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易……九易……」李玄口中反覆念叨:「九乃極陽之數,易為日月交替,陰陽轉換。看來此心法必是包羅萬象,無所不容了,不過在下剛才一觀,確實當得起這個名字。呃……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寧楓聽其一下子便猜透自己所取名字的來歷,心頭又是驚訝又是佩服,當下抱拳笑道:「在下……林雨風!」
玉嬋仙子一雙妙眸也看著寧楓,欠身淡淡道:「白玉蟬!」
寧楓與其雙眼對視,似是被一汪春水卷溺沉浮,心中不由一顫,仿佛自己的所有偽裝都被她看穿了一般。他急忙調轉目光,卻忽聽神宗的一個白衣貌美女子脆生道:「嗣……嗣主,公子,我們需得上路了,這幾番爭鬥,已經耽擱了好幾天。」眾女面色凝重,神情微微傷心,渾身群裳也沾染了一些灰塵,好像是在叢林中趕了許多天的路。
李玄點點頭,對寧楓正容行禮道:「林兄,今日相助之事,在下永不相忘。他日若有機會,一定竭力報答。只是我們一行還有要事,不能逗留,還請包涵。」
寧楓連忙回禮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李兄和白姑娘若有急事,那便上路吧!諒那些魔教的人應該暫時不會追上來了!」
李玄點點頭,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罷整理衣衫,和玉嬋仙子私語幾聲,突然又道:「林兄,你這次因為我們惹上魔教中人,以後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有危難的話,可以來神都望月神宗找我。」
寧楓聞言苦笑,暗想:「我若是去了神都,我們怕就不是朋友,而是敵人了!」但面上仍是一笑,說道:「一定。」
李玄見寧楓渾不在意的表情,忍不住又提醒道:「林兄雖然修為卓著,但魔教的人卻是陰險狡詐,防不勝防。若我所料不錯的話,剛才死在林兄掌下的,便是赤炎殿的護法赤心,而那擅使青炎訣的青衣大漢和擅長御獸的金衣女子應該就是碧光釋和靈阮妖女,這三人在殿中地位很高,僅次於赤炎殿主。他們一下子出動了這麼多的高手,想必在南疆又醞釀著什麼陰謀?林兄你殺了他們一位護法,恐怕已經成了他們的眼中釘了!」
寧楓這才收起笑意,心中凜然,暗想:「原來這三人竟然也是赤炎殿的護法,不知道炎前輩逃出去後現在怎麼樣了?」當下抱拳道:「多謝李兄提醒,在下一定小心。」
李玄又回了一禮,便御風躍上枝頭,飛行而去。
寧楓駐足原地,卻見玉嬋仙子白裳翩翩,黑髮飄揚,即使是剛經歷過一場生死大戰,仍然是面容不改,淡雅從容,她玉足在枝葉間輕點幾下,便已消失在重重雲霧之中,周身閃爍著一層光暈,飄然出塵,聖潔不可侵犯。
饒是寧楓向來玩世不恭,登時也有些自慚形穢,心中生出一絲仰慕之意。
待到神宗眾人遠去,寧楓方才收回目光,心中略微悵然。他這幾日獨自一人行走叢林,雖有靈藥仙丹和師父留下的藥鼎為伴,但總是有些寂寞。好不容易遇到些故人,卻又不敢表明身份,只能擦肩而過。
在原地愣了片刻,寧楓方才御風而上,凌空站立巨樹樹梢,極目遠眺,但見遠方青山掩映,間或有赤紅色的火山矗立其中,噴出滾滾濃煙。四周雲海綠浪,交相滾滾涌動,仿若競賽一般,消失在天邊的盡頭。看到這等磅礴恢弘氣象,寧楓一掃心中沉悶,放聲長嘯,隨即又朝南方奔去。
過了半天,已經靠近叢林的邊緣地帶,再往前去,便是南詔國的連綿城市。寧楓心中算計片刻,暗想:「此行是來找木厄毒的解法,但窺基大師卻又一點線索也沒給我,當真是頭疼。」
他嘆了口氣,又想:「既然當年南詔國用火厄毒將屍體復活成殭屍,與我中土軍隊作戰。那這施術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南詔國朝廷的人了。我在這裡人生地不熟,連尋常鄉民都難以接近,更何況那些當官的?」
心頭不由焦慮,片刻之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回憶起臨走時,窺基大師交予自己的文牒。他拿出細看,雖然看不懂上面的梵文,但文牒精緻,嵌以閃閃金線,頗為華貴。
寧楓暗喜:「如此看來,只能先去找一找這位豐晟大師了!」
想罷再不遲疑,御風飛過一片雲霧瀰漫的沼澤,又越過一座通體橙紅、冒著滾滾黑煙的火山,才終於看到一條寬約五丈的官道。寧楓飛行術雖然高明,但南詔國也是藏龍臥虎之地,若是不小心被人發現蹤跡,必然會引來一些麻煩,心想還是隱藏身形,混在人群中比較好。
當下他在路邊驛站買了一匹駿馬,又置購了幾套衣物換上,好在南詔的服裝與中土並無二致,只有增加了些許飾物。寧楓喬裝得當,便大搖大擺地走在市集城鎮之中。他本心思聰敏,幼時又隨妙應仙走南闖北,遊歷天下。所以來到南詔不過幾天,便已將本地口音學了個大概,若不仔細分辨,幾乎看不出他是中土人士。
如此朝南又走了幾日,寧楓方才來到南詔都城太和城的郊外,心頭算來,他已經離開慈恩寺有十天左右,與窺基大師的一月之約只剩下二十來天。他心中急切,便尋了一隱蔽處御風查探,方一運靈遠眺,便心中大沉,暗暗叫苦。
原來太和城內竟密密麻麻,遍布著大小寺廟有近兩百座,幾乎比得上天子三都的寺廟總和。寧楓原以為在峨眉山七十二峰上的寺廟已經是密如星布了,但與此地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無奈之下,寧楓又往酒樓處打聽,又花了兩個時辰的時間,方才找到南詔護國崇聖寺的所在。
此地長街百里,到處都是高樓朱閣,來往之人除了身著黃衣的僧侶之外,便都是華服貴族。如寧楓這般獨自一人,且身穿平民衣裝的,僅有少數。所以一路上,不時有人投來詫異的目光,又幾次甚至有長槍侍衛前來盤問搜身,發現他並未攜帶兵器,方才作罷。
寧楓暗暗鄙夷不屑:「人都說佛祖大開方便之門。但此處的寺廟招待的卻都是豪門貴族,看來佛祖也分貴賤呢!」
穿過一條寬闊街道,終於來到了崇聖寺的門口。寧楓抬頭一見,果然恢弘博大,**氣象,一點也不遜於慈恩寺。越過五丈高牆,卻可以看到寺內寶光流輝,閃爍金光,不時傳來陣陣肅然佛號,仔細辨別,怕是不下千人之數。
寧楓心中凜然,不由生出幾分虔誠之心。剛走至門口,便有兩名身材高大,手執法棍的僧侶走上前來,打量了寧楓一眼,便冷冷道:「什麼人,敢擅闖崇聖寺?不知道只有六曹以上的官員才能來這裡麼?」
南詔國中,六曹相當於武周王朝的六部,掌管兵馬民生,權力極大。
寧楓聞言心中有氣,不由淡淡道:「我來此處燒香拜佛,難道不可以麼?」
一僧侶冷笑道:「要燒香去別處燒去,崇聖寺不是你這種鄉巴佬能夠來的!」
寧楓說道:「別處的佛祖不靈,只有崇聖寺的佛祖才能滿足我的願望!」
另外一僧侶聞言愣然,片刻方才大笑道:「你這人是來惹事的麼?全天下只有一個佛祖,有什麼靈不靈的?」
寧楓嘿嘿笑道:「佛祖雖只有一個,但崇聖寺的佛穿金裝,吃銀果,而其它寺廟的佛祖卻只能鍍紅銅,吃尋常瓜果,這相比較之下,當然是你們寺的佛比較靈了!」
兩僧侶聞言面色一變,大怒:「護國聖寺之前,豈容你這樣的鄉巴佬胡言亂語,速速走開,不然休怪貧僧不客氣了!」兩人大喝之下,卻見寧楓面帶微笑,動也不動。當下忍耐不住,舉起手中法棍向寧楓當頭砸下。
豈料剛到寧楓頭頂五寸處,兩僧的法棍便遇到了一股大力,再不能向下分毫。兩僧見寧楓滿臉笑意,雙手橫在胸間,但自己手中棍棒卻難以寸進。他們面目驚駭,知曉遇到了高手,但此刻寺內聚集了達官貴人,若是讓這小子闖入,惹來什麼禍端,那可真的萬死不能贖其罪了。
一僧朝寺內大吼一聲,不一會兒便蜂擁而出有十幾名僧人,個個高大威猛,滿面紅光,手中長棍俱是以精鐵鑄就,閃爍寒光。寧楓渾然不懼,笑著說道:「你們若是攔不住我,便讓我進去如何?」
眾僧大怒:「小子敢爾!」十幾條精鋼鐵棍帶著一股凌厲勁風,橫掃而來。寧楓此來是拜見豐晟大師,所以不敢對其門下弟子動手,只是御使洞天術,腳步一晃,便似鬼魅一般閃至三丈之外。
眾僧的法棍擊至一處,發出鐺鐺大響,火光四濺。個個只覺手中一麻,幾乎連棍子也拿不穩。
寧楓一招未出,便震懾的護寺僧人滿心驚慌,不敢上前。他大笑道:「還不讓我進去麼?」
眾僧還欲再擊,卻見寺門中又走出一個較為年老的和尚,身穿紅光袈裟,雙眉灰白,呵斥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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