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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這個氣!
憋著,半天說不出話來!
被陰了,還他麼的是被自己陰了。
啥也說不出來——這個玩法兒已經很長時間沒人用。
以前陰陽包這事兒多了去,所以才會出現封頂的講法。
今天,看這是個孩子,拿這麼多錢,還不會玩——結果,偏偏自己提的要不封頂要吃他,別人都沒下死注,就自己下了。
吃人成了被吃!
真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
「棄。」
禿頭不棄也不行了,包里只剩下的兩萬,上哪兒拿十六萬來看韓楓的牌?
不看人家的牌,那就得扔。哪怕對方手裡只是一對小三都沒用。
這個玩法,比的只是誰錢多。
栽啦。
包里錢不夠了,只能退場。
韓楓其實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其實,他是想,十萬輸光,能把父親的心贏回來都值。只是禿頭太明顯,要強吃自己,這麼玩真以為我韓楓錢少啊——包下邊是大哥的那二十萬,開十六萬上去,也能行的,沒料到,禿頭是個慫炮,只響了個四萬一炮就完了。
這一局,多拿回十二萬五。
加上自己的十一萬,這就是一座錢山。
韓立國全身汗如雨下。
簡直是死過了一回,又活回來。
——除了驚心動魄的錢,更多的是心疼這個一向聽話守份聰明的兒子!
韓立國一個勁的自責,是自己帶壞了兒子——完了,這個家都敗自己手裡了,兒子的前途啊。
韓楓收錢。
二十幾捆加幾個半捆的全裝進了包。
離桌。
空氣是凝固的,現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小魚吃大魚了!
「等等,還不能走。」
姚大壯一把攔住。
「怎麼,贏了不讓走啊?」
韓楓笑了,「是不是說,要把錢留下,要不就接著玩!」
「嗯哪!才開了一回一把天亮的,你就好意思走?」
韓楓把手裡的五千交給旁邊過來的牌家子東主劉二伯,冷笑,「你好像不是東主吧?這是劉二伯的家!」
轉身看向了禿頭,笑了,「喲,當家的,說話吧。」
這時,禿頭的臉已經黑了。
「大壯,你給我滾一邊去!」
「可——」
「可什麼可!你想我當壞軌距的人?」
姚大壯看了看自家的老闆,氣哼哼的退開了。
「小兄弟,在下劉文龍。今兒個認賭服輸,看走眼了,下回見。」禿頭伸了伸手。
韓楓一握,笑道,「韓楓。我不常玩這個,不過,劉兄有場,隨時奉陪。剛從京城回來,還沒進家,這不,我爹都找上門來了,回見了您吶!」
走到門口一用力——左手拎起已經嚇癱了的爹,右手提著一大包子錢,出門上車而去。
「喲,還真是京城回來的……」劉文龍目送出了門口,看到了一輛他在京城看過,好像才剛上市沒幾天的新車,還是進口的。
劉二伯牌局子剩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散了。
半天沒一人再吭氣。
被不按套路輸錢的韓楓給整暈了,劉文龍這個最大的輸家,還在,所有,別人久久都沒人敢說話。
連劉文龍自己都看不明白。
那小子他爹,也就是個普通人,可這傢伙幾十萬的錢,哪來的?
「他家,幹什麼的?」
「種地的。」劉二伯接下來,「劉總,上桌的是他的兒子韓楓——他家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那可是過年連肉都吃不上的主!」
「可,開的車是京城牌子,新富康,少說也十來萬的車——你給我說他家是種地的!」
劉文龍又不能發氣——因為一把天亮,是他提的……別人沒亮,自己亮了,這氣還得生生的吳肚子去!
穿上黑大衣,帶上墨鏡,搖搖頭,「今天,長見識了。」
……
「最後他的牌面是啥,這麼仗!」
「是啥重要嗎?沒見這是玩錢的局,眼珠子長頂蓋上了吧?」
一堆人議論著,心裡各有各的悸動。
車上。
韓立國這才慢慢的緩了過來。
「底下的錢是我哥的,他還沒拿,正好借來用用。」
聽韓立國問,韓楓淡然一笑。
韓立國一路再沒問啥。到家門口,車停下,他轉了頭過來,看向兒子,「三兒!我以後再也不賭,你可千萬別跟我學,行嗎?以後這耍錢場,我不去,你也不能去,行嗎?」
滿眼的期望。他是真的怕了,因為他也年輕過,太知道有了錢的男人最喜歡幹啥,不嫖不找女人話那就會去賭,去耍!這一路上,他想起來自己二十四歲時在大修廠工作,成了青年突擊手,發了一百塊資金後自己去幹什麼的情景——和今天的兒子一模一樣!
拿錢就去了古山子大舅家,一夜贏了三百多!那個時候,職工才開二三十塊錢的工資……
他怕了!
真的怕了!
自己這輩子混完了,難道還要讓兒子再走一趟?
「嗯,阿爸。」韓楓笑了,「我聽你的話!」
「贏來的錢,不是錢。」
「嗯!要不,咱回去,把錢還給那個劉文龍?」
韓立國的臉都寒了,「你知道劉文龍是誰嗎?他身價沒個幾百萬也差不多,聽說他開了五六個產燒紙的廠,東四省加北直這一帶的靈紙生意都是他們那一幫人掐著,光小老婆就有四五個,要不是他年年回來和老家人過年,根本見不著的人!你還他的錢,那就是打他的臉,就不是賭桌上的高低那麼簡單了。」
啊?
韓楓想想,就算前生的記憶里也沒這個人的信息,還真不知道。不過這個喪葬行業的暴利卻是略知一二的,和黃牛黨一樣,隱形富豪也許就是蹲在紙人屋子裡的老頭,個個都惹不得。
沒想到,回來就踩了條光著腦袋的地頭蛇!
「沒事,沒事!爹也在想著呢,你爺爺有一個表姐,就是我的大姑,就是包古魯的婆家,人已經沒了,不過周家還認親,周劉兩家關係好,這事兒我和你爺去疏通,咱別贏了人的錢,再失了為人的禮,你是小輩,關係通上之後,拎兩棒子酒,去認認親!」
韓楓半點兒意見也沒有,因為他發現阿爸的高情商已經開始運轉,說明,他完全的過了那個坎,再不糾結於面子,放下了心裡的大包袱。
「好。」韓楓特聽話,連連點頭應下,笑的燦爛。
坐在車裡,韓立國很舒服的後躺了一下,長長的吐口氣兒笑了。
「可南山這營子,誰兒子有我兒子牛*!就算二哥也比不了,你大哥也得差你兩個身段!」
韓楓暗暗給老爸點個大讚——上輩子直到三十五歲那年大吵,三十七那年成為大秘能給家鄉人辦事走關係,能給老爹發工資,陪他一起寫他的回憶錄,真能給爹長臉,讓他沒了後顧之憂,有了喜歡做的事情後,他才有了笑容。
這份安逸,提前了二十一年……老爸,這輩子就跟我一起幸福吧,不……是我跟你。
出了車,長長的出口氣,無聲的,哭了。
上輩子,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想極力得到認可的人,一個死要面子的人,一個窮清高的人,一個憤青的人……這輩子,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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