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去看看你家的羊。」孫老太太含笑看著蘇芳,不過是立刻又移開目光往巷子裡走去,很快傳來和蘇林氏的招呼聲。
蘇芳也不在意,繼續回去洗碗,打算下午再琢磨一下針線的問題。
萬一以後真的要被林家婆婆逼著拿針線,也不能表現得完全陌生,頂多讓人家罵幾句手藝差就好了。
蘇芳這邊正謀劃著將來,突然聽見後巷那邊傳來娘憤怒的聲音。
「是誰那麼缺德!我找她們去!」隨著豬欄門響,又聽見孫老太太的勸解聲。
蘇芳疑惑地看過去,就看見娘出了豬欄將食瓢放在潲桶里,連忙扭回頭不再看,不過卻張起了耳朵。
「現在還不知道這話到底是誰說出來的,你找誰理論哪?」孫老太太勸著,「剛才我問過我家老頭子,這事不忍,直接去找村長作主!」
「找村長幹啥!他還能管得住女人的嘴巴不成!上回蔡氏在我家鬧,村長還不是什麼也沒管!敢抹黑我芳兒,都是誰咱們也有數!」
「你有數沒證據也不能找人家吵架呀,我看哪,你直接去村長家鬧,如今村里起歪風了,敗壞待嫁閨女的名聲,可不是小事。」
孫老太太得了老頭子的指點,特地來指點迷津的。只是這事和這話,孫老頭自己不便說,也不好去找孫正清說,畢竟這件事只在婦人里流傳。
也是他們兒媳婦剛才去公磨輾麥子聽說的,當時試探了幾句知道說閒話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說的,但無風不起浪,這才急著回來告訴了自家婆婆。
孫家與林家對鄰,平日關係就親近,自然不會裝聾作啞。
「娘,孫奶奶,外面說我什麼壞話了?」蘇芳怕娘就這麼鬧上村長家,別說這時候村長不一定在家,就算在,又不是村長家的人說的,你這麼一鬧,不過是讓村長不高興,也讓村里人看熱鬧罷了。
想來那些背後說她壞話的婦人,只會如打了雞血似地圍過來看熱鬧吧。
就算討得公道又如何?娘的形象沒了,蘇家還要被人說道好多天,成為村里熱門話題之首。而且不管結局如何,只要有人說起這事,就一定會帶上她的名字。
「芳兒你別管,洗你的碗去!」蘇林氏愣住,隨即喝斥了一句。
「是呀,也沒什麼事兒,你姑娘家家的還是做你的事去。」孫老太太訕笑一聲,也不打算說出來。
「可我聽見是外面有人在說道我壞話呢,我哪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呀,就告訴我嘛。」蘇芳不依地噘起了嘴。
「……」蘇林氏滿眼心疼地看著閨女。
「我家裡豬還沒餵呢,我先回去了。」孫老太太見蘇林氏為難,也知道這事確實難辦,她一個外人在場更不好來說道,乾脆開溜。
「娘,快說吧,讓我想想怎麼做,孫奶奶說得對,光是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吵架比的是嗓門,咱們要站理兒。」
孫老太太一走,蘇芳立刻拉著娘的手搖了搖,有些著急地說道。她依稀聽了一些,猜測不會是好事,但現在要解決的是怎麼還擊。
「唉,我苦命的芳兒喲……」蘇林氏嘆氣,就忍不住抹淚,剛抬起的手卻讓蘇芳捉住了。
「娘,別哭,任何事都有解決的辦法,咱們也不會讓人欺負。」蘇芳安慰著娘,卻不鬆手,怕她又用還沾著潲水漬的手背去擦眼睛。
「對,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等你爹回來,我們就去找村長作主!」蘇林氏聽了閨女的安慰,心裡又亮堂了些,便把剛才孫老太太說的話說了一遍。
原來上午不知何時竟傳出一件事來,說蘇芳只怕和林天明有點什麼不好言說的事情。
林天明一個老禿子,若沒嘗到甜頭怎麼如此積極?對岳家還這麼好,連未過門媳婦準備的陪嫁都要親自去挑,這也把手伸得太寬了些。
尤其那隻大母羊肚子裡都有小羔子了,是不是暗示著蘇芳肚子裡有貨,也準備帶貨進林家門呢?
說起來,二十年前,林大娘不就是帶著個兒子回來?連爹是誰都不知道,正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恐怕林家剛娶媳婦,過不了多久就要報喜嘍。
雖然這話指向林天明,但蘇芳依然是話題中心,而且是作風不檢點,若不是婚期在即,把他們倆浸豬籠都行。
這閒話說得含蓄,用心卻很惡毒。而且怕是吃定了蘇芳就快過門,涉及名聲不好理論,等過了門就更沒辦法理論了。
可惜放出流言的人錯估了現在的蘇芳是何本性,她根本就不會忍耐。
「娘,不氣。說咱壞話的人沒帶腦子,這事很好理論。」蘇芳聽了不覺暗笑,這時代造謠都這麼沒腦子嗎
不是只有你會說,姐還能說會演呢。
蘇芳計上心來,立刻和娘嘀咕起來,聽得她眼睛大亮,連連點頭。
很快蘇芳離開後巷回去準備,蘇林氏迅速把豬餵好,潲桶拎到後門口放下,打了水洗乾淨手,圍裙也不摘,就在廚房裡做點零星活兒。
沒多久,蘇芳把小弟和梨花叫到屋裡叮囑他們看家,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出去,要守著家裡的羊。
「姐,發生什麼事了?」蘇長寧聽出不對勁,表情凝重地望著她。
「先別管,你們幾個呆在家裡不要出去就是,任何事情等我們回來再說,不管誰來問都搖頭不知道,家裡沒大人,不要讓人隨便進院子來。」蘇芳認真叮囑著他們。
蘇長寧和梨花一臉茫然,但還是點了點頭。
蘇芳抬手摸摸他們的頭,微笑著說:「姐要出去有事,別追出來。」
「……」
很快,蘇芳便走出院子,走了幾步這才跑了起來,沒多久院門口就傳來娘的大喊聲:「芳兒!你幹啥去!芳兒!」
蘇林氏性子潑辣,嗓門就不會輸於別人,這突然一嗓子喊起來,附近人家便有人出院子看過來。
這時候正是剛吃了中飯不久,有人趕著下了田,有人還在家歇午覺,或做些細活兒。蘇芳出去沒人知道,但蘇林氏這一喊,就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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