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_84728便是連晌午飯也沒吃,一回來就吵著累,直接上樓休息去了。
下人推門進來時,看她正躺在床上睡著。小心的關上門板走出來,告訴吳姿道:「小姐睡著了。」
吳姿點點頭:「看來出去轉了一陣子是有些累了,都別吵她了,讓她好好睡吧。」
一直到傍晚,廚房快將晚飯做好了。吳姿忽然想起段芳華睡的時間不短了,就吩咐下人:「去樓上將小姐叫起來吧,就說快吃晚飯了,讓她起來精神一下。」
聽差上樓去,須臾便衝下來大驚小怪道:「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見了。」
而這一天來沒人留意她,只以為在房間裡睡著,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
吳姿心裡「咯噔」一聲,慌慌張張的就往樓上去,一把推開段芳華的房門,一眼望到梳妝檯的抽屜打開著,裡面貴重的首飾都不見了,再去翻她的衣櫃,連同兩件洋裝也被拿走了,還有特別通行證……吳姿太陽穴突突的跳著,確定她這樣是逃走了。
靜寂須臾,哀嚎起來:「這個小祖宗……」馬上喊人去找,江城的地界上又著實不敢張揚。
段芳華是趁人午睡的時候悄悄從樓上下來的,家裡人?大都有睡午覺的習慣。那些丫頭們自然也想抽那個當空偷一會兒懶,所以那時候花廳自然而然的沒有人。她就悄悄的溜了出後,順著青石板的小路一直從後門出來,叫上輛黃包車頭也不回道:「去火車站。」
她亦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膽量,只是一想到那個男人,便不想再這樣勉強自己了。他說的沒錯,這世上總有事情是不能勉強的。如果連自己的枕邊人都要勉強,這一生如何快活得了?
而他又在硝煙瀰漫的戰場上,說不出哪一時就會有生命危險,這樣一想生命是很短暫的,說什麼一輩子。
於是收拾東西跑出來了。
按著吳素說的,搭南下的火車,他在哪裡開闢戰場一定可以打聽得到。
素心無論如何沒想到戰火這麼快蔓延到這裡來了,睡覺的時候聽到炮火連天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跑出來看,天際燃起熊熊烈火般,半面天際被染得通紅,這樣的暗夜看來格外叫人心驚肉跳。
相親們已經開始跳竄,周邊一旦開闢戰場,這裡再沒有安寧的日子可以過,哪裡呆得下去?
素心心煩意亂,沒想到安生的日子這樣就過到頭了。王思敬不過走了幾天,她卻要帶著王修文背井離鄉。手忙腳亂的回屋收拾東西,略微值錢的通通裝起來,這一走不知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心中苦澀的想,開櫃門的手不停的打著顫,抓了幾次把手打不開,竟像不聽使喚似的。
接著噼里啪啦的掉眼淚,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往下淌。只是緊緊的吸著鼻子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那門終於打開了,她將一封信收到懷裡藏好。那是王思敬臨走前交給她的,沒說內容是什麼。只說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拆開來看。如若哪一天他回來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王修文被吵醒了,坐起身來,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阿寧姑姑,怎麼了?」
素心胡亂抹了一把眼淚,拿起他的衣服就往身上套。
「修文,打仗了,我們要連夜離開這裡。乖,把衣服穿好。」
王修文一下子便醒來了,就是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懂事。立刻想起什麼,拒絕道:「我不走,我要在這裡等爸爸。如果我們走了,他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素心輕輕哽咽,她如何會想不到?只是比起等一個歸人,保護好這個孩子才是最緊要的。
攬過他的肩膀:「修文聽話,我們只是暫時離開這裡,等到戰場一結束我們馬上回來。到時候爸爸就會來找我們了。否則我們呆在這裡會有幸命危險,如何還能見到爸爸?」
王修文被她說動了,任由她將衣服穿到身上去。
就那樣連夜深一腳淺一腳的出了村。
流離顛簸的亂世,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會在哪裡,可否終老一生。
素心只知道在王思敬回來之前,王修文不能有事。
段芳華跑去哪裡了,不得而知。
一時間段家就如熱鍋上的螞蟻,找不到人如何向付家交差?而且婚宴轉眼即是,付家將場面搞得很大,現下出了差子,只怕沒辦法收場。
吳姿急得病倒了,胸悶氣短,眼睛陣陣發花。本來極力掩著,不讓付家人得到風聲。卻忘記現在是在江城,這宅子上上下下都是付家的人。段芳華將一失蹤,付家就已得到音訊。
段正軍知道紙包不住火,痛心疾首道:「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也非我們所願,左右瞞不下去,不如攤開了同付家說。再給我們些時日找一找,或許還有彌補的法子……」
天大地大,短時間內想找一個人並非容易的事。
付譯得到消息後大發雷霆,之前付江沅同林君夢訂婚,已然出過一次差子。若這次再有什麼閃失,不是要人看付家的笑話?!
做為這清州八省的總司令,如何丟得起這樣的臉。
不由怨懟許婉婷道:「你不是說那是你極好的朋友,事情穩妥,不會出任何的差子。現在是怎麼回事?現在江沅和段芳華的婚事搞得天下人皆知,人卻不見了,又叫江沅情何以堪?非要別人議論紛紛你才滿意是不是?你說這一回該要如何收場?」
許婉婷也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吳姿一口一個滿意,信誓旦旦的跟她應承。而且舉家來到江城一心為婚禮的事,誠心也是看在眼裡的,哪料到會出這樣的差子?
她亦是心急如焚,便道:「容我去問問再說,也只是聽那些下人說段芳華不見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都說不清,你也先別發那樣大的火氣。幸許年輕人呆得悶了,便要出去走一走。她對我們江沅並未表現出不滿,這個時候毀婚了倒是不見得。」
搞不清狀況的時候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接著叫了車子過去。
段正軍見人進來,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夫人,勞煩您跑一趟,真不想竟出了這樣的事,我想芳華她僅是一時糊塗,並非不想嫁給三少……」
許婉婷在督軍府內雖是極力安撫此事,卻抑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畢竟不是小事。況且那付江沅之前本就不願,費了多的周章才同意下來,轉首女方又不見了。
板起臉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就不見了呢?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也不見得芳華不同意啊。」
段正軍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哪裡敢說段芳華至始就沒有同意過,也是家中軟磨硬泡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同意下來,這一回卻不知又是著了什麼道,竟然收拾東西逃走了。
吳姿聽人說許婉婷過來了,馬上從樓上下來。妝也沒顧得上化,面色憔悴,一下子老了幾歲的模樣。
許婉婷的臉色也不好看,見她那個樣子,管束自己的嘴巴沒一張口就說抱怨的話。只問她:「你還好吧?臉色怎麼這樣難看。」
吳姿拉著她坐下,自是先說自己的不是,然後道:「你告訴總司令不要擔心,我們正派人去找芳華,一定在訂婚宴前找回來。她就是一時糊塗,又怎麼可能不想嫁入付府呢。」
許婉婷仍舊放不下心,畢竟日子馬上就到了。一再確認:「能找得回麼?可知道她去了哪裡?若真是搞砸了婚宴,督軍府是丟不起這個人的,況且還有江沅,日後豈不是要被人恥笑。」
段家人被數落得一句話也不說,事實上他們比誰都焦燥不安。如果因為段芳華訂婚宴取消了,段家是一定要給付家一個說法的。況且聽聞付江沅那個人性情薄涼,發生了這樣的事估計不會輕饒。
這樣一想,不禁怕出一身的冷汗來。
吳姿的手冷透了,緊緊拉住許婉婷的道:「這回你一定要幫幫我,幫幫我們段家,多在總司令和三少面前美言幾句。這回的確是我們段家做事不周全,還望他們可以海涵。等到找到芳華,我定會好好的教訓她。」
許婉婷秀眉緊緊皺著:「還是先找到人再說吧,否則我在那邊也不好說話。」
付江沅伏在桌案上寫東西。
張孝全敲了幾下門板走進來:「三少,屬下聽聞段小姐失蹤了,段家人正急著四處找尋她的下落。依著屬下看,方向就是錯的,找上一年也無濟於事。」
付江沅修指松松的握著筆,行雲流水般寫了幾個大字,幾秒鐘後漫條斯理的抬起頭來,只輕輕的:「哦?」了聲,仿佛聽到無關緊要的事。接著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發線蓬鬆,將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半摭半掩。
張孝全又道:「夫人已經去找過段家人了,只怕真要誤了婚期,這一回段家人無論如何沒法同我們督軍府交代了。」
付江沅直將手裡的事情做完,懶洋洋的靠到椅背上,淡淡道:「那個段芳華到底去了哪裡?」
張孝全直接道:「據線人報,段小姐直接上了南下的火車。」
付江沅沉吟須臾,沒有再說話。
晚飯的時候他從樓上下來,許婉婷見了他,一副察言觀色的模樣。見他與往日沒什麼不同,才漸漸放下心來,想著段芳華失蹤的事他或許還沒有聽說。而她之前就已經囑咐下人,不要拿這些事來煩他。只怕他知道後,便順理成章有了藉口取消兩人的婚事。
付江沅氣色雖然不是特別好,當晚卻吃了不少。接著起身道:「我還有公事,先上去了。」
許婉婷還刻意說了一句:「馬上就要結婚了,也別太操勞了。」
付江沅淡淡道:「我知道了媽。」
直等人一走,付譯「砰」一聲放下筷子,問她:「你不是問過段家了,他們怎麼說?」
許婉婷被他嚇得一個激靈。心裡也是沒底,這個時候卻不能說泄氣的話,便道:「他們說會在訂婚宴前將人找回來,還說段芳華也並非不願意兩人的婚事。想來是在江城呆得有些悶了,出去透透氣便回來了。年輕人行事難免乖張。」
然而事實顯然不像他們說的這樣簡單,段家加派了人手快馬加鞭的尋人。督軍府這邊也出動了侍衛,卻不敢大張旗鼓,也僅是秘密尋人。
就在江城挖在三尺也要將人找回來的時候,段芳華已經到了南邊的戰場。撞進清軍的大營里直說要找付東傾。
警衛自然而然的攔下她。
段芳華也不傻,將手中的特別通行證拿了出來,晾出這個充分說明是有些身份的,都是特別派發的。上面有清軍總司令的印章。那警衛態度馬上變得不同。只聽段芳華道:「我是二少的朋友,你說一個叫段芳華的人過來找他,他自然就知曉了。」
侍衛馬上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付東傾的貼身秘書走了出來。看到段芳華後一眼認出她來,之前在洛陽城是見過她的。難免有些吃驚:「段小姐不是在江城,怎會跑到這裡來了?」
段芳華急急道:「我要見你們二少。」
秘書道:「我們二少在裡面開軍事會議,要好一會兒才能結束。不然,先請段小姐到休息室內等著吧。」
說著將人請了進來。
讓人看茶後,說句「失陪」就先離開了。
段芳華這一路走來有些急,只是拼盡全力的往這裡趕,實則許多事情並未多想。她就這樣頭一熱的過來了,可是,來這裡做什麼呢?千方百計的找到他又要說些什麼呢?
她輕輕的咬著唇,覺得自己這樣可真是瘋了。從小到大從未做過這樣瘋狂的事,全然不去想那後果,只是順從自己的心意,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而她的心分明告訴她過來找他,找那個叫做付東傾的男人。
聽到開門聲,她整個人嚇了一跳。驀然轉身看過去。
一身戎裝筆挺的男子走了進來,肩章錚亮,映著他此刻淡薄的眉與眼,整個人看起來英俊瀟灑又極俱壓迫感。
段芳華的心頓時露了一拍,怔怔的看著他,大腦竟有片刻的空白。
付東傾明顯不高興似的,凌厲的臉部線條緊緊繃著。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不該出現在這裡,於情於理都不合。
「段小姐此刻不是應該在江城,如何會出現在這裡?」之前秘書告訴他時,就不由吃了一驚。這不像是個做事衝動的女人,所以關於她的動機他著實想不明白。
段芳華被他喚醒,同時看清他眼中玄黑如鐵的一道光,那樣的冷峻且不耐煩。心中頓時一片苦澀,就像誤食了苦膽,一下沒入口中只覺得不適,原來這樣苦。
不由訥訥出聲:「是啊,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之前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直到站到這裡的那一刻,思緒仍舊是混沌不堪的。可是她現在想明白了,卻又覺得要什麼理由呢。她不過就是喜歡他,順從自己的心意便來了。俏麗的唇型輕微抿了下,只道:「我從江城逃出來了,你說的沒錯,有些事情的確是沒辦法勉強的。」
付東傾俊眉蹙起:「既然如此,仍舊不能成為段小姐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吧?」
段芳華默然的注視著他。
付東傾在她眼中清析看到自己的倒影,他這樣一個男人什麼事情看不明白?一張臉冷得更加厲害:「段小姐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該來這裡。」
可這世上的事又什麼是該,什麼是不該呢?
段芳華覺得早在她偷偷溜出來,踏上南下火車的那一刻開始,一切就已變得不再相同。她沒辦法讓自己心如止水,說收就收。所以即便遭受他的冷臉,仍舊只是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之所以這樣做了,就是因為不想勉強自己的心。而我既然已經來了這裡,便沒打算立刻回去。我在國外的時候學的是護理,對照顧傷員有幫助,二少莫不如就把我留下來。」
付東傾就那樣冷笑出聲:「你可真是瘋了,這怎麼可能?」轉首將秘書喚進來,吩咐他道:「立刻將段小姐送回江城去。」
「是,二少。」秘書伸出一側手臂:「段小姐,請吧。」
段芳華一眨不眨的盯緊付東傾,本來這個女人生得並不凌厲,由其那張臉,總有些溫柔如水的感覺。所以這一刻目光堅韌,一句話都不肯說的時候,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付東傾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麼還不走?」
段芳華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女人,與人交涉並不退縮。此刻挺起胸膛道:「二少既是一個隨性的人,就該知道被人逼迫著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是種什麼滋味。我既然千里迢迢跑來這裡,就說明了我的決心。即便你讓人將我送回去,我一定會再逃出來。二少何不成全我。」
付東傾哪裡肯聽她說這些,只是對秘書不耐煩道:「馬上將人送回去。」又道:「這裡是戰場,不是任由人可以胡鬧的地方。」
而且這是他名義上的弟妹,他這個人即便再渾,卻不至於到這個份兒上。
段芳華硬被付東傾的秘書帶到車上去,而付東傾看也不看一眼的離開了。她漸漸的有些心灰意冷,那一剎那不是沒有看清這個男人的漠不關心,至少說明他的心裡是完全沒有她的。
後來再回想起,卻感覺是天意弄人。如果不是必經之路上的橋斷了,一時間所有通行都被阻隔,而她註定要錯過與付江沅的訂婚宴。便不會相信這是天意,原本冷卻的心死灰復燃,亦不會像後來那樣一心一意的糾纏了他一輩子,就真的是一輩子。
汽車本來平穩勻速運行著,忽然一聲震耳欲聾的響動之前,前面竄起幾丈高的火龍,濃煙滾滾中舔舐長空,轟隆隆的巨響之後,整個橋面都塌陷掉了。
秘書叫了句不好,只得叫司機掉頭往回開。
這一回即便段芳華想走也走不成了,連同付東傾的軍隊被困在這裡,連物資運送都成了問題,名副其實的孤軍奮戰。
段芳華還是第一次見付東傾發火的樣子,跟那日在「豐樂門」還不一樣,當時即便不高興,也仿佛帶著點兒混世的模樣。這回卻是真的大動肝火,發起脾氣來手下人竟沒一個敢吭聲的。段芳華一邊看著也有些大氣不敢喘,見他當即立斷的下達軍令,那樣一種難言的風采,讓她的心一再堅定。
打那時她便覺得,此生是非這個人不可的。
傾東傾也是在吩咐完大事之後,才一下掃到她。薄唇緊緊的抿起來,大聲呵斥手下人:「給江城打電話。」
隨著訂婚宴的推進,段家人變得一籌莫展起來。到現在段芳華仍舊一點兒下落都沒有,而付家卻在等他們給一個交代。
段正軍坐在花廳的沙發上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他很清楚,付家的這門親不是誰都攀得上,相反,卻也不是輕易可以開罪得起的。
關於付江沅訂婚的事清州幾省早已沸沸揚揚的傳遍了,於段家而言無疑等同於騎虎難下。
心口一陣積鬱,揉碎手裡的煙。
吳姿下來時咳了兩聲,用手撣了撣面前的空氣,不由得抱怨:「你這個老煙槍。」
段正軍哼了聲:「瞧你生的好女兒,現在怎麼收場?平日裡都是你將人慣壞了。」
這樣一說,如同在吳姿的心口上狠狠的抓了那麼一下。
與他對峙起來:「就是我一個人的女兒麼?你平日也不見得就好好管束她了。如今出了事情倒一下怨到我的頭上來了,段正軍,哪有你這樣沒有良心的。」
越是遇事的緊要關頭,行事越發沒有章法,連心情都格外煩亂。
許婉婷每日派人來催,均是無果。眼見明天就是兩人訂婚的日子,已經有重賓權貴陸續趕來。她的心也徹底涼了下去,知道這一回付家怕是真要被人看笑話了。
付譯幾日來便沒有笑過,同她說話也是冷冰冰的。
同時又在思索要如何同外界說道此事。
付江沅仍舊平靜,對於外界的一切風雲變幻冷眼旁觀。
張孝全進來的時候,他正坐在起居室的沙發上喝茶。那時的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極眩目的一團光,而他整個人同時生出微茫,顯得生機勃勃了一些。聽到開門聲,懶洋洋的看過去,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去將段正軍請到辦公室去,就說我有事同他商量。」
張孝全立即道:「是,三少。」
段正軍聽聞付江沅請他過去,那臉一下便白了,這個當空上能有什麼好事。而段芳華一點兒眉目都沒有,他實是想不出敷衍的法子。跟在張孝全的身後走著,心裡七上八下的。
此事非比尋常,若是其他的事,他還能應對一陣。畢竟生意場上打滾,著實算得上老練。一路上心中打著腹稿,一心想著這事要怎麼同付江沅說才好。
走廊上聽到「噼里啪啦」的響動,像是從前面的房間裡傳出來的。
接著一個下人慌慌張張的推門出來。
張孝全叫住她問:「發生了什麼事?」
那人便道:「三少在裡面發脾氣,將東西都摔碎了,勸也勸不住他,便將我們趕了出來。」
張孝全若有若無的看了段正軍一眼,擺了擺手讓那下人退出去。
轉首對段正軍道:「我們三少想來是心情不好,畢竟出了這樣的事……」
段正軍狠狠抖了一下,拳頭虛軟的攥起來。張孝全這一句就仿佛揚起鞭子狠狠的鞭笞了他一下,又疼又不是滋味。
額角上滲出了汗,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張孝全直接請他進去。
付江沅將辦公桌上的東西通通的掃到了地上,筆墨,文件,杯子,印章……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充分說明他的肝火之旺,不是輕易可以澆熄的。
段正軍看著,身上分明冒著汗,卻是一陣陣的發冷。
眼前這個男人豈是可以輕易戲耍的?
顫巍巍的喚了一句:「三少……」
張孝全也道:「三少,段先生過來了。」
付江沅負手立在窗前,一直注視著窗外,身姿冷硬挺拔,仿佛一尊冷峻的雕像。此刻轉身望過來,沉湛的雙眼就要結冰了,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
冷冷道:「段老闆請坐。」
段正軍即便坐下了,也是如坐針氈。
他清楚段芳華這一走,不僅讓付家成了笑柄,更讓付江沅顏面掃地。這樣一個強勢驕傲的人如何能夠忍受?
連忙賠著不是:「我知道這一回小女實是闖了大禍,讓三少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這事我定會向外界解釋。是小女不懂事,竟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還請三少大人?大量,不要同我們這些小人物計較……」
付江沅淡淡的一挑眉,面無表情道:「哦?現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段老闆打算如何向外界解釋?說我付府逼迫了段小姐?致使段小姐逃走了。還是段小姐壓根瞧不上我們付府,所以一走了之?」
段正軍白著臉道:「豈敢,豈敢……」臉上的汗一時間如雨下。
付江沅漆黑的雙眸中一絲清冷的笑,嘴角同樣彎出懾人心魄的弧度。
涼涼道:「連段先生自己都說不清的事,又如何同外界解釋?」
段正軍抬頭望向他:「那三少打算怎麼辦?」
付江沅向不可尋的動了下唇角,漫條斯理道:「凡事都有解決的法子,既然做錯了事,理應是要彌補。」
段正軍連連點頭:「三少說的是……」
他頓了下,靜等下文。
付江沅墨色眼眸若有所思的盯緊他,只道:「段先生是出了名的軍火商,我知道你私下裡有自己的工廠,這一方面門路也多。現下亂世,四處硝煙四起。我想要一批軍火,段先生該有辦法替我辦到吧?」
段正軍面色一僵,第一時間就想否認。這個時候做這樣的生意本就是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而且他是清軍的統帥,想要什麼樣的軍火沒有?實是搞不明白付江沅話里的意思,也有些無從下口來搭他的腔。
須臾,只道:「恕小的愚昧,不明白三少話里的意思。」
付江沅緩緩道:「段先生若是肯做這樁生意,那麼段小姐臨時毀婚出逃的事也就算了,總司令那邊我自會去安撫。若段先生執意不想修補兩家的關係,那我也愛莫能助了。日後段先生再想在清州地界做任何生意,許會寸步難行。只是,段先生若要同我做這樁生意,要對任何人保密,包括付家的每一個人。段先生覺得如何?」。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694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