她在面對陌生人的時候,會大方許多。

    與之相對應的,也會冷漠許多,變得不那麼友好親切。

    至少在文銀林看來,這是一位氣質相當冷的異國美少女。

    花丸花火帶有一點小抱怨的眼神看向了上杉櫂:「櫂君,打你的電話為什麼不接?」

    「啊?」

    上杉櫂這才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來看。

    好傢夥,十六個未接電話。

    「櫂,君。」質問的語氣。

    「我,不小心按到靜音了。」上杉櫂將手機屏幕面向她,微笑著說。

    花丸花火不滿地扭了扭臉,然後對他說道:「媽媽和愛依她們已經在餐廳了,如果櫂君沒事的話,就快點過來吃晚飯!」

    氣呼呼說完,少女的倩影消失在了門口。

    上杉櫂能察覺到她的生氣,也是,哪有女朋友...不,老婆打了十六個電話還不生氣的啊,不說黑花火,就是小花火也要生氣。

    文銀林終於有機會開口了,他問道:「上杉兄,剛才那個...是?」

    「我老婆。」

    文銀林更詫異了,他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這麼年輕,這麼好看的女人,居然已經結婚了:「你結婚了?」

    「嗯。」

    不過看到上杉櫂帥氣的臉,以及身上看著就價值不菲的銀表和衣服,文銀林也就沒了那種巨大的差異感,反而因為美少女的出現,雖然聽不懂,但一看就是關心他的樣子,回想起了即將與自己結婚的女朋友。

    曾經,自己也是這樣幸福...有人關心,有人在夜裡叫他去吃飯......

    他望向門外漆黑卻又有點點燈光點綴的遼闊雪夜,更加的惆悵了。

    阿鈴...你究竟...在哪兒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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