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以往過來都是空手,這次卻提了只小竹籃,立刻就吸引了季青燕的注意。
「奶奶吃飯沒有?一起吃點吧。」季青燕在堂屋門外客氣地說道。
「好呀,趕上飯點了,我來送碗紅燒肉給你們添菜。」老太太心情似乎不錯,臉色也沒有以前那麼難看,說著話便進了堂屋。
季老爺子在這裡吃飯,看見老婆子過來送紅燒肉也很高興。季青燕則把紅燒肉端下去換了碗,又把老太太的碗洗乾淨,裝了一碗上午炒的肉餡糯米球。
「奶奶,我裝了一碗糯米球,等下你帶回去,澤安他們應該會喜歡吃。」季青燕將碗端回來放回老太太的小竹籃里。
其實桌上就有一大碗,老太太正用手抓了一個在吃,聽了季青燕的話連連點頭笑道:「好、好,難為你當姐姐的有心了。」
季青燕笑了笑便不再說什麼,根據最近的觀察,大房那邊四兄弟還是品行不錯的,對他們二房這邊也想親近,大堂嫂心地也不錯只是權利有限。
煩人的就是季周氏和季月兒那對渣母女,還有偏心的老太太。
老太太也算了,不過是偏心並且提防她這個大姐藏私而已,到底是青磊的親奶奶,也不會有什麼壞心眼兒,放著不管就行。
而她,為了平和共處,表現得乖巧懂事一些就好了,也不損失什麼。
大家都坐下來吃飯,很快老太太又表現了她的厲害,竟是提起筷子就一直往季青磊碗裡夾紅燒肉,連聲說讓他吃、多吃點……
本來奶奶給孫子夾菜也沒什麼,只是那說出來的話、那表現出來的態度,讓旁人可就尷尬了。雲林和雲揚是肯定不會往紅燒肉碗裡伸筷子的,就是小姐妹也不敢。
小妹一開始伸過一筷子,卻讓老太太瞪了一眼,後來小妹又伸筷子時,就讓老太太一筷子打開了,說小女娃吃那麼多肉乾啥,又不能幹活。
小妹其實聽不懂奶奶說這話的意思,只聽懂了後面那句話立刻不高興地噘著小嘴辯解著:「我也有幹活!」
「你能幹什麼活?趕緊吃了飯一邊玩去!」老太太沒想到小丫頭還敢跟她頂嘴了,立刻虎起了臉喝斥了一句。
在大房那邊,她也就是這么喝斥小孫女的,不過季月兒已經長大又在說親,因此她的態度會好一點兒,不會吆來喝去,畢竟是大姑娘了嘛。
到了二房這邊自然也不例外。
季青燕蹙眉忍耐著,如果不是雲林在桌下抓了她的手握了握,又朝她搖了搖頭,她此刻只怕已經摔筷子發火了。
但她也清楚,如果此時鬧起來,尷尬的只會是雲家兄弟,畢竟他們在老太太面前還是外人,只有在他們姐弟心裡才是自己人。
可是她剛剛還想說放著不管就行,然而這也太離譜了吧!
老太太平日不照顧他們二房孤兒也就算了,平白跑來蹭一頓飯還要攪得他們一家吃飯不開心,這算什麼,來這裡擺長輩架子?
抱歉!她可不是真正的季青燕!不吃這一套!
就算是季青燕正主在這裡,也可以不吃這一套,因為季家二房如今的糧食和積蓄,都是她帶著弟妹們辛苦幹活賺來的,老太太做了什麼?憑什麼這樣說一個每天認真幹活的孩子?
但是雲林要她忍,又看到老爺子臉色也變得難看地瞪著老太太,她才咬牙忍住不發作。不過……
「小妹聽話,咱們吃肉球球!」季青燕夾了兩個炒糯米球放到小妹碗裡,又摸了摸她的頭,在她耳邊小聲道,「等下次賣了貨,咱們炒雞肉吃!」
「好呀!雞肉好吃!」小妹立刻被哄住了,小臉露出燦爛的笑容,也就不再去糾結紅燒肉的問題了,小手握著筷子扎了一隻炒糯米球就小口小口地咬了起來。
按平日座位習慣,都是雲林和雲揚一方、季青燕和季青磊一方,小姐妹一方,老爺子一方。今天老太太來了自然和老爺子一方,但老太太叫了孫子挨邊坐,所以小兄妹就換了位置,小妹和大姐坐。
但是坐在奶奶身邊的季青磊臉色也不太好,只是不敢發脾氣罷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大姐、二姐和小妹她們,感覺自己在吃獨食,於是悶悶地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碗。
「我吃飽了,我去看看小明哥吃完沒有。」季青磊板著小臉下桌就走。
「怎麼吃這麼點?再拿兩個糯米球在手上吃吧。」不等老太太開口,季青燕搶先說道。她哪裡不知道小弟此時的心情?只是心疼他辛苦一上午回來連飯都不能好好吃。
「青磊,肉還沒吃完呢,怎麼這麼浪費!趕緊回來吃完了再去!」老太太慢一步也開了口。
「奶奶,肉是好吃,一次吃太多不消化,留到我晚上吃好了。」季青磊轉身到桌上抓了兩個糯米球又利索地跑掉了,老太太想伸手抓他都沒抓住,不由嘆氣。
季青燕見狀卻是有些忍笑,心情總算好點兒了。小弟年紀雖小但是個有主意的,不錯。
忽然……老太太嘀咕著「真是浪費」就端起季青磊的飯碗將半碗沒吃的肉一股腦兒往裝紅燒肉的菜碗裡倒!
「……」季青燕睜大了眼,差點連嘴巴都張開了,雲林適時咳嗽了一聲,才讓她恍然回神,沒有說出什麼引起爭吵的話來。
她扭頭看了雲林一眼,忽然扯了扯嘴角,也不再看老太太那邊如何,立刻夾了些自家炒出來的小菜到碗裡,默默吃了起來。
今天上午她在剖魚時肚子痛得頭暈目眩,於是就去睡了。
小花剖了魚又匆匆做出來這桌中飯,也就是蒸的饅頭、炒的肉餡糯米球、兩個小菜一碗肉沫雞蛋湯,儘量在簡單中多些豐富的美味。
一個小姑娘能在忙碌中做到這地步已經很不容易。本來老太太送紅燒肉過來是幫了大忙,然而老太太的舉動卻又嚴重破壞了這份人情。
所有人不作聲,只是在忍著罷了。然而老太太卻不知情,過了一會兒就開始說起她今天的真正來意,說得季青燕再次蹙眉不目,差點就當場發作起來。
而季老爺子這次也沒有再保持沉默了,而是重重拍下筷子,怒瞪了老太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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