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文寧沒有想到在這裡也會遇見自己求之不得的女子,雖然前兩日才見,但是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感覺是無法與人傾訴的。
費靖月也看見了他,二人距離一截階梯的距離,一個向上,一個往下,正好碰個正著。
費靖月對他做了個女子的福禮,洛文寧只是呆呆的望著她,卻不讓路,氣氛有些尷尬。
老梁自然知道之間因由的,出來打圓場,對洛文寧拱手道:「四皇子好走。」
洛文寧也驚覺自己失態,但是他不想離開,跟他一路的還有洛文靜,見他模樣,只好道:「不想在此遇見故人,本公主倒想叨擾一番,不知笑凝公主是否介意?」
費靖月自然不好拂了她的面子,淡笑道:「那是自然,四皇子、公主請。」
「老梁,你去上點上好的吃食過來,再沏一壺落雪來。」老梁應了去準備了,費靖月帶著他兄妹二人往翠竹煙雨行去。
落雪還是年前備下的,之前綠娘來泡了一次,一直到現在費靖月都未再喝過,今日喝上,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公主這茶不錯。」洛文寧開口,帶著笑意。
哪怕什麼都沒有,只是和她品茶也是上天恩賜。
洛文靜知他心意,已然很自覺的退到一邊,看那戲台上的戲去了,這是一出感人肺腑的愛情劇,因為家族仇恨,男女主角不能相愛,只能以死相殉,看得洛文靜流眼抹淚。
「這裡什麼都好,就是戲太傷人,總是看得這些小女子哭哭啼啼。」洛文寧見到洛文靜這樣,微微皺了皺眉道。
剛才他便同她看了一出《梁祝》,現在又看這樣一部戚戚婉轉的悲情戲,讓她眼淚又彪了出來。
費靖月一看,是《羅密歐與朱麗葉》,她笑了笑道:「女兒家必然是會為情所動,那自是情到深處,看來令妹是有心上人了。」
真是一語中的。
洛文寧失語,剛來的時候洛文靜就跟他說,她看上了大順的九皇子,想要他去跟父皇說說。
洛文靜是個沒有城府的女子,洛長青並不想她嫁到其他地方去,一心打算在西昌國給她尋個伶俐人便夠了,沒想到她卻喜歡上那個看起來桀驁不馴的九皇子,讓他好生煩惱,正愁如何開口呢,卻不想一齣戲,就讓費靖月看出她的心思。
「碧渝,給公主送盤蜜餞青梅去,吃點甜點心情會愉快些。」她的笑容看到洛文寧心都快融化了。
「公主實在心細。」洛文寧看到洛文靜果然靜下來,實在佩服,忍不住稱讚了她一句。
「昨日,我國探子來報,邊南戰事很是膠著,說起來還是大順吃虧一些,也是因為含薇郡主一事。」閒話說夠了,現在說正事,洛文寧恢復正經模樣。
其實這個消息剛才在樓梯上老梁已經粗略的說了一下,聽聞是因為含薇郡主被人糟踐之事,引得平南侯大怒,不僅罷戰,還在軍中生事,齊休離好容易將事態平息,但是卻不想被南疆大軍尋了機會,趁機打了上來,大順吃了些虧。
「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若是大順敗了,我自有斷絕。」費靖月淡淡的說,她心中其實早有了計較。
齊休離早就說過,若是他戰敗了,定然葬身邊南,若是他歸來,便一定是勝。
開始費靖月是想報承順帝的恩德,若是齊休離真的戰敗,那麼她會完成使命,只要西昌國出兵救得大順邊境安危,那她自然奔赴齊休離而去,但是除夕夜她得到了洛文寧的親口承諾,不管嫁不嫁,西昌都會出兵,那麼若是齊休離真的殞身,那她也絕不苟活。
洛文寧看到她眼裡的決絕,聰明如他,如何不懂她的意思,但是有他在,他就算自己死,也不會讓她有事。
「月兒放心,我回去會求父皇即刻出兵,即使你不肯嫁與我。」洛文寧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這個消息是突如其來的驚喜,如果當真這樣,那便是再好不過的,如今承順帝受脅迫的不過是平南候嫁女,西昌國娶妃,而都是以邊南的戰事做要挾,但是若是西昌國肯先出兵,那麼承順帝的壓力就會減小,所有的事情都便有了寰轉。
「那便拜託了。」好半響,費靖月才吐出這幾個字,即便是因為洛文寧對自己的情誼,她也不可能放過救回大順,救回齊休離的機會。
「月兒,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能自拔,喜歡得我自己都快瘋了,但是即便是這樣的喜歡,我也不想你是為大順才肯下嫁,若是真要得到你,我也要光明正大,我自會與七皇子公平競爭。」洛文寧道,眼神里儘是堅定。
費靖月不知如何回答,也不敢回答,這樣的深情,怎敢辜負。
好在那洛文寧立刻轉換了話題,不然他二人便又要冷場了。
對那日洛文寧的幫助,費靖月是感激在心的,畢竟從認識到現在,洛文寧一直都在幫她,不管他是狄寧還是洛文寧,他的恩情恐怕這一世,她都無法償還了,可是,愛不由人,那個天神般的妖異男人,早就在她心中生根發芽,現在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她如何拔除,怪只怪遇見之時已是錯過。
臨走的時候,費靖月深深的福了個女子大禮,洛文寧看著她欲言又止,謝語也已經說得太多,只要她安好,他便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與齊休離不同,雖說都是愛得深刻,齊休離是霸道、熾烈、像道火焰,燒盡一切;而他是深沉、忍耐、默默付出。
他給她一個安定的笑容,和洛文靜一起離去,費靖月望著他的背影,五味成雜。
既然已經打探到了齊休離的消息,也不必多留,她也乘了馬車回了費府。
初三,祭祖。
費家所有人都回來了,這是費靖月第一次見到除了他們這一房的其他人。
張氏是嫡妻,當初的費大將軍的平妻齊氏已經早就命歸黃泉,只留下幾房姨娘和庶子女們。
齊氏無子,所以現在這些叔伯們全都是費府的庶出,根本沒有地位,費府如此門楣,這些叔伯們也只是比一些平民百姓稍好一些,當初費老將軍去世後,張氏便迫不及待的將他們都遷了出去,隨便給了些外宅,銀錢,也就打發了,除了每年祭祖,並不往來。
這些叔伯好像都很怕張氏,對張氏畢恭畢敬,謙卑恭順,但是張氏卻打心眼裡不喜歡他們,態度淡淡的,除了走這個過場,似乎根本不想與他們有任何交集。
費靖月瞥見這幾個叔伯都很平庸的樣子,唯唯諾諾,倒是有個三叔母看起來像個精明女人,眼裡閃爍著貪婪的目光,望著費府的大宅子,扯著她男人,嘴裡嘀咕道:「都是姓費的,為何差別這麼大?你也太不中用了!」
費靖月就站在離她不遠處,自然聽得一清二楚,只見那個三叔悄悄道:「我娘本就是賤妾,我雖說姓費,但是也不過比家奴地位高一點,張氏本就不待見我們這些庶出的,當初父親去世時也沒留下什麼交代,自然是張氏那個老虔婆說了算。」
他頓了一頓又說,「何況純善皇后雖然得寵,卻是張氏嫡出的,如今她的嫡孫女又做了公主,我們是無論如何都攀不上的。」
那女人還在喋喋不休,費靖月卻不想在聽,不過這樣的庶出子女,也不是毫無用處,她悄然吩咐碧溪,「調查清楚這些人的底細,以後上不得有用得上的時候。」
碧溪會意,悄然去了。
祭祖很順利,左不過一群人叩拜先人,燒些紙錢,說些體面話,也就是走過過場。
張氏果然是不待見他們,祭祖完了連頓飯都不留他們吃,便草草打發他們回去,那婦人跟在三叔後面極其不舍的一步一回頭的往外走去。
費靖月使個眼色,碧渝跟了上去。
行到門外的小巷子,碧渝追上她,對她行了個主僕禮。
那女人左不過一個小門戶的嫡妻,哪裡見過這種大戶人家的丫鬟,穿的比她還好,此時給她行的是主僕禮,可是將她嚇了一跳,但是卻又有些得意,畢竟她夫君也是這費府出來的。
「夫人稍慢走,我家公主讓我給夫人送上這個。」她遞過去一個碧玉墜子。
「公主?」那女人有些詫異。
「笑凝公主。」碧渝給她解釋。
笑凝公主,不就是費府那個才封的嫡女,說起來還是夫君的侄女呢。
那女人看著這個墜子歡喜得不得了,她哪裡見過這麼好的東西,拿在手上愛不釋手,忙道:「哪裡好意思,哪裡好意思。」但是手卻死死抓住不肯放。
碧渝面帶微笑道:「我家公主說了,都是自家親戚,自然是要禮尚往來的。」那女人只道是所有人都有,也拿得更加心安理得。
「姑娘,替我謝過你家公主,我夫君還等著呢,就先走了。」說完扭頭就走,生怕碧渝將東西要回去。
待她走後,費靖月從暗處走出來,碧渝不解問:「此人一看便是貪婪之輩,小姐為何還要送她禮物?」
費靖月笑笑道:「貪婪自然有貪婪的好處,未來說不定就是個可用之才。」碧渝點點頭,小姐自有深意,她只管按吩咐做便是。
「小姐,小姐,有邊南的消息傳來。」突然碧溪氣喘吁吁的跑來,嘴裡嚷著。
「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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