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這一步,陛下終歸得給磧西邊軍一個交待,為何會有這場火併發生。陛下面對兩個殺才,終不能說這道亂命是他下的,不能說他想要磧西邊軍流血,是以陛下只好告訴高古二人,說朔方兵乃是歸化突厥人組成,聽聞此次要屠滅回紇心中不滿,畢竟他們亦是鐵勒九部後裔,這些朔方兵碰巧知道了陛下白龍魚服身在庭州之事,便欲發動兵變行謀逆之事,幸而被二人帶兵平定,二人和庭州軍將平亂有功,皆有封賞云云。」
&古二人都是粗人,見到天子本就極為振奮,如今又得到了平亂救駕的大功,自然是不疑有他。這個事情,到了這一步,本來就沒有什麼了。陛下亮明身份,又得到高古二人的效忠,下一步便該是親臨安西,將軍械作坊遷往長安。若當真是如此,便不至於有今日之禍。陛下親臨安西,一道聖旨馬家作坊自然就會開始搬遷,有我在安西坐鎮,斷不會出什麼問題。」
段秀實皺了下眉頭:「大夫若如此,只怕會擔下罵名。」
封常清嘿然道:「磧西軍將或許要罵我,然天無二日民無二主,磧西亦非是法外之地,磧西邊軍脫離長安掌控的苗頭已經露頭,不然何至於如此。我在安西會奉旨聽命,成公若在安西,難道就不會奉旨聽令麼?」
段秀實沉默了一下,忽然露出一絲苦笑:「我在磧西,亦是一樣。可放眼整個磧西……對於此事心甘情願者,只怕就只剩你我二人了。」
封常清點頭道:「你明白便好。仁傑對於磧西的掌控。已經到了這般程度。想一下便令人心驚!」
&古二人皆是驍將,卻都粗鄙不文,信了陛下所言。然而第二日,便有人找上門去,告訴了他們事情的真相。」
&誰?」
&滿縣令,蔡仲滿!」
&他!那個勾結波斯人,被仁傑千刀萬剮了的傢伙?」段秀實皺眉道。
封常清點了點頭:「當時我並不知道他還和波斯人有勾結,還以為他和高古二人一樣。自認是仁傑私人才這般行事。原本我一直不明白蔡仲滿的消息來源是何處,如今已經是真相大白,蔡仲滿的消息來源便是波斯人。成公,仁傑將那蔡仲滿千刀萬剮,只說他勾結波斯人,可曾說他勾結波斯人做了什麼沒有?」
段秀實搖頭道:「這個倒是未曾詳說,波斯寺牽扯到謀逆之事,這些一直都是安西密探在辦的,安西密探另成體系,仁傑是主將。他不說我也不好多問。不過這次回來仁傑殺了許多波斯人,從那些逆賊手裡敲出了大筆財物。五百多萬緡錢,全都經的我手,一部分犒賞士卒,一部分入了府庫。仁傑將那蔡仲滿千刀萬剮之時,我便在邊上看著,他對勾結異族之人極為痛恨,這是錯不了的。五百萬緡錢未曾留下一絲一毫,全部交由公庫,我也看不出他行事有何不妥。」
封常清點了點頭:「仁傑為人,自然不是一無是處,便是現在老夫想要為國除奸,亦是覺得極為可惜,若他不是這般狂妄,事情何至於至此!——蔡仲滿去見了高古二人,告訴了兵變之事的真相,這已然讓二人極為憤怒,正如成公所言,磧西健兒何罪,竟要無辜受戮,我等今日知曉亦是極為不平,何況二將乃是當事之人!便是五千朔方兵,其實又有何罪?自貞觀年間南下依附大唐,亦是為大唐世代鎮守國門立下大功,縱然是異族之人,亦是我大唐百姓,五千人便因為陛下一道亂命,全部死在了庭州!」
段秀實點了點頭。
其實磧西三州漢化突厥亦有不少,便是現在安西軍中,都有漢化的突厥人,他們亦是以漢人自居,對於大唐極為忠心,這樣的人,倒也不能完全看作是異族了。
&然,古元欽和高林山都是粗人,他們更看重的是本方折損的近二百士卒,對於朔方兵的死並不在乎。陛下的確是有錯,這道亂命自然是讓他們憤怒,然而陛下臨朝四十餘年,威望還是有的,高古二人知道了真相,卻也不可能對陛下做些什麼,也不可能因為麾下士卒的死而找陛下討個公道。不過蔡仲滿卻又提起了另一件事,那便是陛下磧西之行的真正目的。」
&如成公適才所言,陛下要強令馬家作坊遷往長安的話,這樣的命令磧西軍將中除了我和成公二人,別人皆是不可能心甘情願接受——便是成公自己,亦是有些不甘,不過是遵從君命而已——古元欽和高林山二人聽了這個消息,自然是大為吃驚。他們自認是仁傑私人,這個時候會如何想,便是可想而知了。」
&上那蔡仲滿巧舌如簧,一番鼓動之下,高古二人便決心阻止陛下做這樣之事,不容許陛下趁著仁傑在漠北之時,將馬家作坊遷往長安城。」
&前陛下密令朔方軍接手庭州城,對於敢於反抗的北庭軍馬格殺勿論,兩個殺才本已極為憤怒了,再加上陛下準備將馬家作坊遷往長安之事被他們知曉,二將在那蔡仲滿蠱惑之下,決心賭上身家性命做一次國士,來報答仁傑的知遇之恩。是以三人結為同盟,共同做下了大逆不道的決定,那便是在仁傑回師庭州之前,不容許陛下離開庭州半步。」
&人這就將陛下囚禁在了庭州,而後派出使者前往漠北,去向仁傑稟告此時,請仁傑早些回師解決此事。仁傑在漠北,磧西便是我在統籌全局,二人不派人去安西找我稟報此事,自然是知道我的性子。而這些,便是我在聽說了兵變消息之後派人來庭州查到的實情。高古二人以為能隱瞞得下去,然當日圍攻陛下住處時參與士卒有一二百人,這些人皆是見到過陛下,這麼多人參與機密,那對於有心之人來說,自然就不是機密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只是知道蔡仲滿鼓動二將囚禁天子,卻並不知道蔡仲滿和波斯人勾結之事,只是以為蔡仲滿知道了實情之後心中不滿,想要為磧西留住馬家作坊而已。」
段秀實默然聽著,再也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其實這個時候,他大概已經明白,封大夫所說的乃是事實了。
不過到現在為止,封大夫所說的事情,和仁傑謀反可是扯不上任何關係。他和這位老友一起在苦寒的漠北草原上奔波數月,每日裡都是在馬背上度過,滅葛勒可汗勒石紀功,屠鐵勒九部血殺萬里,一切都是極為正常,實在想不明白封大夫為何要指責仁傑弒君和謀逆這等罪名。
封常清繼續道:「磧西天高地廣,自庭州傳遞消息到安西最快也得十幾日,當我查清庭州兵變真相之時,其實事情發生已經有一個月了。而我人在安西,屬下之人將查到的消息傳到我那裡又花了一些時間,那個時候我算了一下,估計二人的使者已經是到了漠北了,要不了多久仁傑就會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
&個時候,陛下在庭州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高古二將雖然不敢為難陛下,飲食起居都有人照應,然而這幫殺才下手極為狠辣,陛下身邊侍衛幾次想要離開庭州城報信,都被二人部下所射殺,便連大名鼎鼎的高將軍,多厲害的人物,都在想要離開時死在了元戎弩之下!」
&時我知道了這個消息,自是極為震怒,然事情已經過了月余,我想著大軍在漠北出兵放馬,正是需要我這邊全力支援,這個時候,磧西不可自亂陣腳,所以並沒有來庭州處理這件事。我當時想,事已至此,反正不久後仁傑就會得到消息,就讓仁傑自己回來處理這幫殺才吧。二將囚禁陛下主要是為了仁傑,只要仁傑一回來,天子自然平安,二將想要成為國士,那便求仁得仁,用性命向陛下請罪也就是了。」
說到這裡,封常清臉上現出痛苦之色,搖了搖頭道:「當時只想著已然這樣了,就讓陛下委屈些日子,讓仁傑自己來處理這事。當時我還考慮我若處置了這事,仁傑回來之後必然被陛下降罪,而讓仁傑自己處理這事,處置了高林山和古元欽這兩個殺才,向陛下表示忠心,陛下或者便不會怪罪仁傑了。哪裡想到……哪裡想到仁傑回師之後,陛下就駕崩了!馬仁傑……他竟然敢弒君!若是我當時便帶人過來平了這事,陛下又如何會駕崩,馬仁傑又如何會成為亂臣賊子?」
封常清臉孔顫抖,顯得極為痛苦後悔。當日他手下也不是沒有可用之兵,畢竟北征主力是安西新軍和北庭三軍,安西四鎮駐軍皆沒動用,再加上還有兩三千新近訓練的元戎弩手,平定庭州之亂毫無問題。他對馬仁傑極為信任,想著成全馬仁傑的忠心,才沒有出手壓服這件事情,哪裡想到最終會是今日之局面。
&夫所言……秀實已然信了。然而這些,並非能作為仁傑弒君和謀逆的證據吧。大夫說的這些……秀實並沒看到絲毫仁傑有弒君或是謀反的跡象。大夫還有別的證據麼?」段秀實見封常清沉默了下來,沉思許久之後,皺眉問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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