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丫頭沒辦法,由著她盤腳坐在車裡冒壞水,苦思冥想如何對付范小學士,如何狠狠扇他的臉。筆神閣 bishenge.com說到底她對範文存突然出現落井下石並不意外,卑鄙小人不就是這德行?真正意外的是尉遲香蘭竟然為了李賀深夜闖宮。
這才是天無絕人之路。她後來沾沾自喜地回憶。傅九也只能聽著。誰叫他沒敢出宮門?
和寧門內,官家趙慎不過和她只有兩重宮門之隔。離了選德殿後官家就一直沉默,洪老檔連氣都不敢出,隨侍的內侍們只感覺到了官家今日有心事,都不敢出聲。他走過了長長的宮道和幾重殿閣,離得選德殿足夠遠,再拐彎就遠遠看到了東華門。
東華門外是和寧門。
兩重宮門之間就是學士院,院門上的燈籠在風中搖晃著。洪太監也怕官家改了主意要回去看看盧四夫人,免得張娘娘萬一不體聖意把盧四夫人問出一個罪!但官家若是回去,謠言就得亂傳,偏偏皇帝與外命婦是絕不能傳出什麼話的。
太上皇知道了會如何?
平寧侯府可是太上皇渡江立行在的靖難功臣之一。陛下突然止步,他駭然呆住。分明看到了陛下臉上抽搐的神情。
「陛下——!?」
「無事。朕只是擔心。」趙慎在宮禁幽暗中久久獨立後,終於嘆著,「差個人去學士院看看。朕實在憂心範文存又睡著了。鬧出了火燭之事。這幾天聖壽。各司疲憊。宮侍們難免懶散了些。也怪不得他們。」
洪太監幾乎要落淚,陛下真正擔心的是誰他心裡明白。但陛下就是這隱忍不出聲的性子。老太監立時揮手便有個小太監趕緊跑去了,陛下才轉身道:「去淑妃的殿裡。」
洪老太監早有準備,連忙叫人帶路,繞開了選德殿宮門不讓張修媛看到。選德殿是陛下的書齋,退朝後可以召近臣,也可以召宮妃,深夜也在此殿作「翰林夜對」,召學士院裡輪值學士如範文存這樣的年輕寵臣來說話談詩論詞,商談國事。
翰林學士院設在內廷宮中,這是造源於唐時武后所創的舊制北門學士制了。
洪老檔是官家潛邸做小宦官時是讀過書的,心裡處有丘壑。但他絕不敢問官家近一年為何如此寵愛張修媛,為她升位份倒也罷了。連傅淑妃懷孕也不願意當著她的面去看看?還出宮繞一個大圈子去瑞珠宮。這也是太過了……
再想想前幾天集英殿裡趙若愚棄考的事,他就更是閉緊嘴巴。官家如何處置趙若愚,還沒有決定。
洪老檔只記得,幾天前,官家也是路過了學士院,要去集英殿看士子們殿試。聽得殿試士子們還在挑燈寫卷子。官家體恤士子們,在途中便命賜食。
「官家,我已經按官家的吩咐叫辦了。御廚送熱湯食去集英殿了。」
洪老檔陪笑說閒話,「主持殿試的范宰相併張宰相兩位相公,還有考官、巡官都謝了賜。這是官家的慈心。官家賜給諸舉人的湯食,再過一刻御廚備齊也會送過去了。官家看要不要親自去——」
「少說嘴了。又是張相公讓你來說。讓朕去集英殿?」他緩步踏著一地月霜,搖頭,「這本是宰相之事。朕去了。言官明日又要上奏本。讓范相公和他在就好。」
洪太監不敢開口了,張相公在文才上不及范相公,為防被范相公左右取士名次才想請官家親自去主持,官家心裡明白。他身為潛邸舊人只是暗中欣慰又感嘆:
官家這樣寵愛張修媛也沒到涉及大事的地步?
按說,張修媛當年未進宮時有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官家其實是不喜的。進宮幾年也是平淡。只因為她恃才傲物,大比之年曾經在閨中寫出策論,這文章在應試士子中公推第一,她放言過此生只在黃金榜上尋婿,非是貢元、解元、狀元連中魁首的大才子不嫁……
皇帝並不是她的佳婿。
如今這一年全是漸漸全變了,陛下隔三岔五就要去英雪殿。淑妃的瑞珠宮反是少去了。
「陛下,淑妃娘娘已是確診有孕了!」內侍省里主管太醫局的都知提舉池太監飛跑來,堆著一張老臉磕頭報喜。洪老檔暗罵著馬屁精。
「去看看淑妃吧。」去集英殿之前,趙慎同樣先去了瑞珠宮看,卻沒坐,只站了站,因為各府國戚夫人們早就入了宮,給傅淑妃問安。
「陛下,這是來看盧四夫人的?」
「胡說!還不閉嘴!下回再不帶你這糊塗丫頭進宮!」瑞珠宮中滿座是女眷,范宰相老夫人並有誥命的兒媳婦,李副相老夫人並有誥命的兒媳婦,張宰相府的大夫人湯氏、還有公侯宗親等各府女眷見得帝駕,紛紛起身恭迎,總有幾個糊塗小娘子悄悄說糊塗話。氣得長輩們不輕,暗恨著回去一頓家法打死這丫頭。
然而長輩們也有糊塗的。尤其是范宰相老夫人斜了小女兒范夫人一眼,暗忖怎麼她就偏要說親家大姐兒淑妃懷了龍胎不是好事?
皇帝這不是來了?
官家就是為了平息這樣的疑慮,刻意來了,在殿上當著眾人之面說了兩句話,就離開。女眷們也不覺得這是官家不喜淑妃懷孕,只認為是為了避開各府女眷與外命婦。平寧侯府世子婦盧四夫人成婚前和官家的舊事無人敢提,但誰又沒聽說過?陛下這才是守禮呢。
范老夫人又斜了小女兒一眼,就她天天懷疑陛下刻意庇護盧開音。勸著淑妃不要參合審燕國公夫人的案子。這不是把宮中權柄拱手讓出?
范夫人向來不和老娘辯理,唯有暗嘆。
而傅淑妃在宮中多年,同樣明白官家的性子。
「以官家的細心體貼,這不是為了來看我。這是因為嬸母你姓范,給范相公一點體面。」
淑妃借著起身更衣,拉著同樣是第二次進宮的范夫人在內殿說了話,愴然著,「我也一直不敢懷。直到九弟這回在明州的差事辦得好。又有了採花使的內職。眼看要做駙馬。我才停了藥。沒料著官家還是不喜……以為我在爭皇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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