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
剎那間,他揭下的青銅面具和手中的長戟同時脫離了手心,掉在了地面。
他呆呆地看著韓子高的側臉,全身的動作在一瞬凝滯了。
雖然韓子高心中還有著困惑,但她久經沙場,反應極快,沒有經過更多的思考,瞅准機會反手扣住了對方的手臂。
接著,一個英姿颯爽地側身,韓子高抽出了馬鞍下的匕首。
「噗滋!」
她選擇的角度很是刁鑽,手中的匕首準確地繞過鎧甲的堅硬部分,透著細縫插進了對方的身體。
匕首端部荼毒,在韓子高抽出的瞬間,毒素就開始在對方的身體內蔓延了。
「敵軍將領已被我拿下!殺進城去!」
韓子高一邊吶喊振威,一邊眼睜睜望著對方的身體從自己的眼前墜下馬去。
至始至終,對方都沒有反抗,甚至是在刀插進身體時他都沒有一個痛苦的表情展現,在其倒地閉眼之前,他的眼神一直都在關注著韓子高,含情脈脈……
「為什麼,心底會有一絲難過?」韓子高在心中自問,看著對方陌生的面孔,亦是不解
成功反殺敵將,軍心振奮,韓子高所屬奮力反擊,氣勢高昂漸漸一發不可收拾。
戰場情勢迅速發生扭轉,敵軍節節敗退,招架之力愈發不足,最終開始潰敗。
韓子高顧不得多想了,她撿起掉落在地的刀劍,帶頭衝鋒起來。
……
半個多時辰後,留異被平定,戰事平息。
韓子高站在高高的城牆遠眺著剛剛與那個人廝殺過的戰場,心裡說不清楚的難受。
為何橫刀立馬,敵將卻不殺?
「稟報韓將軍,那人的屍體沒有搜到!」
一名士卒登樓匯報,打斷了韓子高的沉思。
韓子高揮手,正聲回答:「知道了!」
屍體太多,辨認不出了麼……
與此同時的城下,一片片樹葉隨風捲動,不時,風大,葉乘風飛起。
鮮綠的樹葉沙沙作響,正巧掠過了遠眺著的韓子高眼旁。
眨眼的工夫,葉變得枯黃。
「這!」韓子高大驚失色,連忙抬手,眼疾手快間抽下一片樹葉。
樹葉枯萎,細細的經絡都開始變得清晰可見。
數息後,枯葉像經不起碰觸的粉土般悄然滑落,同空中飛舞的殘葉一樣,轉瞬化為了萬般塵埃。
「鳴……凱?」
只可惜,葉中的靈魂沒有聽到她最後一聲的呼喚。
……
「萬軍敵中取首將,立馬橫刀卻不殺,奈何?只因牽思掛!」
畫卷騰飛,匿在彩霞中繞著城池上方飛過,端坐在畫上的公子沉吟著詩句。
「喂,你說你一個小小樹妖,何苦執念與一人類女子呢?」
「你一個除妖師人類不也執念與那位狐妖姐姐麼……」
「哎,你可別瞎說啊。我替你恢復元神,你還亂說話!」
「我聽說有一種可以塵封記憶的妖術,你們會嗎?」
「你那個狐妖姐姐會……」
「幫幫……我吧」
「……好!」
……
「還真是有緣,與我家蒲大人算是舊識呢!」昊天緩緩收回妖術,輕笑道。
但很快,昊天嘴角的笑意漸漸收斂,因為鳴凱早已哭成了個淚妖。
「不……不好意思,將你的記憶又打開了。」昊天摸著腦袋,道歉道。
淚水肆意在鳴凱枯乾的臉上,順著裂開的紋路流下。
除去可以看見的面部,他的身體也亦開始枯萎腐爛,不多的妖力再也支撐不住其加速潰爛的身體。
他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你生命將盡,我帶你去畫館,我朋友可以替你再獲輪迴的!」昊天拽著鳴凱的手臂,但鳴凱紋絲不動。
「不了,再獲輪活也不過是再承擔一次痛苦,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鳴凱甩開了昊天的手臂,走遠了。
「喂,怎麼樣?」井白突然趕到,輕拍著昊天的肩膀。
要換做平常,昊天定會裝模作樣地撣一撣井白手剛剛碰過的肩膀,說不定還會用著嫌棄的神情鄙夷他不要用髒手碰自己。但此刻昊天是沒有這種心情,畢竟剛剛才不小心揭開了一隻樹妖的傷疤,心裡正愧疚著呢。於是,看著井白到來昊天趕緊將樹妖鳴凱的前世今生跟他說了個透徹。
悄悄地,昊天和井白跟在蹣跚步行的鳴凱身後。
井白凝指一彈,一道隱秘的紫光從鳴凱的身後鑽到進了他的體內。
看著鳴凱漸漸離開了視線,井白拍了拍手,輕鬆道:「好了,大功告成。我還順便注入了不少妖力在他體內,應該足夠支撐他再陪那個女孩幾日了。」
昊天白了一眼,傲嬌著扭過了頭,輕慢道:「嘁,等我妖力恢復還輪得到你出手!」
「是是是。」井白輕笑附和著。
……
第二天,風輕雲淡,整片天空陰沉沉的。
鳴凱早早地就帶林一一出來了,他所剩的時間不多,只能把握住儘可能多的時光去完成一些自己當初沒有如願的事。
「澤民,你的臉有些慘白誒,你生病了嗎?」林一一墊腳,心疼地摸著鳴凱的臉蛋。
「可能昨晚沒有睡好吧,所以氣色不太好。」鳴凱感受著林一一掌心的溫熱,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那我們回去休息吧,大早上的就出來玩都不能讓你好好休息了。」林一一乖巧地勸道。
「沒事的,我想多陪陪你。」鳴凱的眼角漸漸微合,有些傷感。不然,我就沒有時間再陪你了啊!
「好的吧。」
走到一間咖啡廳,作為一隻妖,鳴凱竟感到十分倦乏,畢竟這副殘軀不行了啊。
於是鳴凱拖著疲憊的身體帶著林一一前去咖啡廳休息會兒。
喝著苦苦的咖啡,看著眼前可愛的人兒,鳴凱感受不到一絲苦意。
「一一,我之前那樣對你,你不恨我嗎?」這是鳴凱從昨夜恢復記憶後一直憋悶在心裡想要問的。
「怎麼會!」林一一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些許怒意。
作為「方澤民」的身份他當然該幸福的笑,但作為鳴凱的自己心裡事實是在苦悶的笑。
「為什麼?」鳴凱不甘心。
「因為我愛你啊!」林一一回答的很乾脆,沒有絲毫的猶豫。
「方澤民」臉上的笑意終於掛不住了,笑容逐漸黯淡,苦悶再度接起。
這一世的她,愛的終究還是別人啊。
「澤民,你怎麼了?」林一一慌了神,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說的不對。
「沒、沒事。」鳴凱埋下頭,咬牙切齒地吐出二字。
他心裡在恨,在滴血。
忽然,咖啡廳外傳來一聲劇烈的碰撞聲。
巨大的聲響嚇了林一一一跳,她轉頭順著咖啡廳玻璃門向外看去。
馬路上發生車禍了。
一輛銀色雷克塞斯某系轎車被一輛小貨車撞得斜靠在綠化帶,小貨車估計沒受多大損壞,此時司機已然安好地下了車。
大片綠化帶中的植被被壓垮,不少地方都光禿禿的,裸露出因早晨灑水車灑過水而變得濕潤的紅泥土。
轎車的引擎蓋被撞得凹凸不平,其玻璃窗大都被震碎,車身還冒著滾滾黑煙。
很快,一群熱心群眾圍了上去,幾個年輕人試著靠近去救駕駛座的人。
車裡只有司機一人,僅管兩車相撞時轎車彈出了安全氣囊,但司機還是受到了猛烈的撞擊,此時已經暈厥過去。
「呲!」
幾個年輕人剛沒貼近兩步,轎車尾部就突然竄出小束火苗,停歇後不時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響,像是隨時還有復燃的可能。
圍觀者大聲呼喊,讓幾個年輕人退了回來,畢竟轎車正冒著黑煙,隨時有爆炸的可能,危險係數很高。
在稍微商討片刻後,群眾一邊等待救援隊到來一邊分出一部分人去周邊商鋪取水出來滅掉暗火。
被撞得損毀的轎車離咖啡廳很近,林一一在圍觀人群分出部分後清晰地看見了司機的模樣。
「澤……澤民!」林一一不敢相信地捂著嘴,在掃了一眼埋著頭的鳴凱後身體竟本能地站起,隨後沖了出去。
玻璃門被大聲地開起合閉,沒有被車禍聲驚醒的鳴凱卻被這開門聲驚起了,現林一一不見了,隨後緊張地看往窗外。
「喂,姑娘,危險啊,不要過去!」
「你不要命啦,等我們把火澆滅了!」
人群中傳來眾人呼喝的聲音,但他們只是叫喚,卻沒有一個衝出去攔下她。
「呲——」
車尾和引擎蓋的火苗同時竄起,這一次火苗沒有熄滅,反而勢頭強勁,燃燒得黑煙更加濃烈,引起鋪天蓋地的渾濁氣浪。
「姑娘,車子可能要爆炸了,快過來!」
圍觀的人還在喊。
「砰!」
一聲,震耳欲聾。
轎車的引擎蓋被炸得飛上了天,隨後沉悶地掉在了地上。
整個車身燃起了火焰,鋼鐵架構被熏得黢黑。
「嗡——」
林一一隻覺耳畔傳來陣陣耳鳴,腦袋變得暈暈乎乎的,眼睛裡全是白色的,什麼都看不清。
「子蠻,子蠻,你沒事吧!」
「子蠻,醒一醒!」
「子蠻?我不叫子蠻啊?」林一一睡眼惺忪地睜開了眼,依稀看見一張枯瘦的臉,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
「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氣浪衝擊著林一一的身體飛出半空,早就退得遠遠的圍觀群眾驚叫著觀望,膽小得被嚇得閉上了眼睛。
就在林一一墜入地面的一剎,她只覺背後有一層厚厚的棉花,軟乎乎的,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身體。
就這樣,林一一隻覺自己像一根羽毛般輕盈安穩地飄落在了地上。
「呦,這個姑娘還真是命大哩!」
「竟然沒事!」
終於,有人走到了林一一身邊,扶起了她。
耳鳴聲後,林一一的腦袋慢慢恢復了清醒,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往轎車,緊張的環顧四周。
「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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