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走吧。」
王老爹最後瞧一眼這青磚大瓦房,將院門鎖好。
安然被抱在懷裡,瞧著生活許久的地方,捨不得這裡。
自從村長找過他們以後,不過幾日,前方吃了敗仗的消息就傳來。
大滇的兵直破洛川,不過三五日就要長驅直入大都。
洛川失守,其他幾國總是要分上一杯羹,舉兵來破。
如今的大啟就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蠶食鯨吞。
百姓們各自逃生,青禾村里幾戶人家捨不得地里的莊稼,還要拖上幾日才走。
安然將家裡能用的能吃的都收進農場裡,如今的屋子只剩下空殼子。
王永安把東西綁在板車上,摸摸大黑的頭。
「接下來要辛苦你了。」
大黑仿佛聽懂似的,抬頭回應。
「這是我畫的地圖,咱先去冀陽。」
「咱不能走官道,到了伏嶺就走水路。」
一行人趕到夢塘鎮,翹首以盼的老太太帶著幾個媳婦孫子等在大樹下。
「娘,你們都收拾好了。」
老太太拍拍包袱,手中牽著個半大的娃娃。
「好了好了。」
「三嫂呢?怎不見人。」
「她啊,跟著她娘家走了,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憐了我林子。」
龐子帶著莫娘走在牛車旁,他們真是沒個安穩命,才幾日不到,又開始逃命。
安然數不清,就他們一路的青禾村人大約有幾百號人,光他們家就將近三十多號人。
鎮上到處關門閉戶,四處都是背著大包小包的人。
大家沒個方向,路都是自己選出來的,但絕對不能呆在南部。
聽聞大滇之人兇殘,只要破城就是屠城,不留一個活口。
他們大啟的百姓就是羊圈裡的羊羔,被幾個屠夫瓜分著。
日頭正烈,一行人在樹蔭下休息起來。
「福寶,喝些水。」
安然舉著水囊咕嘟幾口,這天快要熱死了去。
「我去打水。」匡衡拿著水囊在河裡取滿水。
「你這水哪裡喝得。」
有人說河裡的水不乾淨,要燒開了才行。
匡衡才管不了那麼多,他們逃過荒,一路上有水就不錯了。
王老爹只叫匡衡把水囊放好,等大黑吃飽就開始趕路。
直到夜裡,走的人都分散了去。
匡衡帶著幾個兄弟撿來柴火,架起吊鍋。
道路上,歇息的人也十分多,少不得大戶人家。
大戶人家有馬車,箱子財物成堆捆綁在車隊上。
劉春蘭規劃著家裡的吃食,只煮稀粥吃,裡面放些不能久放的菜葉子。
吃飯的間隙,王老爹叮囑家裡的孩子們,不可擅自掉隊,去拉屎撒尿都必須說。
「文銘文遠,你們現在負責看好家裡的弟弟妹妹們,不許少一個。」
王老爹又安排著匡衡幾個大漢,他心中清楚,這個時候他們願意跟著,只不過他們有糧食。
那些契約什麼的,不過一紙雲煙。
夜裡,山間蚊蟲密密麻麻,只要是個活物,就卯著勁吸血。
「快來擦擦。」
劉春蘭給幾個小孩擦著藥水,這個藥水驅蚊止癢。
「這外面的蚊子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飯似的。」
方翠英罵罵咧咧,真是受不了。
「眼皮都給叮腫了去。」
「娘,這是驅蚊的藥,拿去給大家擦擦。」
其他人他們可沒法管,雖說咬著可憐。
「娘,太多蚊子了,我受不了,我要回去~」
「你呆在馬車裡,馬車裡少。」
一個婦人哄著一身錦衣繡裙的女子。
「小姐,你快上馬車吧,外面蚊蟲更多。」
「馬車裡悶得要死,你去給我打水來,我要擦擦臉,一身汗膩子。」
「胡鬧!萱兒,現在不同往日,咱這是逃命,不是在府上。」
被呵斥了的女子只覺得一肚子委屈,嘟囔起來。
「我只不過要一點水。」
安然在不遠處都聽見這個嬌滴滴小姐的哭鬧。
不作不死啊,這才第一天,後面苦日子可多了。
這樣的話,不知還活得到多久。
走了五六日,人群沒有一個不是疲憊之態,白日裡趕路夜裡又睡不好。
今日大家準備歇在一條小河邊,他們這一路上都不敢離開水源。
這條道是一條大官道的分路,人也多了起來。
河邊圍滿了打水的人,打罵聲傳來。
幾個家丁模樣的人對著一個年輕男子拳打腳踢。
「你家的牛污了咱的水,你說該賠不賠。」
「我沒有,我沒有。」
四處的人只敢看著,不敢上前。
「爺,你瞧,這牛還不錯。」
家丁獻上一條血淋淋的牛腿,上面的筋膜還在鼓動。
「還我牛~」
「去你的,是不是找死!」
男子口吐血沫,看著自己的牛被幾個人刀剖,怎麼也爬不起來。
「你個鄉巴佬,我們爺看得起你才吃你家牛。」
就是這麼一幕,安然這路上已經見怪不怪,什麼牛鬼蛇神通通顯了原形。
王永安把大黑栓在樹下,不敢拉去喝水。
「你們幾個去撿些柴來,咱炙烤了這牛,分給大傢伙吃。」
叫做爺的那個人站在人群中,手裡舉著血淋淋的牛腿,一手搭著個妖艷的女子。
被叫去拾柴火的人不敢有怨言,匆匆離開,撿來大堆柴火。
「你們這些玩意,要這些雜草做甚,木頭!去找木頭來!」
不一會歡呼雀躍之聲傳來,篝火沖天。
王老爹看著圍著篝火大口吃肉喝酒的人,暗啐幾句。
那頭牛的主人已了無生氣,瞪著眼與牛皮映在熊熊篝火之中。
「福寶乖,不要怕熱,用這個把腿蓋著。」
安然撩起來的褲腿被放下來,身上搭了薄布。
雖然身上擦了藥,卻不妨礙不怕死的蚊蟲前仆後繼。
「爹,我去撒尿。」文遠打了個招呼,鑽到一旁的路邊。
「爹——」
王永平聽到呼喚,立馬上前。
雖然是夜,皓月當空,王永平瞧著翻滾的長條,想也不想,抓起來就往地上狠狠一摔。
安然警覺起來,朝著呼喊的方向望去。
王老爹立馬上前,只見自己三兒趴在地上。
「呸!」王永平不敢咽口水,吸多少吐多少。
龐子點燃火棒子,地上攤著一條死蛇,摔得稀碎。
這是被蛇咬了!這條蛇一看就有毒。
張桂花驚嚇萬分,他男人嘴唇都發烏了。
王老爹瞧著便知這條蛇毒性極大,吸毒是沒有用的,搞不好毒死兩個。
王老爹焦急萬分,握著福寶的手。
安然拿出藥來,這藥只能壓制住毒性,卻不能解蛇毒。
「喂!菜菜!快出來!」
一條小綠蛇從菜地里游出來,吐著蛇信子。
「你捨得來找我了。」
「你幫我瞧瞧,這些藥那個能解蛇毒。」
「這些都不行,外面那條是過山峰,毒性很強,你用我的血吧。」
說著綠蛇變作人形,從指腹取下幾滴血來,血是綠色,像菜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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