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風 24女孩

    「那天酒宴上的事情，是夢嗎？」妍問她。

    雅望沒有忘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當雅望偏開目光，妍就追著她的目光來到她面前。

    「雅！你為什麼不看我？」妍又問。

    雅望嘆了一口氣。她看著小妍，有點憂愁：

    「因為……因為你的臉很美，再看，會影響我的判斷……」

    「那你就多看看我吧……」妍拉著雅望的手，握在胸口，「不要總是把沒時間掛在嘴邊了。」

    擔心雅望離去的恐懼，深深地嵌在她的眼底。

    即使笑，也帶著悲傷。

    我沒想傷你至此的。

    」

    在喪鴉酒館，雅望端起水杯時嗅到了毒藥。

    雅望大致可以猜到是誰要對付自己。

    扼死者嗎……這麼昂貴和稀有的毒藥，有點可惜……

    雅望不想影響酒館內的和氣，她把毒水一飲而盡，沒有顯露出任何異樣。此世一般的植物和礦物類毒物對雅望沒意義。唯一的不適，僅僅是腦海里浮現出了此物有毒的警告。

    藍方最早發現雅望的這類能力，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人發現，或許對方只是想提醒她離開。

    嗯……終歸是要離開的，投毒這種伎倆，容易誤傷到周圍的無辜者。就算僥倖一直不發生這樣的事，遲早也會害喪鴉傭兵互相之間拔劍相向。僅僅依靠易容術騙不過芳草城傭兵里的精英，還是會把大家置於險境。

    還有，妍的事情……

    現在，雅望忽然有點捨不得離開。

    」

    雅望沉默而陰鬱地行走在貧民窟的街道上。天色已近黃昏，讓這條骯髒陰暗的街道顯得陰森可怖。

    剛一過拐角，就有一個小影子撞了過來。

    那是個髒兮兮的小女孩。雅望不閃不避，任由她撲在自己懷裡。

    「對、對不起！」她含糊不清地說著，低著頭就想逃走。

    「別那麼急躁……」雅望輕而快地抓住她，然後溫柔地把她拉了回來、讓她再次撲進自己懷裡，「冒冒失失的，還會再撞到別人的。」

    雅望一隻手攏著她，另一隻手滑到腰間，擋住了她的小手。女孩的手抓著一個小袋子，正試圖把它掛回雅望腰間，雅望把這小手連同袋子一起推了回去。

    「拿著吧……」雅望輕聲說，「已經是你的了。」

    雅望撫摸著她蓬亂的頭髮，讓她漸漸不再瑟瑟發抖。

    「別害怕，」雅望輕輕用手指的側面划過她的小臉蛋，「我只是想再多看看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罷了。」

    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眼睛顯得特別大，全身都很柔軟，而且身上溫暖，非常討人喜歡。

    可是，她太瘦弱了……這種病態的消瘦再持續下去，會給她的一生帶來負擔。

    雅望彎腰抱著她，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耳語：

    別在這個城市幹這一行啊。這裡的人很厲害，遲早會被抓住的……會死的。

    我的……不，你的錢袋裡，有很多很多錢，幹什麼都夠了。帶著它，雇一點人，送你去別的地方吧……

    」

    雅望溫柔地抱了小女孩一會兒，才放她離開。

    女孩一邊跑走，一邊還回頭看看她。

    你總是這樣隨便把錢施捨出去那你做任務拿報酬還有什麼意義？

    雅望身前的影子擺出這樣的字跡。

    「做任務，只是打發時間，拿報酬……原因很複雜啊……」

    有的人，我不拿報酬，他們就覺得是欠我的，偏偏還喜歡把「我誰也不欠」掛在嘴邊上，他們會一直纏著我不放，很麻煩。

    有的人，重視契約甚過生命，當他們根據契約付我報酬的時候，我得幫他們把契約完成，不能讓這樣的人為難。

    有的人，我不拿錢，他們心裡就不踏實，甚至有因為這種事追殺我的，莫名其妙。

    還有的人，如果我不收取報酬，就認為我的服務都是理所當然的，他們很快就會把我當奴隸來用，還會漸漸變本加厲。而且如果我服務不周，還會因此生氣呢……

    「在墨箏的帳已經清了，無論多少錢也買不到安眠，繼續要錢也沒什麼大用。」

    再多的錢，也買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月柳問：你在跟蹤她？

    「嗯，跟著她。那些錢對她來說數目太大，搞不好會害了她……

    「還有，我得看看她是不是在為別人賣命，如果有頭目的話，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

    月柳：如果是一方之霸呢？

    「殺了他，搶走小女孩。」雅望想也沒想就回答。

    月柳：那如果只是一般的混混呢？

    「揍他一頓，搶走小女孩。」

    」

    雅望一直跟蹤著她，直到女孩進入一個破敗的廢屋。

    雅望跳到殘破的屋頂上，向下窺探。在屋裡有一個在床上窩著的少女，憑藉著微弱的氣味，雅望聞得出她身染重病、衰弱無力，恐怕無法下床走動。

    小女孩叫少女為姐姐，姐姐以「憂憂」稱呼她。不過雅望感覺她們並不是親姐妹。

    小女孩對她姐姐展示她偷來的驚人財富，當姐姐的卻毫無興趣，只是一直在為小女孩外出偷竊而擔心，一直在責備她不聽自己的話。憂憂則是在一個勁兒地把遇到雅望的事情告訴她姐姐。

    「……是個怪人，但是一點也不嚇人。她沒有打我，還摸我的頭呢。」

    聽到這樣的描述，雅望不禁微微一笑。

    雅望憑藉氣味猜測少女的病情，考慮在空閒時幫她尋找一些可能有用的草藥。

    少女的病情已經讓她無法離開，她們短時間內必須留在這個城市。僅僅有錢，是不夠讓她們倆活下去的，說不定還會讓她們更加危險。

    我已經沒有心力再次成為小孩子的保鏢了……僱人替我守護她們吧，選一些看到再多錢也不會背叛的死誓傭兵……

    雅望要離開的時候，聽到了讓她震驚的話而停留：

    「姐姐，聽說紅色的魔鬼已經離開了，已經過去好久了，他再也沒有出現。人們都說因為軍隊來了，所以他逃走了……我們可以回家了嗎？」

    紅魔鬼十有八九是暗巷城的人對雅望的新稱呼，這兩個孩子……她們是因為雅望製造的災難從暗巷城逃亡的難民……

    姐妹兩個的話語裡充滿了對家鄉的眷戀。憂優天真地說只要回到千樹城，姐姐的病就會立刻好轉。

    雅望呆立窗外看著她們，猶豫離開還是留下。

    後來雅望還是選擇離開，她委託藍方一個任務，請他幫自己暫時照料憂憂姐妹，到她們安全地返回家鄉為止。此外，雅望還從喪鴉雇了幾位信得過的朋友，其中也有了解醫理的人，雅望和他商量了憂憂姐姐的身體情況和治療方案。這些人的契約將一直持續，直到那對姐妹或者這些人死去的那天。

    藍方沒有因為任務缺乏難度而懈怠，他盡他所能溫柔地對待這兩個小女孩，正如雅望所期待的。

    他告訴雅望，姐妹的名字分別是解憂·九蘭和夜光·憶靈，已經跟他混熟了。p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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