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漢語言文學的人都覺得很奇怪,杜文藝怎麼得罪了李子墨呢?一班之長為何要與一個默默無聞的女生過不去呢?
林笑笑她們幾個好幾次因為杜文藝差點和李子墨打起來,但是都沒有成功,杜文藝不讓。
李子墨從外面回到宿舍的時候,楊陽剛剛結束了漫長的打遊戲時光。
對於李子墨的幼稚行為,楊陽感到很不解。於是決定在李子墨回來的時候好好問個清楚。
「老林,你回來了,正好他們都不在,我問你個事兒。」李子墨一進來就聞到了很大的一股煙味。同時,李子墨注意還到,楊陽的桌子上放了不少啤酒罐,東倒西歪的。鼠標線亂糟糟地被他扯著,鍵盤上只有常用的那幾個鍵是乾淨的,其他的鍵上面都落了厚厚的灰塵,好像很久沒有用過一樣。地上有很多菸頭,心裡很詫異,誰抽菸了啊?他從來沒有見過楊陽抽菸的。
「說吧,什麼事?」
「你是不是喜歡杜文藝?」
李子墨冷笑一聲,「我一直覺得你人挺不錯的,原來也是這麼一個沒有腦子的人,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啊!」
楊陽聽李子墨這樣說,一下子愣在那兒,不知道該怎麼回話了。其實他本來想給李子墨說的是,不要再欺負杜文藝了,她一個女生,你一個大男生老是和一個女孩過不去幹什麼啊!只不過說出來的話竟然變成了對李子墨的質問,並且,這種質問,不是作為老鄉關係可以提出來的。
「那你老是和她一個女生較勁幹什麼啊!哥們,你如果是喜歡她,就好好去追,如果不是,就放過人家吧,天天讓她煩得不得了!」
「什麼天天讓她煩得不得了?我什麼時候煩過她了?——不會是她喜歡上我了,然後拜託你來探探我的口風吧?切,她那種人,我是不會看上的!」
「那好,那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她是我的老鄉,你以後能不能不要老是坐在她後面做小動作了?」
李子墨笑了:「你就是為了這事啊?你不直接說!我以後不會再坐那個位子了,放心吧。」
楊陽長吁了一口氣,還好,李子墨答應了。不過同時,心裏面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他準備了很久的重拳出擊,結果打在了一團棉花上,讓他覺得沒有一點成就感。
楊陽開始收拾桌子上的凌亂,地上的菸頭。
宿舍里只剩下李子墨一個人了。他需要靜靜。
楊陽問他,是不是喜歡杜文藝。他覺得有點搞笑。楊陽怎麼會這樣問呢?他有什麼地方表現的不正常嗎?為什麼他會有那樣的想法?
自己怎麼可能喜歡杜文藝呢?當然,其實是喜歡的,只不過是喜歡捉弄她。他喜歡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喜歡看她無奈的瞪著他,也喜歡看她想生氣又忍著不發作的樣子,他覺得那樣傻乎乎的女孩,很好玩。
聽楊陽說,杜文藝喜歡讀書,大概是一個書呆子一樣的女生;喜歡看徐克的老電影,喜歡武俠,喜歡吃肉,喜歡一個人漫步校園,喜歡……
李子墨這樣想著楊陽曾經說的關於杜文藝的喜好,想著杜文藝的那張小臉,好像在守著一本未曾打開的書一樣。
李子墨清晰得記得那次在課堂上的事情,覺得她就像是一幅畫,一雙眼睛像是含著遠山和白雲,淡淡的憂愁淡淡的喜悅蘊藏其中,眉毛則是遠山上升起的青黛色的煙霧,氣韻清淡。太不同於一般的女孩子,只不過那樣一個女孩怎麼會墨守成規地去上什麼都學不到的公共課呢?但是儘管他心裡覺得那樣,還是不得不承認,她果然不同於一般的女孩子——起碼他這樣覺得。
他覺得她身上有一種光芒,溫潤的溫暖的能給你力量的光芒。
這種光芒讓你願意信賴她,心悅誠服地。可是,同時,也會很明顯的告訴你,這是你自己的正確的選擇,是很熟悉的不需要質疑和猶豫的選擇,是誰在告訴你這樣的感覺的?是你自己的心。
但是,這種感覺不可能是喜歡的啊,喜歡一個人難道不是對她魂牽夢繞嗎?喜歡一個人不是會因她輾轉反側嗎?喜歡怎麼可能是想欺負她呢?喜歡又怎麼可能是願意看她的驚慌無助?——雖然不可否認的是,他想在每一次課的課堂上見到她,但是他知道,那絕對不會是喜歡。
只是,他不好意思對別人說而已,才讓楊陽誤會了他。
一天,杜文藝要去圖書館上自習,天正飄著小雨。京濱市和她的家鄉簡直就是截然相反的,在她的家鄉洛陽市,夏天是多雨的,秋季也是多雨的,夏天的雨是瀑流如注,秋季的雨則是痴纏似絲,纏纏綿綿無絕之時,而京濱市是——記得她剛來京濱大學時,簡直就受不了那離頭三尺遠的大太陽,好像那不是高高在上的太陽而是一個正燃燒著熊熊烈火的大火爐,要把一切都烤成熟的烤出油來,燒成灰燼;那是在初秋時節,而現在已是深秋,卻也很少下雨,人家說秋雨綿綿看來在京濱市市是不真實的,這兒連雨水都是難得的,但是那天卻下起了如絲的細雨,杜文藝心頭一喜,便打算去圖書館了——雖然她本來也是周六周天在圖書館泡著,但是那天因為下雨她尤其開心,她喜歡那如絲的雨。
杜文藝正在穿鞋的時候,陳曉薇就醒了,睡眼惺忪:「阿杜子,你起來這麼早幹嘛啊?外面下雨了,你還要去圖書館嗎?」
杜文藝笑了笑:「要去要去的,下雨了,很好玩。」
「真夠勺的啊,外面濕噠噠的,你幹嘛一定要跑去圖書館,在宿舍看書不是一樣的嗎?還可以順便幫我們把早飯也買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孫圓圓也醒了。
「暈,就知道惦記吃的了——這個地方秋季短,秋雨少,我要去感受秋天的氣息……」
「又酸開了,真不愧是中文系的啊,都可以泡酸菜了,去吧去吧,你還是真想做雨巷深處那個撐著油紙傘的人啊?」杜文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伶牙俐齒的孫圓圓給打斷了,「哎,就是可惜沒有戴望舒啊!蒼天不憐阿杜子啊!」
「你們大清早的在這嘀咕什麼啊,都把我吵醒了,是不是又要去圖書館啊?順便幫我占個位子,一會兒我也過去。」晚上睡不著早晨醒不來的林笑笑醒了。這絕對是被早晨這本來不該出現的不和諧音符給吵醒的。
「我可不信你,上次人那麼多,歷盡千辛萬苦給你占了個位子,你倒好,結果都沒有去,白占了一個上午座位,人都快瞪死我了。」
「那是意外,這次一定去!」
「快去吧,我剛夢到我同學了,還沒有說完話呢,還要接著說,別一會兒沒有感覺了。」
「切,是帥哥吧,那你趕快夢吧,嘿嘿,我走了。」
「親愛的阿杜子,一定要給我占位子啊!!」她走到樓道里了,還聽到林笑笑在呼喚,整個樓層的人大概都知道了。
杜文藝走出宿舍,走在校園的小路上,聽著雨輕輕地撫摸傘的聲音,感受著絲絲涼意,心裡安靜又清涼,快到圖書館的時候,又想繞路去圖書館。
文學院就在圖書館的斜後面,中間僅有幾百米的距離,文學院的前面有樽魯迅老爺子的雕像,旁邊是一條幽僻的小徑,直接通到圖書館,小徑的兩邊是翠綠的竹子,她猜想那些竹子在如絲細雨中一定很漂亮。她就從文學院走過去,去看那竹子,走到那竹林里的時候,她很想坐下來,但是左看右看沒有看到乾的椅子,當然了,這不是在房子裡,這是在外面,怎麼會有不被淋濕的椅子?
杜文藝想到這一層,忽然笑自己真是傻得可以。當然了,找來找去,也並沒有找到那想像中的可以坐的椅子,但是卻被忽然映入眼中的一番景象嚇壞了:一個男生呆呆地坐在濕淋淋的椅子上,只是那樣安靜地仰著頭,直視著大概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地方。
這男孩到底怎麼了啊?
她這樣想著,就不知不覺地朝那男孩走了過去,走近了更是驚訝不已,那個男孩竟然正是隔壁班的李子墨——就是那次遲到了還表現得非常差勁的同學,每次上課都坐在她的後面,讓她驚恐的男生,也就是杜文藝的老鄉楊陽的室友,他們可以算是遠房同學。
這種分法其實是杜文藝想起來的,有次上思政課,發現原來文學院的學生都在一個大班上課,不僅是漢語言文學一班二班的,竟然還有對外漢語的!
「你說,咱們這同學怎麼這麼多啊?連不是一個專業的也是同學了。」陳曉薇這樣說。
「那是啊,這是關係不太近的同學,就像親戚關係一樣,有近有遠的,很正常,其實咱們這種同學關係應該叫遠房同學——就像說是遠房親戚一樣。」
「哈哈!阿杜子就是會類比啊!」
林笑笑一邊這樣誇讚著杜文藝,一邊手裡飛快地在手機上打著字,眼睛好像被萬能膠黏到手機上了一樣,一刻也捨不得離開那寶貝。
「那沒有辦法啊,這還不得好好學習。」
於是,在那之後,他們見到這樣的同學,暗地裡都喊遠房同學,特別高興的時候就叫遠房親戚。
杜文藝覺得很納悶,如同看到一個人到了他本來不屬於的地方一般,他一個人呆在這兒幹什麼呢?他是怎麼了?他是叱吒風雲的一班班長,怎麼也會有如此垂頭喪氣的一刻?
「我是應該裝作沒有看見走開呢,還是應該去盡一盡同學之誼,勸勸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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