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活啦!你就當沒生過我吧!」蘇芳回頭大聲答了一句,繼續往前面跑去,她在尋找村裡的河。
「不要啊!我可憐的芳兒啊!還沒嫁人就讓人說三道四抹黑名聲!如今還要逼得我芳兒沒有活路啊!」蘇林氏受了閨女指點,這會兒喊起來特別得勁兒。
當然也通過這嗓門發泄了滿心的怒火。
「哎,正清媳婦,這是怎麼了!」後面孫老頭追了上來,孫老頭後面不遠還跟著孫老太太婆媳,都是一臉焦急地趕過來。
「孫叔啊,不得了哇!我芳兒知道村裡有人抹黑她,壞她和天明的名聲,氣得就要去跳河啊!」蘇林氏儘管知道只是說說,可這話還是讓她心酸落淚。
因為這件事是真的。
「哎喲,那個傻丫頭啊,再怎樣也不能尋短見啊!」孫老頭一聽也急了,心裡也懊悔起來,他怎麼就讓老婆子去和正清媳婦說呢,他應該直接去找村長說啊。
心中有愧,孫老頭拼命追趕著,甚至越過了蘇林氏。只是老頭子突然發力很快就覺得一口氣吸不上來,兩腳一軟差點栽倒。
「哎,孫叔你怎麼了!」蘇林氏見了嚇得連忙過去扶住他。
「別管我,快追芳丫頭!」孫老頭連忙擺手,一邊咳著一邊提醒。若他拖了後腿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他沒法原諒自己。
蘇林氏擔心孫老頭,心想也是被自家連累的,總是過意不去。
可芳兒在前面跑並沒有停下來,她張嘴想喊停,立刻醒悟過來這一停就壞事兒,只得又閉上了嘴,再看後面孫家人趕上來,這才繼續往前追,繼續喊蘇芳不要做傻事!
被他們這一鬧,村道上好奇追上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孫老頭急忙解釋了下原委,讓人趕緊追上去,可別真的跳河了。
有漢子知道嚴重性,一邊派人去田裡喊蘇正清父子,一邊派人去通知村長,一邊也趕緊追上去,甚至還有人說回去背網、拿船,就怕真的跳下去了,也要及時打撈起來。
一時間漢子、後生們都忙起來,那些曾說得熱鬧的婦人們卻變了臉色,心裡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面往河邊跑去,就怕真的死了人,她們也會被連累的。
蘇芳跑了一陣就覺得後腰上又痛了起來,腿上也有痛感,但相比後腰算是輕的了。她聽見後面娘的聲音,還有孫老頭的情況也有看見。
但她不能停下來,只能裝作幾個趔趄減了下速。但見娘又開始跑也連忙恢復速度,還回頭喊話。
「娘!你不要追啦!是我不好!當初就不該遇著那老虎!咱們家要不是突然有了這錢,要不是我的陪嫁多,就沒這些閒話了!」
「要不是我想買羊添羊,給家裡省點錢,也不會讓人揪著小羔子敗壞我名聲了!我一黃花閨女被人這樣說道,我還能活嗎?我只能去死啊!」
「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沒人會說我壞話啦!」蘇芳嗓門也不小,只是跑了這麼久說話就顯喘,跑出一臉汗臉色有些蒼白。
一路經過別人家門前、田畈間,沒多久就轟動了大半村子。
蘇芳投河!這可不是小事,何況還是被村里剛傳遍的流言逼的。
楓葉村自創村以來雖常有說東家、罵西家的事發生,但把人逼死……這事可沒發生過。何況被逼得只能投河的還是一個待嫁閨女?
大好人生誰不想活下去?由此反襯那些流言的惡毒。
林天明的家在西邊山腳下並不在村子中心,甚至離村子還有很遠一段距離,要穿過一大片田畈和荒地,一般村裡有什麼動靜是不知的,村里人也不愛往這邊來。
但此時卻有幾個孩子跑過來,一路喊著「蘇芳投河啦!」
嚇得林天明扔下弓箭從屋裡衝出來,問都沒問怎麼回事,就急步往村里跑去。
村里只有一條河,是桃楓嶺深處山谷中一支叫桃花江的下游支流,一路往南貼著村子經過,再流向遠方。
蘇芳在人多的地方也不喊話,似乎是鐵了心要投河,但後面緊追而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蘇林氏卻在不停喊著,急得不行。
前面有人還是聽懂了意思,連忙上前要攔,但蘇芳卻躲避開了,開始哭喊著:「別攔我!待我變作惡鬼再來找那些壞人!拖她們下閻羅殿!為我討還公道!」
這翻話可說得重了,嚇得攔截的人僵了手,眼睜睜看著她跑過去,待回過神來嚇得立刻又追上去。
可不能讓她真死了啊!
終於看見河了!
蘇芳鬆了一口氣,跑得累死了。這麼熱的天,正好下河游一下。
只不過她剛跑下河堤,脫了鞋就趟入波光粼粼的河面,後面就有人衝過來了。
她立刻作勢要撲,下一秒腰被一隻大掌摟住,沒來得及掙扎,身體就被凌空帶了起來,待扭頭看時,就看見林天明黑著臉將她扔在河坡上,摔得她屁股生疼。
蘇芳一看他臉色黑得連大鬍子都遮不住,頓時有些傻眼。
回過神來立刻把心一橫,就哭嚷起來:「你救我幹嘛,我還沒進你家門呢,就讓人說得那麼難堪,哪有臉見你!」
「……」林天明本來想訓斥她幾句,剛才可真是嚇壞他了,一路用輕功飛過來的,可眼角瞥見村里一大群人已經到了河堤上方,只得抿緊了唇,從鼻孔里「哼」出一聲。
蘇芳見他這樣,只得悻悻地摸到一旁的鞋子穿上。什麼都沒有就讓長舌婦們說三道四,現在光著腳丫還被他抱過,還不緋聞滿天飛呀。
「天明啊!芳兒欠你一條命啊!」蘇林氏情緒激動地從堤上滾了下來,抱著蘇芳就哭。
剛才看見芳兒真的衝下了河,嚇得一顆心卟卟地蹦到了嗓子眼兒了,她只恨自己手不夠長,抓不到芳兒啊。
看到天明飛一般衝過來直接就跳下了河堤時,心裡總算燃起了希望。心中對芳兒的行為也是又氣又嚇,也恨自己怎麼就答應了陪她這麼鬧呢。
到最後,已經語不成聲,乾脆啕嚎大哭起來,情緒異常激動。蘇芳張著手臂回抱娘,想要安慰幾句,一抬眼看見林天明責備的目光,不由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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