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滅象雄已有百年,象雄為吐蕃之藩屬,百年之積威,哪裡是一時半會兒能夠祛除的。
吐蕃王子死在了達瑪部落的地盤上,達瑪部落的命運早已註定。穹窿東岱和雪鷹東岱的人們眼睜睜的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全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草甸完全被鮮血染紅,地面之上滿是屍體。空氣之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之氣,聞之令人作嘔。
巡弋的唐軍斥候站在不遠處的高坡之上,看著下方這場血腥的屠殺。早有斥候飛奔回營,把這裡的事情報告給了馬璘。
馬璘聽了,心道達扎路恭果然夠狠。
在原來的歷史之上,這傢伙便是個大大的禍害。這次在這裡遇到了,哪裡能容他再活下去。
清洗距離白石灘最近三東岱以立威,這是馬璘進軍之前的打算,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是被達扎路恭給搶先了。
不過這樣也好,太過造孽的事情,唐軍能不沾手還是不要沾手。
吐蕃騎兵的後方,哭喊聲慢慢的平靜下來,吐蕃人再次在唐軍面前擺好了陣型,那些達瑪部落的婦孺,想來已經是被達扎路恭給殺光了。
楊預帶著手下的百餘名斥候各自換了一匹戰馬,再次分散成小隊向吐蕃大軍靠近。
這便是馬璘的應對之法,雖然無聊了些,卻很實用。這一戰就是要發揮元戎弩的威力,就是要欺負吐蕃人角弓射程不足。
吐蕃軍想要打持久戰,想要和安西新軍對峙,那就要有對峙的本錢。這完全就不是一個級別的軍隊,馬璘不認為這些吐蕃人可以和自己的五千大軍一戰,縱然對方的主將是原本歷史上聲名顯赫的達扎路恭。
若前去騷擾人數太多,返回時反而容易被圍,一百多斥候個個都裝備了元戎弩,騷擾吐蕃人已經足夠。
原本唐軍在高原上和吐蕃人作戰,最頭疼的就是吐蕃人厚重的皮甲。然而在元戎弩使用的鑄造鋼製弩箭之下。吐蕃人的皮甲根本就可以無視。
這一次,吐蕃人並沒有再派游騎出來。楊預見有機可乘,乾脆直接衝到了吐蕃人的陣前,一百多具元戎弩同時發射。一陣箭雨直接傾瀉到了吐蕃人的大旗之下。
這不是象雄人的大鵬旗幟,而是邏些人的王旗。達扎路恭正在大旗之下,他也沒料到唐軍的手持弩箭竟然有這麼遠的射程,慌忙之中躲到戰馬肚子下面才躲過一劫。戰馬卻是被射成了篩子,哀鳴著把他壓在了下面。
達扎路恭尚未起身。楊預的第二波箭雨已經傾瀉下來,又有二三十個邏些騎兵倒了下去。達扎路恭手掌上中了一箭,疼得大聲嚎叫。邏些人的王旗被直接射落,落在了血泊之中。
邏些騎兵們哪受過這樣的氣,瞬間就憤怒了,雖然沒有命令,卻都是立刻催馬沖了出去,如狼群一般圍向了楊預等人。
畢竟是精銳的邏些騎兵,雖然憤怒卻並不忙亂,衝鋒的同時漸漸的形成了一條弧線。向著楊預百餘人圍了過去。
楊預看著衝過來的邏些騎兵,神色極為平淡。作為唐軍斥候的首領,經過將軍大人的親自訓練,他早已能從容應對一切局面。
百餘名斥候撥轉馬頭向後奔馳,依舊是回身進行著一次次的點殺,把一個個邏些騎兵射落馬下。
……
達扎路恭一把拔掉手上的鋼箭,疼得忍不住嚎叫一聲。唐人太歹毒了,這麼鋒利的箭矢,居然還帶倒刺!
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一個親信,所有的邏些騎兵都已經亂紛紛的沖了上去。周圍的全部都是穹窿東岱和雪鷹東岱的騎兵,達扎路恭的臉色不由得變了一變。
他在吐蕃以狠辣聞名,狠辣卻是建立在實力之上。他的身邊從來都是有著大軍環繞,像這樣孤身一人的狀況還是第一次。
看著這些象雄騎兵。達扎路恭忽然覺得每一個象雄人的目光都不懷好意,不由得喉頭聳動了一下。
他自己亦是一員猛將,然而此時右手掌心多了個大洞,連武器都沒法拿了。看著草甸上幾千名呼嘯著沖向唐軍斥候的部下,達扎路恭暗罵了一句愚蠢。
繃著臉走到最近的一名雪鷹東岱的騎士面前,伸出左手一把把騎士推了下去。達扎路恭冷哼一聲,勉力跳上了戰馬。
只有趕到自己的嫡系部下身邊,他才能感到安全。這些傢伙現在去追唐軍根本就是送死,幾千部下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錢,必須要趕上去阻止。
達扎路恭正準備催動戰馬,忽然身後響起急促的馬蹄之聲。回頭一看,一名雪鷹東岱的騎士手持沉重的狼牙棒沖了上來,眼中冒著凶光揮動狼牙棒便砸了過來!
達扎路恭本能的去擋,這才發覺右手根本沒有武器,沉重的狼牙棒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達扎路恭慘叫一聲便跌落馬下。
那名雪鷹東岱的騎士身手頗為矯健,快速從馬上一躍而下,手上多了一把短刀,拉著達扎路恭的頭髮向後一拽,乾淨利落的割下了達扎路恭的頭顱。
變起倉促,雪鷹東岱的騎士們都愣在原地,直到達扎路恭頭顱被割下來之後才反應過來,幾名騎士策馬而出,把那名騎士團團圍住,手上的武器皆是指向了這位騎士。
騎士臉色漲得通紅,高舉著頭顱大聲叫道:「老子是唐人!想活命的就給老子滾開!」
「貢嘎,你來老夫部落這些年,老夫對你不薄,你為何要這樣害老夫?」雪鷹東岱的頭人,一位頭髮花白的騎士看著拿著頭顱的騎士怒聲喝道。
那叫貢嘎的漢子大聲叫道:「族長,我們唐人的軍隊已經到高原上來了。他們的厲害,你也看到了!邏些人根本就贏不了,跟著邏些人我們都得死!達瑪部落就是個例子,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這裡,我不能看著他們死去,我要去給他們求一條生路!」
花白頭髮的騎士看著遠方正在逼近唐軍的邏些騎兵,臉色極為沉鬱。
從後方的雪鷹部落婦孺之中踉踉蹌蹌的跑過來一個紅臉蛋的女人,抱住騎士的腿放聲大哭。女人身後兩個孩童也跑了過來,跟著大聲的哭了起來。
「族長。讓我過去求求我的族人,求他們給大家一個活命的機會!王師的厲害你也見了,這仗根本就沒法打啊。」騎士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摩挲著最小孩童的腦袋。紅著眼睛吼道。
花白頭髮的騎士躊躇片刻,一言不發馳回了原來的位置。另外的幾位騎士也讓開了道路,看著貢嘎提著達扎路恭的人頭跳上了戰馬。
那吐蕃女子抱著貢嘎的腿放聲大哭,貢嘎繃著臉馬鞭一揮便沖了出去,吐蕃女子踉踉蹌蹌的倒在了地上。兩位孩童哭得更厲害了。
貢嘎催動戰馬直接沖向了附近的高坡,那裡站著幾個手持硬弩的唐軍斥候。見到一個吐蕃人沖了過來,斥候們同時端起了硬弩。
貢嘎伏低了身子,用安西口音的官話大聲嘶吼:「某乃西州柳中縣戍卒馮大中,手上有敵酋首級,快些帶我去見將軍!」
斥候們一聽,臉上都是現出古怪之色。西州口音是錯不了的,這竟然是個流落羌塘的安西老卒。
貢嘎疾馳上了高坡,晃了晃手上的人頭。幾位唐軍斥候不敢怠慢,立馬帶著他沿著河邊馳向了唐軍營地。
……
達扎路恭死了。正在衝鋒的邏些精兵們卻不知道。楊預百餘人不斷的放箭,讓他們極為憤怒。一個個邏些騎士不斷倒下,敵人依舊是在悠哉悠哉的奔逃。
個人的武勇再厲害,碰到元戎弩這種變態武器根本就是無解的。堪比伏遠弩的射程,純鋼鑄造的鋒利箭矢,還能不間斷的連續發射。再厚的皮甲遇到這樣的弩箭,也沒有任何防禦能力。
楊預帶著斥候們射完了剩餘的弩箭並不戀戰,立馬便全力加速沖向了營地。而與此同時,安西軍的營門完全開啟,在軍營外韓武一千騎兵的看護之下。步兵和騎兵魚貫而出,所有的元戎弩手和駕著八牛弩的氂牛都走出了軍營,快速的列好了隊。
達扎路恭也是名將,馬璘並不明白為何達扎路恭會這般選擇。愚蠢的衝過來和唐軍決戰。不過鑑於這傢伙曾經在歷史上給漢家子民帶來的災難,馬璘也不準備再拖延下去,寧可付出一定的代價,也一定要把這個傢伙給留在這裡。
步兵端著騎弩快速向前,兩千騎兵游弋兩翼,元戎弩手和氂牛緊隨其後。快速的向著衝擊而來的吐蕃精騎逼近。
很快吐蕃人就進入到了八牛弩的射程之中,馬璘卻沒有任何動作,臉色緊繃催動青海驄繼續向前。
兩支大軍越來越近,楊預百餘人夾在中間,中軍處田名遠忽然揮動令旗,楊預見到令旗立馬帶著所有的騎士快速的馳向了兩邊。
「就是現在!」馬璘冷冷地道。
「嘣嘣嘣嘣嘣!」
氂牛背上,所有的戰士用力砸下八牛弩的機括,三百多根巨箭呼嘯而出,如暴雨一般落在吐蕃人的大軍之中。吐蕃人的隊伍頃刻空了一大片,足足有五六百人被巨箭釘死在地上。
下一刻,所有的步兵和騎兵手上的騎弩同時發射,天空頓時為之一暗。鋼箭如同雨點一般落在吐蕃人中間,吐蕃人的隊形瞬間變得稀稀拉拉,四千多枝弩箭的密集打擊,又有千餘邏些騎兵墜落馬下。
剩餘的邏些精兵瘋狂怒吼,悍不畏死的撲了上來,在衝鋒的同時快速的收攏隊形,端的是訓練有素。
然而這正是馬璘想要的。
田名遠的令旗再度揮下,步兵快速讓開道路,六百多名元戎弩手同時催馬上前,然後直接按下了機括。
這一次,他們使用的是一次十箭的模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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