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有家隱秘的小飯館,家常菜系,秉承著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宗旨,雖規格不大,但老闆親自掌勺,手藝不凡,卓帆很喜歡這裡的味道,一個月總要來幾次。
而今天他卻沒心情吃飯,皺眉翻著文件,一改往日的淡漠,神情嚴肅,讓人捉摸不透。
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夾過面前的小牛肉,細細品嘗,贊聲連連:「怪不得你常來,這家的秘制牛肉做的太棒了。」
「我不是請你來吃飯的。」卓帆敲敲桌子示意他說重點。
「沒人性!」
「習慣就好。」
男人無奈笑罵:「我果然遇人不淑,怎麼就碰見你這麼個重色輕友的傢伙!」他抹抹嘴,「你說,消息都被封死了,還怎麼查?」
「總有蛛絲馬跡吧,不然我也不會找你了。」
男人輕笑,拉著長音嘆息「難啊~」
「滾蛋,別裝了,有什麼消息趕緊拿出來。」卓帆一副瞭然的表情斜視他。
男人一見被拆穿,嘿嘿一笑也不生氣,從褲兜里拿出幾張紙,遞給他「就是這個公司。」
卓帆一看名字,竟有種熟悉的感覺,吶吶的念出來搜索記憶:「程魏建築公司,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
「當然耳熟,你忘了三年前轟動的……」
男人還沒說完,卓帆就渾身一震,他死死的盯著這個名字,似要把它看透。
居然又是它?怎麼可能?
「事情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會針對默默?」
「兩件事其實沒什麼關聯,你知道程魏建築的主要負責人是誰嗎?」
卓帆看看法人,不是這個男的嗎?
「法人雖是他,但真正掌權的卻另有其人。」男人高深莫測的說:「她叫程粟瑾,程家的私生女,據說人長得漂亮又有手段,隻身撐起程家大半個家業,比她哥哥強了不知多少倍。」
「你認識嗎?」
卓帆搖頭
男人頓了頓,「這個程粟瑾有點意思,不查不知道,一查還真有個大發現……」
「什麼?」
「目前我也只是猜測,你再給我幾個月的時間,等我找到確鑿證據後再告訴你。」
卓帆點頭,風涼的說:「你可別砸了自己偵察兵的招牌。」
男人喝了一口酒,回答隱於笑容中,不動聲色,深藏不露……
程魏建築公司里,程粟瑾正淹沒在無數的文件中翻找報表,透過耳機,井諾充滿磁性的聲音響在耳畔:「小瑾,晚上有空嗎?我去接你。」
「有事啊?」
「晚上再說,不准失約。」井諾的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興奮。
程粟瑾茫然,她什麼時候答應了?
轉念又想,反正井諾一直我行我素慣了,算了,正好她晚上也沒事,就應了下來,一邊跟他說話一邊討論著晚餐要吃的東西。
井諾聽到她疲憊的聲音,忽地嗓音一變,嚴肅的問:「你昨晚是不是又一夜沒睡?」
「哪有,只是起的比較早而已。」
「又撒謊,也不聽聽自己的聲音都啞成什麼樣了。」
「有嗎?」她忙喝口咖啡,心虛的捏住嗓子小聲答,手中猛翻文件,紙張間的摩擦聲越來越大。
「少廢話,現在立刻給我放下工作,回家睡覺!」
「井諾哥哥……」程粟瑾扯著耳線撒嬌的商量:「我保證,等我一忙完手頭上的工作,就馬上去休息好嗎?」
「不好,你的工作永遠也做不完,現在就去休息!」
「可是……」
「程粟瑾,你是想讓我過去把你敲暈後強制睡眠嗎!」
她輕笑間揉揉額頭,看來要是再工作,某人就真的發飆了,強制睡眠?她可一點也不想嘗試,為了自身小命,她只能妥協:「好啦,你贏了,我現在就收拾一下回家睡覺行嗎?」
「這還差不多。」
掛掉電話,瞥見鏡中自己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和乾澀的嘴唇,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熬夜使她精神不振,全身酸痛,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關節,瞬間輕鬆不少。
準備離開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粗暴的踹開,一個男人氣沖沖的闖進來,把手裡的一摞紙狠狠的往前一摔,「程粟瑾,看看你辦的好事!」頓時紙張飛散,凌亂的撒在地板上。
來人和程魏長得很像,只是比她父親多了頭茂密的頭髮,程粟瑾把他當空氣,自顧自的提包就欲離開,全然無視滿屋的熊熊怒火。
「怎麼,被揭發了就想跑?」
「程建發,你最好說明白點。」她站定,冷漠的看向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手指微微握緊。
「哼,你欺上瞞下的功夫實在了得,多虧我今天去了趟隴皓國際,不然還被你蒙在鼓裡。」
「這是什麼意思?」
「還在裝,你難道不知道程氏開發案早就被池皓白否了嗎?」
「你說什麼!」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他。
「怎麼?還想演?怪不得你說什麼也不肯把項目交出來,我告訴你,如果這件事讓父親知道了,你就等著受罰吧。」
「不可能……」她後退一步,死死的咬著下唇,身體繃的緊緊的,她不相信,不相信皓白哥哥竟然沒告訴她。
「愚蠢至極」程建發在旁毫不留情的嗤笑:「池皓白是什麼人,你真以為可以利用他?還是你自不量力,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程粟瑾用力的抱緊拳頭,這些話如同一把把飛刀,狠狠的刺在她的心上,她長長的指甲嵌進肉里,直到疼痛阻止了眼淚的泛濫,她陰森的瞪他,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他的嘴,這就是她的哥哥?她的家人?可笑!
原來,努力了這麼多年,親情依然離她很遙遠,兒時的渴望對她而言不過只是黃粱一夢,她懂了,所謂親人,也不過如此,也會在你最痛的地方撒鹽,也會在你的脆弱的時候中傷,呵呵,何其諷刺!
此刻,看她痛苦,程建發心中暢快淋漓,他不知道這樣畸形的心態是從何時開始,只知道從小到大他就一直很討厭她,或許是她的優秀,遮住了原本屬於他的驕傲,也或許是她的乖巧,促使了他的叛逆,總之,10歲的他在面對母親突然離世後,已無法接受父親領回的程粟瑾,當6歲的她走進他的生活時,他莫名的多出了一個妹妹和一個後母,卻無力抵抗……
從此,他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宣洩不滿,可是他調皮搗蛋時,她在認真的練琴,他考試零分時,她拿著滿分的試卷笑意滿滿,他叛逆不羈嚮往自由時,她乖乖的從商學院畢業,留學歸國替父親打理生意,他感到挫敗,似乎她才是姐姐,靜靜的在高處俯瞰著他的幼稚。
所以,從兒時開始,他就不止一次的想要摧毀,摧毀她長期以來盛氣凌人的驕傲,摧毀她一貫處在雲端的優渥,這種種的種種壓在心間已然練出了條件反射,曾幾何時,只要見她受挫,他總有股報復的快感。
程粟瑾狠狠的掐著大腿,極力克制住眼圈的淚水,直到大腿疼到沒知覺,直到眼淚被蒸發,再昂頭時,她已恢復如常,冷靜的說:「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合作案你放心,我會去問清楚自己給父親一個交代。」
說完留下程建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來今晚又有好戲看了。」程建發望著背影,滿懷期待的譏笑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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