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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魯蠻氣沖沖找到折彥沖所在偏殿,卻被劉仲詢給攔住,叫道:「元帥,您還是別進qù 的好。」
阿魯蠻問:「大哥在商議公事麼?」
劉仲詢道:「不是,皇后在裡面,所以元帥你若沒要緊的事情,最好還是別進qù 。」
果然殿內忽然傳出兩聲高叫,好像是完顏虎在和誰吵架一般,阿魯蠻道:「既然不是公事,那你就去替我傳個話,我要見大哥!」
劉仲詢苦著臉道:「元帥,您別為難我了,這個時候,我哪裡敢進qù 。」
阿魯蠻身子一挺叫道:「沒卵蛋的東西,走開!我自己進qù !」也不管劉仲詢苦勸就闖了進qù ,到了殿內,果然是完顏虎和折彥沖在吵架,阿魯蠻只聽出兩人火氣都不小,還沒來得及聽清楚兩人在吵什麼,完顏虎已經怒火衝天跑了出來,見到阿魯蠻一怔,隨即叫道:「老五!你來得正好!你大哥腦子蒙了!竟然罷了老七的相!」
阿魯蠻道:「我知道,我正為這事來。」
完顏虎喘著大氣道:「好,好!我去問他,他說我婦道人家不該問。你是他兄弟,你進qù 和他說吧,反正我的話他是怎麼也聽不進qù 了!他的事情,我以後再不管了!」說完就走了。
阿魯蠻進得門來,折彥沖看見他問:「老五你不回黃龍府,請旨回來做什麼!」
阿魯蠻道:「我聽說南宋那邊出了事情所以回來看看,誰知道一回京就聽到大哥你罷免老七的消息,大哥,老七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罷他?」
折彥沖哼道:「你是邊疆元帥,任相罷相的事情,我沒讓你說你最好別過問。」
阿魯蠻道:「大哥,要是別的政事,我不敢違制過問,但這次你罷的是老七啊。咱們六個在外打江山,老七在內守江山,這是多少年的成例,一直都好好的,無論發生什麼大事都沒改biàn 過。國家大事其實我不是很懂,我只是覺得咱們這些年能這麼順利,主要是兄弟齊心,各守其責。二哥才去世的時候,我已覺得咱們大漢是坍了一根柱子,如今你又把老七給罷了,我……我真擔心大漢會不穩啊!」
折彥沖哼了一聲道:「你的意思,難道是說天底下就只有老七一個人做得宰相?」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魯蠻道:「咱們大漢現在人才是挺多的,也許也有別的人能做得這個宰相,但我覺得一定沒老七做得好。無論那人多有能力,只怕都沒老七這麼有擔當。」
「擔當?」折彥沖道:「總理大臣要那麼大的擔當做什麼?能辦事就好?」
阿魯蠻道:「沒擔當的話,還要這個總理大臣來做什麼?若是沒擔當,那就是只是一個第一副總理大臣,只是一個順著大哥你意思辦事的文書罷了。」
折彥沖臉色一沉道:「順著我的意思辦事就不好麼?難道一定要逆著我的意思辦事才行?」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阿魯蠻道:「我讀的書少,又是個胡種,但有些道理還是懂的,比如說人無完人——大哥,咱們都是人,都會做錯事。你雖然英明,但也難保永yuǎn 不會做錯事啊。現在狄叔叔退了,老六那脾性我不敢指望他什麼,老四雖然聰明卻從來不敢正面逆你的意思,至於我更是一個粗人。算來算去,咱們兄弟幾個也就二哥三哥和老七會想事情又敢說話。如今二哥死了,老三又在漠北,你再把老七給罷了,中樞除了皇后之外就連一個敢跟你大聲說話的人都沒有了。大哥你能永yuǎn 不犯錯最好,但萬一偶爾走錯了路,現在你身邊的這幫人沒法勸得你回頭啊。」
折彥沖的臉色被阿魯蠻越說越難看,冷笑道:「我若沒錯,何必回頭?哼!其實你何必轉彎抹角?直接說:大漢沒了老七就不行了!就轉不動了!你是這意思吧!」
如是歐陽適和阿魯蠻易地而處,這時就不敢再扛下去了,阿魯蠻卻還是挺了下來:「大哥,不是沒有了老七不行,是我們兄弟幾個沒有了誰都不好,特別是大哥你和老七,你們兩個任誰缺了一個都不行。所以……」
「夠了!」折彥沖揮手打斷了他,道:「我再說一句:你是方面之帥,宰相任免的事情,我沒問,你就不該插口!今天你的話我就當沒聽見,回黃龍府去吧!別在京城停留了,打仗你是一把硬手,但事關天xià 的大政局你卻未必懂!中樞的事情我自有主張,你摻和得太多沒好處!」
阿魯蠻嘆了一聲,告辭而去,他出門時卻見歐陽適等在殿外,問他:「老四,你也來勸大哥麼?」
歐陽適道:「當然!」
阿魯蠻道:「希望你能勸得大哥回心轉意吧,我先回黃龍府去了。」
歐陽適奇道:「回黃龍府?你今天才到京城啊。」
阿魯蠻道:「大哥不許我停留,不說了,我走了。」
歐陽適琢磨著阿魯蠻的話,心道:「老五看來碰了個大釘子。」
他可不像阿魯蠻會闖進qù ,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門外求見,過了好久劉仲詢才來請他,歐陽適拍了拍劉仲詢的肩膀以示親熱,這才進門。折彥沖靠在椅子上,聽歐陽適進來眼皮抬了抬說:「老四,你也是來反對我罷相的麼?」
「呃……這個……」歐陽適道:「大哥,你也知道,我是元國民會議總議長,大哥你要罷老七的相,按規矩我是要問問理由的。」
折彥沖閉上了眼睛養神,好一會才道:「我要辦大事,應麒不能幫我,只好撤掉他了。這事我在相府會議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發給你的文書里沒寫麼?」
「有的有的……」歐陽適道:「不過……只有這個原因麼?」
「那你還要什麼原因?」折彥沖反問。
「嗯……」歐陽適躊躇著,說道:「大哥,這個原因,說來有些像朝廷上的原因……我想聽聽兄弟間的原因……不知道有沒有?」
「兄弟間原因?」折彥沖陡然睜開了眼睛,道:「有!」
「我能知道麼?」歐陽適問。
折彥沖坐正了身子,看著歐陽適道:「輔弼之位,不可久居!這個原因,你滿意了吧。」
歐陽適將這八個字咀嚼了好久,不敢接口,折彥沖道:「從有漢部以來到現在,應麒在這個位置上坐了二十幾年了,再坐下去會出事的。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只是罷了他,又沒有對他怎的,可就有這麼多的人不滿,連我的髮妻,還有我的兄弟都不顧一切跑來給他說話。你說,這對應麒來說是好事情麼?」
歐陽適腦子還沒想好答案,口裡已經應了出來:「不是。」
「所以我罷了他。」折彥沖道:「為公也好,為私也好,為我自己也好,為應麒他本人也好,我都要罷了他。歐陽議長,這個理由你滿意了吧?」
歐陽適驚道:「大哥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就咱們兩個你叫什麼議長,別折死我!」
折彥沖一笑道:「折不了,折不了,再說你有福氣得很呢,折一點兩點的不礙事。」
罷相之事就此成為定局,雖然朝中仍然有不少大臣上書,甚至有諫官提出了措辭頗為尖銳的抨擊,但以歐陽適為首的元國民常務會議既無反應,事情便不了了之。不久陳顯在相府大會文臣舉行廷推,推出了楊朴、韓昉、陳正匯、張浩、鄧肅五人,陳顯為廷推主持,自遜不參加,但元國民會議推舉出來的兩個人里卻有他。最後一共有九個名zì 遞到了折彥沖面前,哪九個?
領副總理大臣銜、安東北路宣撫使楊朴
副總理大臣韓昉
副總理大臣陳正匯
副總理大臣張浩
甘隴路宣撫使鄧肅(以上為相府廷推五人)
大漢元帥楊開遠
樞密副使、兵部尚書郭浩(以上為樞密使所薦二人)
大漢元帥楊開遠
副總理大臣陳顯(以上為元國民會議總議長所薦二人)
去掉一個重合了的楊開遠,一共八人。按功勳資歷,自以文武兼通的楊開遠最重,但楊開遠方去漠北,責任極大,所以大家都覺得不會是他。楊開遠以下,張浩、郭浩、鄧肅三人的呼聲都不高,陳正匯最近和折彥沖作對了好幾次,所以大家私下裡也覺得可能性不大,最後各界都將目光鎖定在楊朴、韓昉、陳顯三人身上,尤其覺得楊、韓二人可能性最dà ,其中楊朴在外也就罷了,韓昉在京,作為帝國第二任總理大臣的大熱門,謹慎得連門都不敢出,就連劉萼派人從後門求見也不得入,但他越是這樣避忌,眾人越覺得他是志在必得。
誰知第二日任命出來,折彥沖圈中的竟然既非韓也非楊,而是三大熱門裡被大家不怎麼看好的陳顯。任命遞到了元國民會議歐陽適也不封駁,只轉了一圈便到達相府,順利得無以復加。這一來可把一些買了韓、楊盤口的大臣和元國民代表輸得撲街。
當日相府群臣大會,陳顯儀態從容,無喜無憂,反而是韓昉有些不大自然。楊應麒將相印交割清楚了便告辭出門,回家讀書去了。晚間林輿跑了來道:「老楊,要不要我跟你說說你離開相府後發生的事情?」
楊應麒動也不動一下,繼續讀書,林輿已自顧自說道:「你走了以後啊,陳顯便宣bù 相府原來的副總理大臣以及各部、各司官員一應留任,又要補選一個副總理大臣來,眾臣推出啊推,推出了七八個來,最後陳顯點了一個,你猜是誰?」
楊應麒仍不理他,林輿叫道:「猜不到吧!竟然是劉萼!」見他老子一點吃驚都沒有,不由奇道:「你不會已經知道了吧?」
楊應麒聽到這裡才瞥了他一眼道:「我能知道不奇怪,不過你又怎麼會知道的?你說的推舉的情形多半是你自己想xiàng 的,不過劉萼這個名zì ,定是有人告訴你的。」
林輿道:「沒人告訴我,不過有人讓我猜,我猜了七次,那人才不搖頭。」
楊應麒問:「那人是誰?」
林輿笑道:「我不告訴你!」
楊應麒用書拍了他的後腦一把道:「你啊,沒什麼事情別老往陳楚那裡跑,那是虧本生意來著。」
林輿張大了嘴巴道:「你怎麼會知道是陳楚?」又問:「為什麼是虧本生意?我又沒和他做生意!」
楊應麒罵道:「他肯對你泄露機關,自然是賣你的人情!人情生意就不是生意麼?」
林輿呵呵笑道:「你說這個啊,那倒不怕。娘說了,這天底下只有人情最不保值,你不急的時候啊,怎麼透支都沒關xì ,等急了起來,平時存了多少都沒法用。所以還是趁著現在能用趕緊用。」
楊應麒罵道:「你這臭小子!你倒是用得瀟sǎ !因為你用的都是你老子的人情!」
林輿嘻嘻笑道:「反正你手裡的人情多著呢,何必這么小氣?」
楊應麒嘿了一聲道:「不多了,而且你老子現在不是宰相了,這人情也只會越來越少,你最好省著點用,別給我透支得太厲害了。」
林輿笑道:「會麼?我怎麼覺得你這次罷相以後,欠你人情的人反而多起來了。」
楊應麒道:「哪有這事!你又從哪裡收到什麼亂七八糟的風了?」
「哪裡還用去收?都是風自己撲面找上我的。」林輿道:「比如皇后啦,前天才叫了我去,又送我這個,又送我那個,不停跟我說讓我安慰你,我說你不用安慰她還不信。還有四伯那裡,我也敲了一筆。哦,還有陳楚,這幾天他暗地裡請我喝花酒喝了好幾回了……」
「等等!」楊應麒截住他的話頭:「你說什麼?陳楚請你喝花酒?」
「是啊,怎麼了?」林輿有點愕然,不知自己哪裡出了錯。
楊應麒罵道:「你小子居然去喝花酒!你才幾歲!」
林輿笑道:「老楊,得了吧你,貌似我出世的時候,你也不比我現在大多少。」
楊應麒被林輿一句話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林輿又湊過來道:「其實你想不想抱孫子的?最近有兩個女孩子正纏著我,兩個都是又漂亮又聰明,生出來的孩子一定很不錯。你要是想抱孫子我努力些,明年就能抱了。」
楊應麒又打了他一把道:「你別胡來!小心皇后知道把你抓起來打屁股!」
「放心,我懂得分寸。反正我早就想明白了,婚姻大事我是做不了主的,只有這情場歡愛還可以玩玩。」
楊應麒聽得,有些黯然道:「臭小子,你……」
「你別這麼認真嘛。」看見楊應麒這樣子,林輿笑道:「老楊你放心,我不像你,把這麼點破事看得那麼嚴重。不就是成親嘛,跟誰我都不在乎。反正也誤不了我的樂子。男子漢大丈夫,在男女的事情上就得跟六叔學,該風流就風流,喜歡上就上,不用別彆扭扭的。成親的事情,等逼到頭了再說。」
楊應麒仿佛第一天認得林輿似的,將這小子看了又看,最後搖頭道:「罷了,我管不了你。不說這些了,說說那陳楚,他請你喝花酒說什麼了?」
「還能說什麼。」林輿笑道:「左右不過是暗示說他老子其實沒有取你而代之的意思,罷相這件事情和他們家沒關xì 。呵呵,其實他老子在這件事情上也就是個滑頭,我們大家心裡都清楚,可這老滑頭還是不放心,一定要讓陳楚來跟我說,可見這老滑頭心裡還怕著你呢,老楊。」
楊應麒淡淡一笑道:「人家這叫小心行得萬年船。嗯,除了皇后、你四叔和陳楚,還有別的人趕著來被你敲詐沒?」
林輿想了想道:「就是我在皇宮外遇到五伯的時候他跟我說,讓我有空就去黃龍府玩,此外就沒什麼重要人物了。我正想著要不要去大伯和六叔那裡走走。」
楊應麒道:「大伯那裡你就別去了,我明天要去向他辭行。」
林輿一聽眼睛一亮:「辭行?你要去哪裡?」
「回津門。」楊應麒道:「我想搬回津門去住。」
林輿略顯失望:「津門啊,沒勁。」
「你不喜歡津門麼?」楊應麒道:「那你到塘沽玩兒去吧。」
「塘沽啊,我不去。」林輿道:「上次是為了見娘,要不我是說什麼也不敢靠近的。」
楊應麒奇道:「為什麼?」
「為什麼?」林輿道:「風流債啊!」
楊應麒聽得啞然失笑,也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沉吟片刻道:「我岳父就在塘沽,你去塘沽也不好。不過留在京城也不合適,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長路漫漫,你橘姨和你三個弟弟妹妹我又不能帶著,有你在說說笑話,也算解悶。」
這句話林輿可聽不懂了:「橘姨不跟你一起走?」
「嗯。」楊應麒道:「她們會走榆關,直接回津門。」
林輿更奇怪了:「去津門就該走榆關吧,難道你還要先到塘沽坐船去?」
「不是。」楊應麒道:「我想故地重遊,走當年我們千里遠遁的道路,看看塞外那座土城還在不在,到了漠北再越過大鮮卑山,看看能否找到我們當年藏身過的山谷,過大鮮卑山後再到會寧走一趟,瞧瞧會寧漢村重建後是個什麼樣子。然hòu 再折而南下,返回津門。這條路只怕有些辛苦,你橘姨身子淡薄,你幾個弟弟妹妹又還小,自然不能帶著。你呢?跟不跟我去?」
林輿早就聽得兩眼發光,叫道:「我當然去!」
第二日楊應麒便來求見折彥沖辭行,折彥沖卻不見他,只讓劉仲詢出來回話道:「七將軍,陛下正和蕭元帥以及幾位將軍議事呢,讓您先回去。」
楊應麒道:「我這次是來辭行,一定要見到大哥再走。」
劉仲詢為難道:「奴才不敢再進qù 了,要不得掉腦袋。」
楊應麒也不勉強他,便在門口尋了個樹蔭坐下道:「那好,我在這裡等著。」
劉仲詢無奈,應了一聲進qù 了,每半個時辰出來看一次,楊應麒卻不理他,自顧自坐在樹蔭下靜靜等候,一直等到傍晚時分,曲端耶律余睹任得敬等一干武將以及郭浩盧彥倫等樞密院官員才出來,見到楊應麒慌忙過來行禮,寒暄兩句後也不敢多問,便即告辭。不久又出來一人,卻是蕭鐵奴,他看見楊應麒先是一呆,隨即問:「老七,你坐在這裡幹什麼?」
楊應麒道:「明天我要回津門,所以來給大哥辭行。」
蕭鐵奴哦了一聲道:「原來這樣,剛好,我也要往西北去,咱們倆就在這裡道個別。」
楊應麒雖然罷相,心裡卻還惦記著國事,他知道種去病去了回鶻還沒回來,但劉錡卻早已出發了,所以聽說蕭鐵奴也要趕去西北不免大驚,道:「劉錡不是已經去了麼?難道西夏的事情鬧得那麼大?大到劉錡也壓不住了?」
蕭鐵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甘隴那邊的事情是由劉錡去辦,我只是去長安以防有變而已。」
楊應麒這才鬆了一口氣,心道:「既然有了劉錡去,何必再讓六哥坐鎮長安?嗯,那多半不是針對西夏遺民的叛亂,而是針對南宋了,大哥想先對兩川下手麼?」剛才他只是一時發急才脫口而出,這時心裡雖有疑問,卻也不好再一一追詢。
蕭鐵奴與他執手握別道:「這番你往東,我往西,再見面可就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楊應麒道:「若哪天橘兒的九哥到了京城,大哥設宴款待,宴席上一定會有我。」
蕭鐵奴哈哈大笑道:「好,好!若真有那麼一場宴席,我一定拋開軍務,飛馬赴會!」
蕭鐵奴走了以後,楊應麒又坐下來等,一直等到月上梢頭才見折彥衝出來,劉仲詢本在後面跟著,出來見楊應麒還沒走便識趣地避開了。
折彥沖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你等了半天了吧?」
「嗯,沒事。」楊應麒道:「我這次去津門,不知多久才能再見到大哥呢,所以走之前無論如何得先來見見大哥。」
折彥沖猶豫了片刻道:「明天老六也得走,我怕抽不開身來送你。」
楊應麒忙道:「國事為重,應該的。」
兄弟兩人相對無言,過了一會,折彥沖問:「還有什麼事情麼?」
楊應麒嗯了一聲道:「我一直有個心愿,要把我們當年逃出死谷後千里遠遁的道路再走一遍,只是一直沒這個機huì 。如今無事一身輕了,就想了了這個心愿。」
折彥沖頷首道:「我知道你有這個心愿,不過這條路不好走,要不我派一隊騎兵護送你去吧。」
楊應麒微xiào 道:「不用,我自己想辦法。如今的漠南漠北不比當年,沒那麼亂了,就是有個一兩伙毛賊,我料來還對付得了。若道路上馬賊比當年還多還厲害,那就是我任上治理無道,吃了虧也是活該。」
折彥沖陪著他笑了兩下道:「那麼……一路平安。」
「嗯。」楊應麒眼睛有些濕了,說道:「謝謝大哥。」頓了頓又道:「大哥,如果你想念我就寫信給我,我會馬上回來的。」
「嗯,」折彥沖道:「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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