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青春 第十一章

    杜文藝吃了一驚，小外甥？這所謂的「小外甥」，年齡可真不小啊！

    「真的？你小外甥就這麼大了？」

    「嘻嘻嘻，回宿舍了再告訴你。」孫圓圓不想搭理杜文藝，心裡卻在想：能不能不耽誤我的美好時光啊！

    杜文藝無奈，再說，上課時間，大概也真的問不出來什麼，反正也不能暢所欲言，怎麼說也還是交頭接耳，於是，就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那個男生本來帶了一本書，看大家都又恢復了什麼都不干又都沒有讓自己閒著的無為狀態中，老師又開始正常的在念那本恆定的教科書了，於是氣定神閒地打開那本書，今天本來是準備把書看完的，因為明天那本書都要到期了。可是這時卻沒有心情再看了，「都怪那個死丫頭！」他心裡忍不住憤憤地想。

    忍不住抬頭看看那個敢訓斥他的女孩，這一看，卻笑了，以為過於自以為是的女孩都是有非常漂亮的外貌的，因為漂亮的女孩子可以以此作為吸引男孩的資本，而她——他終於仔細地看清了她，真是一點特色也沒有，這樣的一個女生，還敢教訓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過於平凡了，他甚至覺得用「平凡」這樣的字眼去形容她都有點太客氣了，她簡直就是一個醜小鴨嗎！

    不過，他很少有機會被女生訓，這樣的一個女生都敢訓他，還真是讓他覺得不舒服，特別不舒服。

    他打開書，又把書合上了，一次又一次，最後終於徹底把書雪藏了，「真不應該來上這節破公開課啊！」他生氣地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道。

    整整一節課，他什麼也沒有干成，只顧關注一個本來不該關注的女孩了。而他覺得詫異的是，這女孩到底有什麼勇氣啊，敢惹他？同時，他覺得有點無奈的是，那個和他吵架的名叫杜文藝的女生則只是很專注地在看書，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這讓他有一種想拍案而起的衝動，只是，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忍住啊！

    煎熬又漫長無聊的課終於結束了，陳曉薇他們幾個和杜文藝打過招呼，便都去學生會各人忙各人的去了，只有杜文藝向來是討厭這樣的事情的，最後便決定不加入任何一個，所以還只是在教室里看書。

    師生散去的教室里特別安靜，杜文藝尤其喜歡這樣的時刻，熱鬧已經散盡，冷清還未到來，她可以仔細打量每一個背影，也可以安靜地想自己的事情。

    杜文藝正準備收拾書出去的時候，後面的一雙手「啪」地拍了一下她旁邊的位置，有人坐在她的身邊了。

    杜文藝驚愕地想這到底是誰又想幹什麼的時候，當然也就沒有忘了看看到底是誰的動作，看完了之後，便驚訝於怎麼能此時此地見到他了。

    「你原來是文學院的啊，都沒有聽你說起。」杜文藝還沒有開口，人家已經說話了。

    「咦？老鄉！」和她打招呼的那個人正是她前幾天晚上和陳曉薇一起回宿舍時遇到的老鄉。

    「我也覺得好巧啊，昨天回去之後，我都後悔死沒有問你在哪個學院了，生怕以後再也碰不到你了，還好，這麼巧，正好你也是文學院的，你是什麼專業的？對外漢語還是漢語言文學的？」

    杜文藝問完了之後發現自己話太多了，一口氣竟然說了那麼多，暗地裡說自己真是話多啊。

    「我是漢語言文學的，咱們一個輔導員，我是一班的，你是二班的吧？」

    倆人雖然才是第二次見面，但是感覺都已經非常熟悉了，好像是多年的好友一樣，杜文藝想，大概這就是人家說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原因吧？因為相同的地域文化、相同的認知等等，很自然地把他們連接到了一起。不知不覺，倆人說話說了半個多小時了，「正好也到吃飯的時間了，咱們一起去鍾水餃吃飯吧，我請你，算是咱們老鄉聚個會。」

    「聚會？就咱倆也能叫聚會？哈哈，不過有飯吃就好！」杜文藝吐了吐舌頭。

    做完這樣的動作，杜文藝卻又覺得很奇怪，自己在他面前好像在自己的家人面前一樣，沒有一點拘束，一點也沒有一個女孩在一個男孩面前應該有的樣子，按照她自己的說法，那叫裝淑女。在她的心裡，淑女？「束」女還差不多，束縛的意思，因為太違背做人的本性了。

    「你看我這記性，說了這麼久，又差點忘了，你叫什麼名字？」他邊拍自己的後腦勺，邊這樣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你記好了啊，我叫楊陽。楊家將的楊，太陽的陽。和你聊的太開心了，我也老是忘了你的名字，哈哈，你叫什麼名字？」

    杜文藝聽著他這拗口的介紹，臉上現出茫然的表情，太陽的陽是姓還是楊家將的楊是姓？陽頂天的陽？只是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問，唯有看著他笑。

    「楊家將的楊，太陽的陽？你到底是姓什麼叫什麼啊？」

    「老鄉啊，你用腳趾頭想想也能想起來啊，當然是想楊家將的楊，名是太陽的陽啊，難道姓也有太陽的陽嗎？」

    杜文藝恍然大悟似的點點頭，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那老鄉看到這樣的她，覺得非常親切。

    「我叫杜文藝。是詩聖杜甫的杜，文化的文，藝術的藝。好記吧？」楊陽聽到這話笑了笑。「怎麼？這名字很好玩嗎？」

    「不是，我是覺得咱們果然有緣分啊！」

    「以後你就知道了，現在嘛，暫時保密！」

    當時的楊陽滿心以為這麼良好的開端，一定會讓他們有一個美滿的結局，只是啊，好的願望都不是那麼容易達成的，有很多事情，你以為自己有把握可以做好，但其實，太多的不能掌控的東西了，而感情，便是這樣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吃完了飯，倆人也沒有什麼事情，就一起回去了，快到宿舍的時候，楊陽站住，杜文藝以為他有什麼特殊的話要說，結果他只是安靜地說了聲：「再見啊，老鄉。」

    杜文藝笑笑，看到他潔白的牙齒很開心，正要回去，楊陽突然說：「今天遲到的那個人是我室友叫李子墨，他不太愛說話。」

    「哦？你室友？」杜文藝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說起來這個，迷惑不解地看著他，她不太確定他說的到底是誰。

    「最後去的那個男生。」楊陽看她迷惑不解的表情，覺得還是有解釋一下的必要。

    杜文藝「哦」了一聲，他以為她還會說點什麼，結果她什麼也沒有說。

    她覺得他還有話說，就沒有說話，等待他的話。

    「我是想說，不要惹他比較好，他話少。」楊陽本來不準備說什麼了，覺得自己說到這她已經明白了，結果她什麼也不說，安靜的瞬間讓他覺得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了，他突然覺得有點尷尬，於是趕緊加了那麼一句好像是勸慰性質的話。

    「放心吧，我不會惹到他的，只要他不惹我。」——杜文藝在說這話的時候，大概怎麼也不會想到，以後他們之間竟然會有那麼多的交集。

    剛到大學的學生，覺得一切都和高中不一樣，剛剛從繁重的高考中解放出來，對一切都充滿了美好的想像和期望。從北方來的杜文藝對於南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又好奇，他們說話的語調，他們吃飯的習慣，他們對人的稱呼，對事物的稱呼，天天跟著陳曉薇後面問東問西的，陳曉薇都快被她煩死了，除了她去圖書館的時候，還好，她喜歡去圖書館，要不然陳曉薇就真的是吾命休矣！

    杜文藝非常喜歡去圖書館。民國的才女作家張愛玲說；「我對於姑姑的家有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杜文藝卻說：「我對於圖書館有一種天長地久的感覺。」陳曉薇揶揄道：「那你以後乾脆嫁給圖書館算了！」「那敢情好啊，可是，也不好，那是沒有感情的東西啊。」

    「我看你那所謂的老鄉對你很上心啊，要不你也來一段由老鄉發展成為戀人的故事吧。」

    在大學裡，由老鄉而發展為戀人是很普遍的事情，大概大家本來來自於同一個地方，比較好交流。

    「這個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杜文藝此話一出，宿舍里的氣氛立馬變得熱烈起來。

    「真的？你們準備開始了？還真是快啊！勺子你可這是太厲害了啊！」今天孫圓圓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在看一部武俠小說，是她最愛的《射鵰英雄傳》，一開始根本就沒有怎麼插嘴杜文藝和陳曉薇的對話，現在忽然的高八度的聲音，真是能嚇得人打哆嗦啊。

    「姐姐啊，那麼激動幹什麼啊？又不是真的。——同時警告你，你個死人，再敢給我亂取外號，我就把你的所謂秘密昭告天下。——對了，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叫我『勺子』的啊？」

    「切，秘密什麼啊！——我給你們說啊，什麼老鄉會什麼的啊，都是說的好聽，那啊，純粹是為了更便利的接近小師妹，哪有那麼純粹的老鄉感情啊，我還就不信了！」

    「不過呢，你們還是趕快開始吧，那樣我們就可以有飯吃了！」

    自從老鄉楊陽說儘量不要招惹他那不怎麼有素質的室友之後，杜文藝就很虛心地聽取了他的建議，盡力不起惹他，甚至在路上非常遠地見了他的時候，她都選擇繞道而行。

    可是，杜文藝悲哀地發現，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優秀學生李子墨竟然有無窮無盡的小毛病。

    專業課上，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老是坐在自己的後面，他是有意的還是無心的啊？杜文藝很為這件事情發愁，但是杜文藝她們幾個選坐位子，都是宿舍一起選的，杜文藝也不太好意思一個人獨來獨往地坐在更遙遠的地方。

    李子墨坐在杜文藝的後面，每次去上課都讓杜文藝焦頭爛額。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的衣服後面都畫滿了藍色的圖案；椅子上的東西沾到衣服上了；桌子裡有個嚇人的東西，腐爛的蘋果啊等等。杜文藝本著儘量不傷和氣的原則，只當什麼都沒有發作似的不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