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王只能訕笑放手。筆神閣 www.bishenge.com趙慎這才對她道:「母妃這裡的月色在宮中最美。下回有機會,再請妹妹一起賞月吧。」
多年後,盧開音宮中待審,她在選殿德前看了看流香殿聳起的高樓宮檐,恍惚回憶起,從那一日不到一年韋太后漸漸病重,在病榻上問她親事,想讓她嫁給莊王。
而她磕頭泣訴,選擇了表弟程飛鵬。從此離宮回到平寧侯府。
此事惹得叔父和舅父皆是大怒:「這是太后有意選莊王為皇太子!陛下至孝,必定會奉太后之意的!你……程、盧兩家的前程,你竟然半點不顧!」
她卻立定在家中,沉默不語。那怕被舅母、嬸母們懷疑她私下與程飛鵬暗通曲款,私訂終身。堂兄妹表姐弟譏笑不已。她也未曾辯白。直到她成婚,接著韋太后病逝,陛下才在朝會上表露:「朕早有意於建國公為太子。太后不許,才一直拖延。」
「莫非你在壽安殿時,早就看出陛下的心意與太后不一樣?」舅舅平寧侯費盡思量,到底私下召她到書房,問她為何當初不擇建國公為婿反看中表弟程飛鵬,「飛鵬與你不般配!我是他親老子,也是你親舅舅。你說實話,我知道你不是溺於私情之人。我必不與飛鵬說這些。」
她無奈回答:「父親言重。媳婦與飛鵬夫妻情重。只不過太后有意莊王,卻未嘗詢問侄女是否屬意建國公。皇帝陛下有意建國公卻未必屬意侄女日後為東宮妃。侄女若擇了建國公,陛下反倒以為建國公機謀太過,與侄女暗結私情以討好韋太后了。」
平寧侯只能嗟嘆。她反倒安慰:「父親,如此未嘗不是好事。父親是太上皇的舊臣,如今新皇登基難免有一朝天子一朝臣之憂,但侯府未曾與莊王聯姻。正是體察太上皇的心意,於東宮亦有擁立之功。父親與二叔皆是盛年,本應該再得新皇重用才是。」
「只能如此想了!可惜了你這孩子……叫我對不起你母親和你外祖母!打從你生下來滿月進宮,你外祖母時時就在念叨盼著你長成做太孫妃,將來做皇后……」
而自建國公一月受封皇子,三月受封東宮,第二年登基繼位。盧家叔父以至盧、程兩家叔伯嬸母們與各房兄弟姐妹紛紛對她改顏相向,深加欽佩,人人皆是慶幸不已覺得死裡逃生。
只因自趙慎登基,莊王爺被貶至明州,一年不到就病逝了。
而她與程飛鵬也成親一年,夫妻恩愛,如果說她有一瞬間的後悔。也許是官家登基前郭太子妃的病逝。
「這就是命。」她含笑。在佛堂與母親嘆著,「母親,這就是我的命。」她終歸是做了不皇后,「但我保住了盧家和程家。我們母女在家中也算是真正有立足之地了。」
佛燈下,母親早已著了灰尼衣,捻珠念佛,母親不問她也不回答。在她與程飛鵬成親前幾日,母親在京城靈隱寺遇上到了趙慎。被賜了一銀盒子香藥。在他登基後又蒙吳太后送來了一盒。
但也就是如此,她得了兩銀盒香藥後一言未發也未回應,趙慎就再未有所賞賜了。
銀藥盒裡是一張圓香藥餅,餅面鏨刻著一副高樓秋月圖。正是流香殿西樓。她偶爾獨自打了這香藥盒時,還能回憶起最後和陛下相見的一幕,
「下回有機會,再與開音妹妹西樓賞月罷。」
「妾身惶恐。」她曲身施禮,微抬起的眼中閃過了羞澀的笑意。他使了個眼色,避開了莊王爺與她相視而笑:「再值良夜,便與妹妹再見。」
然而那一別就不再見。
良夜如水,選德殿前的盧四夫人切斷了回憶,她垂了眼,不再看月。這一刻,趙慎踏出選德殿門,直視著漆黑漫長的宮道,在宮燈的引路下他筆直向和寧門附近的學士院走去。流香樓上的明月便在他的身後漸漸遠去,只余宮道上的搖晃的宮燈點點。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這就是他賜給她兩隻香藥盒裡刻著的詩。
鄭歸音在宮門外,看到太和宮宮檐樓上的月兒,漸漸沉到雲後面隱去了。
「你巴不得我進宮見駕是吧?」她坐在車轅邊哧了範文存一句,趕他離開。
「哼哼。如何?我早說過讓你別進宮。你不答應就是想接近陛下爭寵。你看陛下已是見過你兩回了——害怕了吧。所以我說,女人家就應該早早出嫁回家呆著不是?」
她用眼睛往死里瞪他。他揮揮袖子作風流才子樣,得意著,「你哄騙映風倒罷了。公主愛他他還可以做個駙馬也不虧。你想和張淑真爭寵?我告訴你絕沒有可能——」
在她快要氣炸的時候,他嬉皮笑臉,「如何,和我聯手?我去謀內庫官,你和映風成親給我做個內宅管帳目的副手。我們是親戚了泉州那邊的事我只問你。」他方才賊眉鼠眼溜出宮門,如今左右看看躲在馬車門邊,左手半藏在袖子邊給她比了個數目,「你們泉州私商交多少進庫,你拿總,他們孝敬你的我不問。我還按這個數給映風回扣。這筆錢單做你每年的衣裳脂粉錢——不少了吧?」
「……」她用死魚眼睛瞪著他,半晌才把眼珠子轉動起來,「你就拿定我不如你是吧?我不方便進宮不方便爭個官位,所以連撈錢也不如你范學士?」
「……我是三榜連中,天下數萬士子裡爭了頭名的狀元學士。你呢?選女試只有良家子和商家子可以登籍。最出色都被映風挑去了太和宮。在德壽宮就已經差了一籌,況且憑你的才色在德壽宮裡也肯定也得不了第一。你彈曲都能錯指法!」
範文存極狡猾,不論男女只論本事,拿住了要害堵得她翻白眼,連馮虎都笑了出來,逢紫躲在一邊忍笑不敢出聲。
最後她氣極罵了一句:「胡說!能讀書的士子,有幾人是家無恆產?幾萬士子不就是和選女們一樣都是良家子和換籍商家子出身了?況且我就是爭一個內庫官,又不要當娘娘我犯得著得第一?」
「你自知不如許娘子婉然美貌?」范小學士就等著她跳坑,立時詰問,不待她回答已是一個箭步跳到空檔,他仰望雲後月影,青衫拓落,文袖飄飄,手中雪白摺扇忽展,在他身後和寧門宮檐懸月終於衝出雲霧輝照四方,讓她看得目瞪口呆。
他在她面前轉了半圈,回眸一笑居然也是百英千俊,讓她眼睛都要瞎,他大笑著:「朝廷取士,除了文章還要主考官親眼相看德行與臉容、身形,再由陛下最後定奪。不瞞娘子——下官亦是士子裡的潘安,才子裡的宋玉——!論文章我是狀元,論美貌下官也是第一。」
又走近收扇施禮,「在下別號竊荷——京城四公子之一。娘子可聽說過?」
「滾蛋——!」不夠美貌不夠有才華只會撈錢的她惱羞成怒,暗中痛罵傅九不給走門路不取她做第一,看著範文存這樣宰相家裡憑才華考出來的狀元就更討厭,她叉腰大罵作潑婦狀。
「你這樣粗魯,映風會被公主搶走的。」他憐惜地看了她兩眼,勝券在握假惺惺,「我不和娘子你計較——以後也是親戚了。小弟這裡備著娘子成親時的大禮必不讓你失望。」
說罷,在她咆哮之前,他飛快地溜回了和寧門邊的小門內,「你快回去吧,不可能了——」
她喘著粗氣憋紅了臉,逢紫小心翼翼上來勸解,她委屈又悲傷地看著丫頭:「我才不回家成親!要是輸給他!我會被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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