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州電影學院內,學生們在去食堂和從食堂回宿舍的途中熙熙攘攘。儘管這個月發生了幾起學生意外遇難,但學院的八卦和流言蜚語仍然傳播得飛快,很快就出現了新的話題取代了原本備受關注的學生事故。
置身於人潮中,唯有學生會書記員蘇汀,她面色慘白,腳步有些虛浮,對於陳老師話里話外的暗示,她心知肚明,也能理解站在學校角度,自然希望這些案子都可以息事寧人,最好是不要與學校牽扯上關聯,而歸結為學生在校外從事商業活動意外遇難。因而面對警察的訊問,她也只好說自己能說的部分,但在警察走後,陳老師再次叫她到辦公室中。
「今天你的表現很好,其實目前學生會群龍無首,本來這次的事件如果換在其他學生身上,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非議,正是因為發生在學生會長和副會長這麼重要,在學生心目中有影響力的人物身上,才引起了那些不必要的猜忌。這次我給院裡提出來了申請,一定要找個踏實且能一心為學院著想的人來接替會長的職務。下一次大選,如果這次能從中先做一段時間的代理會長,也會積攢不少的路人緣。我說的,你都明白吧?」表演系主任陳芳意有所指的對著蘇汀說道。
蘇汀一時語塞,她從小鎮走來,深知生活的艱辛與不易。她並不是那種天生聰穎、輕而易舉就能取得優異成績的人,而是通過不懈的努力和堅持,才得以考入聖州電影學院。對於小鎮上的人來說,能進入這所學院就等於一隻腳踏入了平步青雲之路,這讓她的父母也與有榮焉。
這裡是聖州,她要在聖州出人頭地,從來到電影學院的第一天她就這麼想。
然而,進入電影學院後,她才發現自己與這裡的同學們有著巨大的差距。這裡美女如雲,人才濟濟,無論是家庭背景還是個人能力,她都泯然眾人矣。
所以她憑著本心選擇了一條最堅實的路,在選擇社團時,她選擇了學生會,當作為童星出道的關翎兒親切的拉著她的手時,她的確感到有些飄飄然,她竟然能和明星做起了朋友,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未來,也會成為演藝圈的一個冉冉升起的女星。
代理會長…就是下一屆的會長,她也會像關翎兒在學校內大大增加露臉機會,也會快速提升人脈,說不定就有劇組導演會通過在校內的活動而認識她,這不禁讓她有些動搖。
「至於那些威脅信,當初你們要設立這個意見箱的時候,那件事的風波就沒有停止。我就覺得這麼做不妥,但那時關翎兒很堅持,每天學校里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那些陳年往事人們很快就遺忘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以後再有那種信件來,你就直接遞來我的辦公室。」陳芳言語妥帖,再次囑咐道蘇汀。
蘇汀搖了搖頭,試圖忘記與陳芳見面時說過的一切。
可這段時間以來,那恐嚇信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卻愈發讓她精神敏感。蘇汀心神不寧地穿過人群,她不是完全的法盲,知道對公安機關說謊的厲害之處,但對她來說,更讓她內心煎熬的並不是公安局的審查,而是那個威脅恐嚇的人,也許真的就是殺害關翎兒、高立洋等人的真兇,他就潛伏在校園中,他知道她是知情者。
蘇汀緊緊握住了自己的雙手,眸中閃過暗芒,她不斷麻痹自己的神經,說服自己一切如常,自己要成為代理會長,下個學年成為學生會會長,在學校里順利畢業甚至保研,她與關翎兒他們不同,他們一定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才落得如此下場,和她蘇汀沒有任何關係,事到如今,系主任陳芳也是明眼人,蘇汀已沒有任何退路。
*
沈青蘿走入觀察室,陳昕和陳怡兩姐妹分別坐在不同的審訊室中,神情各異。張舜率先走進了陳怡的審訊室。
陳怡與妹妹陳昕是異卵雙胞胎,從長相到氣質都迥然不同。陳怡濕漉漉地眼眶微微發紅,她生的嬌小可人,雖沒有陳昕打扮的張揚明艷,可她一臉純良無害,一頭烏黑濃密的長髮微卷,彰顯著女性的嬌柔之美,看上去沒有任何攻擊性。
見到張舜走進審訊室,神情有些緊張,不安的握了握自己的雙手,「警官,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張舜一個輕輕的手勢示意她稍安勿躁,陳怡這才噤了聲。
「你與嚴皓宇是什麼關係?」張舜話音剛落,陳怡將唇抿成一條線,她思考了幾秒,「我們曾經是男女朋友。」
「曾經?什麼時候分開的?」張舜凜聲道。
陳怡聲音輕顫,「有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了。分手後,我就從他家搬了出去。」
「你知道他死了嗎?」
陳怡聞言閉上了雙眼,交握的雙手因過度用力,骨節有些泛白,一時宛若靜默的雕塑,儘管她什麼都沒有說,張舜卻感到了她發自內心的顫抖。
好久,她才吐了口氣,「知道。陳昕告訴我的。」
張舜挑了挑眉,「你們在一起多久了?為什麼分手?之後你們沒有在聯繫了嗎?」
陳怡感到一陣刺痛感在她身體內流傳,喉嚨也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掐住,「在一起時間並不長,也就一年多,分開的原因感情不合。從我離開他家,我們再也沒有見過,算得上和平分手。」
感情不合?當陳怡說到分手原因時,她的雙腳下意識的再度併攏,並調整了坐姿,似乎是在為自己增強謊言的底氣。
張舜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他的視線回到手中陳怡的個人資料,資料顯示她是自由職業者。
「你目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陳怡似乎沒想到張舜問題跳轉開來,先是一愣,然後回應道,「我是自由職業,做穿搭博主。」
張舜並不感到意外,陳昕因身高優勢做了模特,儘管兩人風格迥異,可這對姐妹花的顏值還是很吸引年輕公子哥的眼球。
「怎麼認識嚴皓宇的?」他並不著急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觀察著陳怡的反應。
陳怡呼吸一滯,「算是巧合吧,無意間在一個活動里認識的。」
「陳昕呢?怎麼認識嚴皓宇的?」張舜沒有留給她任何過渡思考的時間。
陳怡沉默了,半晌,她才反問道,「您應該問問陳昕,不是嗎?」
「看來你們姐妹關係,倒是普普通通。」張舜權當沒有聽見陳怡的反問,他覺得自己的猜想愈發的清晰。
陳怡唇角綻出一抹苦澀,她仰了仰頭,「您要是有個兄弟姐妹的,可能也就明白了。人與人的關係,如履薄冰,親人也一樣。」
張舜的眼神仍是盯著陳怡,但眸中情緒有了些變化,陳怡捕捉到了這個細節,「看來被我說對了,有時這種血緣關係,讓人莫名覺得人生真是歷盡辛苦」
不知陳怡是有意還是無意,張舜意識到也許他的想法是被陳怡下意識做出來的種種反應和表現而引向陳昕,他愈發看不清眼前這個看著弱不禁風的女人。
「6月20日晚上,你在哪裡?」張舜定了定心神,將話題引回案情本身。
陳怡似乎也習慣了張舜跳躍式的提問方式,她想了想,「我也記不太清楚20號到底是哪一天,但最近這些天的晚上,我都有和一家攝影公司約了拍夜景視頻,拍攝時間是從6月18號到月底,為期十二天。我們之間有合同,你也可以去找攝影公司跟拍我的攝影師,他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拍攝時間是從幾點到幾點?」
「這個說不好,有時我們收工晚,到11點多,大家都比較辛苦,可能也會一起吃個宵夜什麼的,但也不是天天這樣。至於拍完以後,我就回家了,我現在自己租了房子,獨居,養了一隻矮腳貓。」陳怡緩緩說道。
張舜沒有做聲,那就意味著凌晨後的時間,其實無人能作證。
「你把小區位置和名字寫一下。」張舜說完遞給她一張紙又朝著觀察室方向做了個手勢,沈青蘿看到後就轉身而出,她要趕往這個小區調查當天的電梯監控,尤其要判斷陳怡在6月20號晚上回到家中後是否有其他行動軌跡,以及在這一周內,還接待了什麼陌生訪客。
「我聽說了劇組的事,真的挺遺憾的。這部劇我看了,想來第二部也會很精彩,是所有案情的一個大揭秘。」陳怡寫完紙條後,似是有些感慨。
張舜將紙條拿了出去,旋即返回審訊室說道,「嚴皓宇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你們還住在一起,這個本子確實是嚴皓宇寫的嗎?」
陳怡的眼睛有些深邃,與她外貌極為不搭,也許她也留意到了自己的認真反應,斂了斂眸,「不是,他是改編過幾個網劇劇本,但我也讀過,都七零八落的。這個本子是他父親給他的,但是掛在了他的名下。當時我還挺羨慕他的,有人為他鋪好了康莊大道,家境不同所接觸到的資源真的是天壤之別。」
「你知道這個劇本是出自誰之手嗎?」張舜總算在陳怡這裡得到了一條有效的消息,他繼續問道。
陳怡擺了擺手,「我不知道,不僅我不知道,嚴皓宇也不知道。」
「怎麼說?」
「我問過這個問題,第一回讀了這個劇本後,我覺得這個編劇很厲害。但他也說不知道。」
「最近先不要離開聖州市,手機保持暢通,我們有可能隨時聯繫你。」張舜補充道,「你可以在等等陳昕。」
「不必了,我還有事。你放心,我會配合,畢竟愛過一場。」陳怡向外走時的背影有些單薄蕭索,但張舜總覺得她還有一副他尚未察覺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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