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方抓著雅望的肩膀把她往大廳中間一推,然後抽出劍刃……他沖向了門口,雲夕和另外幾個人也跟著他衝到門邊,他們各自持劍守住門窗,斜著身子向外眺望,看他們的神情,似乎是在全神戒備。
咦……?
雅望預料中的的合圍和亂刀分屍並沒有到來。
過了一陣,藍方雲夕與眾人互相打幾個手勢把門窗都封了起來。
屋內立刻變得昏暗。雅望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向吧檯看去,但是軒老闆不知何時已經不在那裡,應該是進了裡屋。
雅望腦海里還是一片茫然,沒有仔細分辨包圍著她的氣氛,只是籠統地嗅了嗅,好像有敵意,又好像不是那麼強烈。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小妍的聲音……雅望回頭,正好看到妍向她不管不顧撲過來,雅望趕緊把她接住,抱著她順勢後退一步才站穩。
軒老闆也跟著從裡屋走出。
門邊的人互相說了什麼,各自收起了武器,屋裡的人也是一樣。
敵意沒有完全平息,但已經不明顯。
雅望看著懷裡的小妍,愣了愣,妍怎麼哭得這麼慘?雅望下意識地抬手,給她擦去眼淚。
「你們……不殺我嗎?」雅望低聲問。
「什麼意思?」藍方在被封住的門前傾聽了一會兒,然後才轉身回到雅望身邊。
「根本沒有人發現你?」藍方奇問,「我們都準備好大幹一場了。」
「啊……」雅望感覺有點像是做了場夢,她眨了眨眼睛,然後虛弱地笑笑,「因為……在路上過來的時候,用的不是這張臉……」
雅望說著,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換了一副完全不一樣的面孔。
周圍的人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雅望明顯感覺到妍在她懷裡嚇得瑟縮了一下。
雅望把面孔換回去,低頭對妍說:「別怕,小妍……我現在用的是本來的臉和真名。你相信我嗎?」
妍想說什麼,但沒說出口,只點了點頭。
「無面者!雅小妹,你……!」藍方驚訝地頓了一頓,「你是『無名之人』?」
雅望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算。我不屬於他們,他們只是教過我。」
……雅小妹。
在聽到這熟悉的稱呼之後,雅望才漸漸找回了實感。
「開玩笑吧,無面者怎麼可能會教導外人?別管這些了,要成為無面者可是……」藍方捏著雅望的臉用力拉了兩下,似乎是想要確認她的臉是不是已經殘破不堪,「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大不了的,」雅望揉著被捏痛的臉,「這些對他們來說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那你也不能把這種事情公開給我們看啊,他們不會追殺你嗎?」
「是啊,挺危險的,」雅望手指點著面頰想了想,「不過這樣你們就不用緊張了,外面沒人認得出我,就不會有人來找麻煩……」
「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藍方從上向下打了雅望的頭一掌,「還有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回來啊?」
雅望忽然對著藍方笑了笑,那笑容居然有些頑皮的味道。藍方從沒看到過她這表情,被笑得愣在原地。
「藍大哥……你剛才也說了,『別管這些了』,你不知道,我現在忽然很開心。」
雅望低頭看看小妍,又抬頭看看藍方、看看雲夕、軒老闆,接著掃視著身邊的人、酒館角落的人。這些人並不全是雅望的朋友,其中有些可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出賣她,但是至少現在,他們還沒有對雅望劍刃相向。
雅望輕輕拍拍胸口。
小秀秀,我們不用死了。
我好像……又有一個家了……
金秀也輕輕拍了怕她。
」
酒館重新開張,不知道有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雅望和藍方他們進到裡屋交談。
藍方問:「剛才有一陣,屋子裡面忽然變暗了,那是怎麼回事?」
「嗯?」雅望奇問,「有嗎?我沒注意。我不是很在意光線,剛才有點恍惚。」
「我們會想辦法做出你的頭來,交上去應付他們,」藍方看了看軒老闆,得到軒老闆的認可之後,他繼續說,「交給我們吧。」
又談了一陣,雅望披上兜帽,準備離開這裡,她想去城裡打探一些消息。
「雅望!」妍叫住了她。
雅望停下,低聲問:「什麼事?」
「你不累嗎?不用……休息一下?」
「不累,」雅望笑了笑說,「現在我感覺身體很輕快。」
「我知道你身體很好,比一般人好很多,但是精神上呢……?」妍憂愁地說,「你好像一直很累……現在你身上好像有哪裡不對。總覺得……跟平常不一樣……」
雅望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看著妍。
「在外面……小心點啊。」妍雙手交握,像是在祝福雅望。
雅望點頭離去。
」
在暗巷之中,雅望被月柳攔下了。月柳的本影變得更濃,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給雅望的感覺……好像在生什麼氣。
「怎麼了?小柳?」
月柳伸手指著旁邊的牆體,牆上陰影扭動分離露出空白,形成字跡:
你忘了我
雅望好像明白了。
她可能為了雅望剛才一度輕生而憤怒。雅望只顧跟金秀商量,把她拋到腦後。
月柳:我不是氣這種事你忘了我的承諾我承諾了要保護你你把我的承諾當成什麼了?
她的意思是……雅望現在的命,已經不再是雅望個人所有了。
月柳:我告訴你我可不管你欠了誰重視誰願意把命交給誰剛才如果他們動手你任人宰割我會把那些人和你一起殺掉
不知為何,雅望似乎覺得,憤怒的月柳平時的她更有趣。
真的不是她?
如果是她的話該有多好?
月柳再度一指牆體:
你有沒有看到我說的?
「對不起,小柳,」雅望輕聲說,語調鄭重、態度誠懇,「我向你道歉。」
她向月柳伸出左手:「以後不會這樣了,至少不會毫無價值地赴死,我保證。請你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左手是機械鎧,一般來說,如果雅望期待和什麼人握手言和,絕不會伸出義肢,雅望個人認為這樣很沒禮貌。但對方是黑水騎士,雅望只能伸出這隻手。
月柳的憤怒好像忽然被撲滅,她被雅望直率的道歉弄得愣住了。她看著雅望的手,遲疑了半天。
有一瞬間,月柳好像決定了不理會雅望,要消失離開,她遲疑了一會兒,並沒有離去。接著,她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它。
周圍變得更暗,月柳把身邊大部分的近影都驅散到外圍,她的防身影子變得非常稀薄。黑暗騎士的腐蝕性主要表現在他們的護身影上,當這道影子被驅散開之後,月柳的腐蝕性也就下降到微乎其微。
現在,雅望可以直接看到她的面龐和神情,她貪婪地凝視著月柳的美貌。
月柳猶豫地催促自己的手,慢慢把它向雅望的手心放過去。放得那麼慢,還屢屢停下,好像不敢和雅望的手接觸,好像雅望的手會咬她的手一樣。
靠近看時,即使被淡淡的黑影包圍,還是可以看到這手是那麼白皙。
可惜的是月柳對雅望不感興趣,不過是個同行的陌生人。真正的死亡是雅望心頭夙願,即使答應了她不再輕易求死,雅望也不知道能為她做到什麼地步。
在兩手接觸之前,月柳還是把手抽回去了。
在最後,她的神情忽然恢復了冷漠和陰沉。接著,更濃厚的陰影徹底籠罩了她,雅望再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連那散發著墨綠色星光宛若黑色寶石的雙眸也一點都看不到了。現在的月柳如同漆黑一團的厲鬼。
月柳:別忘了你的承諾
月柳不再和雅望說話了。箱子裡陰暗無人,她沒有急著立刻消失,只在雅望身後跟著她。當月柳踩到雅望的影子,雅望移動,她也被「拖」著移動。雅望的速度改變,她的速度也跟著改變,所以無論快慢,雅望都甩不掉她、或者是改變與她的距離。月柳就這麼離開雅望兩步之遙,不緊不慢地跟著雅望。
當陰沉黑暗的月柳在身邊停留,雅望總是禁不住拿她和晚霞一般的美麗女孩相比。
到底是誰比較美麗呢?
真要單論姿色的話,妍完全無法與月柳相提並論,雅望找遍記憶當中所有種族的女性,能與月柳相提並論的不會超過三人,但是……
妍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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