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粟瑾站在隴皓國際的大樓前,第一次,思緒翻飛,躊躇不前,抬頭眺望高聳的頂層,她內心翻騰,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頭髮,邁進大門,面對她該面對的一切。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池皓白似乎早料到她會來,倚在椅背上神色如常。
「你早知道了?」
「哦?你指的是什麼?」
「程氏開發案。」她凝視著他,一字一句的重重發音,「是你否的?」
池皓白緩緩抬眼不避不讓的對上她:「我以為你會跟我說點別的,比如你之前幹了什麼事?」
她一怔,眼眸閃爍,心中忐忑。
他沒去看她的表情,只是不慌不忙的喝咖啡,良久,轉著杯中的液體悠悠的說:「我看這個開發案對你來說也不是很重要嘛,不然你怎麼還會有閒心去做別的事情。」
程粟瑾心下瞭然,他還是知道了,她閉上眼睛,豁了出去:「皓白哥哥,你對她不一樣。」
「這就是你對她下手的理由。」他放下咖啡,冷眸一沉:「小瑾,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平靜的語調中夾雜著萬分的威嚴,程粟瑾打了一個寒顫,她知道他在生氣,可皓白哥哥你知道嗎,你越生氣,我的恨就越濃。
積累了幾個月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她大聲的對他吼:「對,我就是討厭她!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只要你對她越好,我就越想毀了她,我多希望她能永遠消失,永遠離開我們的生活!」
「夠了!」池皓白怒喝。
程粟瑾眼圈有些發紅:「不夠,皓白哥哥,你這是在自欺欺人,你知道嗎?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和她根本不可能!難道這麼多年你感覺不到嗎,其實我一直……」
「我也說過,我一直把你當妹妹,小瑾,你也在自欺欺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愛都沒有!」程粟瑾含淚的看著眼前她深愛的男子,心痛的不能自已,「你知道為了你我有多努力嗎!我這麼拼命,就是為了追上你的腳步。」
想到曾經走過的不易,她眸中霧氣氤氳,臉上的妝早就花了,此時她像只傷痕累累的小花貓,哀傷的如同陷於煮沸的瀝青里。
池皓白深深的凝著她,試圖看出她的心緒,最後,他心中一抽,苦澀的說:「小瑾,你變了^^」
程粟瑾身子一顫,差點沒站住,生生的往後退了一步,眼淚決堤,這是多麼嚴重的指責!多麼殘酷的事實!只三個字,似乎已經判了死刑,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她哭著說:「我改變自己,是因為我想變得更加優秀,更加完美,能足以與你相配,可為什麼?為什麼到頭來卻得到這樣的結果。」
她絕望又悲傷的問他:「皓白哥哥,我們怎麼了?」
「是啊,我們怎麼了?」池皓白看著刺眼的陽光,自言自語,「或許我也變了吧^^」
他望向她,百感交集,時間讓他們認識的太早,又讓他們改變的太快,他們猝不及防,他們毫無防備,直到有一天,突然發現,她已經不是那個熟悉的她,你也不是那個熟悉的你,然後遺憾,無奈,束手無策,最後,看,曾經彼此熟悉的樣子終究還是留給了曾經……
他也不知何時,看出她心思深沉,工於心計,只是開始失去信任,只是慢慢冷靜提防,看著她哭,看著她笑,看著她猜度那些表情背後的用意,當最初單純的關係被摻進了利益,金錢,陰謀時,好似一下子都面目全非了……
池皓白試著勸她,低低的說:「小瑾,你應該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為我,為你的家人,「你對他們做得已經夠多了。」
程粟瑾沉吟半晌,知道他所指的是誰,可是,她卻鄭重回道:「皓白哥哥,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家人,更不能避免這場選擇所帶來的後果,對於我的改變,我所做的事,我只有盡力做到不後悔,或許以後我會為此付出代價,但那是我的選擇!我願意承受!」
池皓白靜靜地聽她說,仿佛直到今天,他才算是真正認識了她,此時他觸及到了她的內心,感受到了她的想法。
生來註定,別無他選,這樣偏激的真實,有些無奈,有些心疼,亦有些感慨,想起記憶深處那張明媚的笑顏,驟然發覺原來的小女孩長大了,只是走得太急,丟了一些東西……
他嘆息一聲,終歸還是狠不下心來:「知道了,開發案我會重新考慮。」
程粟瑾抹抹眼淚,驚喜的看他。
池皓白輕輕地說:「小瑾,試著去把她找回來吧。」
「誰?」
「你原來的自己。」你弄丟的本真。
她訝異的斂眉,睫毛低垂,一陣顫動,呵^^原來的自己嗎?她記不清了。
「去找找,以前那個不諳世事,純真善良,堅忍不拔的女孩。」
回首往事,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柔軟,初見程粟瑾時,她才6歲,被程魏帶著去井諾家裡談生意,那時候的她很怕生,害怕的躲在大人身後,哆哆嗦嗦的只敢露出一個小腦袋,可嘴角卻總掛著笑容,乖巧懵懂的樣子宛如天使,好看極了,那時,他也不過10歲,找不出很美的形容詞,只覺得她像天端的雪花,純淨空靈。
後來慢慢熟了,他們一起在雪地里玩耍,她很喜歡穿著一襲大紅的羽絨服跟在他們身後,堆雪人,打雪仗,她胖嘟嘟的經常摔倒,每次都自己堅強的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花,繼續撒歡,從來不哭,那時,他覺得她像傲雪的梅花,高潔不屈,如今……
他轉眸,凝著她越來越精緻的容顏,微微惋惜:「你入了花的形,卻丟了花的魂。」
程粟瑾苦笑:「再純潔的花也抵不過現實的消磨。」與其靜待凋零,她寧願挫骨重塑。
她不要去找,她只喜歡當下的自己。
她對他說:「她要憑藉自己的實力去收回原屬於她的一切。」
池皓白嗤笑:「自己的實力?」
「你擅自利用鬼幽堂培養自己的勢力,真當我不知道?那些人做過什麼你我心知肚明,如若追究,你猜?他們能活多久?」
最後的話池皓白語調驟升,程粟瑾心中一緊,不發一言。
「小瑾,別把我的縱容當成你有恃無恐的籌碼。」
「說到底,你還是為了她。」
聽此,他死死的盯著她,對上那雙固執的眸子,良久,看著窗外,失望嗟嘆:「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明白……」
他扶額「你走吧。」他要好好想一想。
程粟瑾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咬牙退了出去。
池皓白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心頭髮悶,忽地想念起某人的聲音來,於是他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一段音樂後,清亮的音色響在耳邊:「池皓白,我現在很忙,有時快說,沒事快掛。」
他輕笑:「沒事。」
「靠,老闆果然很閒。」那邊某人不滿的嘟囔著,翻得紙張窸窣作響,一想到江語默八成又在罵自己,池皓白的心情竟意外的雨過天晴。
他嘴角勾起,酷酷的掛掉電話,往後一倚,舒服的閉目養神,恩,簡單真好!
黃昏
井諾坐在敞篷車裡,沮喪的注視著頂樓一片黑暗的窗戶,心頭哀涼,夏天的夜晚月光皎潔,墨黑的天空不時刮過陣陣清風,可儘管月色撩人,繁星點點,卻照不進此刻傷心人的心底……
因為就在剛才,管家告訴他,程粟瑾在一個小時前,坐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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