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傳來消息。
平南候叛變了,一夜之間,他帶著隸屬於他的兵馬向南疆投誠了,承順帝接到消息的時候,京城的平南候府邸已經人去樓空,而邊南的戰事也因為平南侯的叛變,失地二十里,加上之前收回的十里地,現在比起齊休離剛去的時候還少了十里地。
聽到這個消息,費靖月心裡咯噔一下,因為自己和含薇的恩怨,大順失地,百姓流離失所,她可是大順的千古罪人了。
但是若是自己當日不反擊,那又是萬萬不能的。
「碧璽,速備馬車,我要進宮。」碧璽點點頭,馬上去通知小丁準備。
馬車疾馳在進宮的路上,車上的費靖月心急如焚,如今戰事不利,宮中的承順帝不知道已經急成什麼樣子了,好在皇帝恩賜,准她時常進宮陪伴明月,不然現在想要求見承順帝,恐怕也不是易事。
行到宮門口,拿了令牌通報,侍衛立刻放行,她匆匆往宮內趕去。
到了公主殿,宮女卻說明月不在殿中,她急如星火,只想著要面聖,實在不行也只得先去求見太后才是了。
剛行到永壽宮,便遇見了宮門前的宋公公。
見到她,宋公公立刻上前行禮道:「笑凝公主且稍等,陛下正跟太后在殿內商討大事,公主莫急。」
「可是邊南戰事?」她此時已經鎮定下來,跟宋公公打聽道。
「可不正是嗎,聽聞那平南候叛變了,陛下急的飯都吃不下啊。」
「還請公公賜教。」費靖月細細問道。
宋公公不知道個中緣由,一五一十的將事情說與費靖月。
宋公公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與她在老梁處得來的消息相差無幾,只是更為細微些,皇帝昨日夜裡便已得到了消息,連夜召了軍機大臣商討議事。
殿中。
「此次平南候叛亂,可真是雪上加霜啊!」太后也想寬慰皇帝,可是她比皇帝更急。
「前方剛送來八百里加急,離兒已經穩住了局勢,母后不必太過擔憂。」承順帝勸慰太后道。
「此次之事,雖說月兒也有錯,但是主要還是平南候府咎由自取。」太后似乎怕皇帝怪罪費靖月,連忙替費靖月說話。
「朕並不怪罪她,雖然是手段激烈了一點,但是為求自保卻也沒什麼不對的。」
已經將事情調查清楚了,承順帝和太后已然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初的蕊兒就是太過仁慈,才會連命都保不住。」承順帝又想起了那個心中摯愛、摯痛。
太后嘆息,當初的費墨蕊的確太過心慈,就算知道是誰害了自己,還替她求情,這樣的女子不適合在這深宮中生存,不然就會如她一般,早早的煙消雲散。
「母后你看。」承順帝遞過去一封信。
太后接過,看完也是一聲嘆息,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那丫頭在殿外等了很久了,那麼冷,你去見見她吧,如今她恐怕心裡難安啊。」太后藉口乏了,進到內室。
「臣女有罪,請陛下責罰。」費靖月跪在下首。
承順帝望著堂下跪著的女子,多麼像自己那個念念不完的女子,若不是因為自己肩負江山社稷,他也不願苟活,早便隨了她去。
眉眼、神態、動作統統都很像,除了性子,笑凝更果決殺伐、更懂得以牙還牙。
她低著頭,眉間緊皺。
「何罪之有?」
「若不是因為臣女,含薇郡主就不會平南候就不會叛變,也不會危及大順江山,臣女死罪。」
費靖月今日就是來請罪的。
她剛一聽聞這個消息,便知道壞事了,如今一切如鋼絲上行走,一步不慎便是粉身碎骨,若是自己不主動請罪,那麼讓人逮住把柄,將事情抖落出來,自己恐怕真的萬死也不足抵罪,若是主動出擊,說不得還能求得一絲希望。
她偷偷瞄承順帝,卻見承順帝並無半點惱怒,只是呆呆的望著自己。
恐怕又在自己身上看見了自己那位神話般的姑姑了吧。
若不是這個早逝的姑姑,別說有今日的恩寵,恐怕早就死了無數回了,她心裡第一次有些感激這個早逝的女人。
「含薇郡主的事情不過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罷了,至於平南候恐怕早就有了不臣之心,不然也不會屢次三番逼迫於朕。」好半響,承順帝才說話。
這便是要寬恕自己了?
「但是月兒手段的確太過激烈了。」承順帝微微蹙眉。
費靖月不敢說話,看來承順帝果然已經知曉一切了,她本來也拿不準承順帝是否知曉此事,進宮請罪也可說是因為婚事的緣由,若是承順帝不知曉,也就罷了,但是看樣子,他不僅知道,而且還原諒了自己。
「月兒知道錯了。」她輕言,此時才是真的如履薄冰。
「蕊兒若是有你一半的心智,當初也不至於被譚湘雅,哎。」承順帝又提起這個名字。
之前連齊休離都未曾打聽出來這個名字的來歷,明月問了皇后一次,卻被嚴厲訓斥,看來這個名字是宮裡的禁忌。
「你自己看吧。」承順帝遞給她一封信。
這正是剛才他給太后看的那封信,費靖月打開信紙,只見信上字跡蒼勁有力、行雲流水,寫道:
「大順陛下聖安:
邊南乃兩國邦交安危所在,我西昌國豈能坐視不理,即刻親帶親兵三萬助也,望兵到渠成,大獲全勝。
只懇請陛下,休要怪責笑凝,望安。」
落款正是四皇子洛文寧。
費靖月和太后一般,也只得一聲嘆息。
「若不是離兒是朕親生的,即便是月兒不願意,朕也是要將你嫁與洛文寧的。」
承順帝何嘗感受不到信中的情真意切,西昌國不僅出兵,還是洛文寧親自帶兵,這等深情,只可惜是錯付了。
費靖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費府的,從永壽宮出來便渾渾噩噩的上了馬車,一路上都在想著紙上的內容,一會兒是齊休離的臉,一會兒又是洛文寧的深情,待她清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了,守夜的碧渝還嚇了一跳。
敷衍了碧渝幾句,她又復而睡下,卻無論如何也難以入眠了。
邊南戰場。
「七皇子,您快撤吧,這裡由卑職頂著。」一位滿臉是血的粗狂男子喊道。
只見戰場上一個紫衣男子如同人頭收割機一般收割著敵軍的生命,但是無奈人數懸殊過大,敵軍漸漸占據了上風。
一干將士見到自己的主帥都在最前方奮勇殺敵,一個個更是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命在此時已經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他們只想替前方的主帥博得活命的時間。
眼看敵軍越來越多,齊休離就是武功蓋世也是雙手難敵眾拳,眼見就要不支,但是他心中掛牽著那個笑顏如花,永遠淡然的女子,她還等著他回去娶她呢。
平南候叛變一事給他帶來了很大的不利,他不僅帶走了大部分主力軍,還將軍中兵力部署,糧草方位等機密全部帶走,導致他們今日陷入了困境。
一想到那個含薇郡主竟然想對月兒下毒手,他就恨不得當場斬殺平南候,殺了那不要臉的賤人,只是可惜,恐怕這仇要報不了了。
他心中萬分不舍,下手更快,更重。
「七皇子!你快退啊,我們就快被包圍了!」副將還在喊著,但是他不想就這樣丟下這些拼死拼活的將士,要死便一起死。
眼看大順這方就要不敵,因為中了南疆的計,他只帶了五百兵士上前追擊,因為大部分士兵又不熟悉邊南作戰,他今日帶出來的這些兵死傷慘重,眼看剩下人數不多了,恐怕是難以殺出重圍了,他默默嘆息了一聲,月兒,恐怕只得來生再見了。
正在絕望關頭,突然西南方殺出一股先頭軍,戰力勇猛,威武無比,逮著南疆的兵士就殺,很快便殺出一道血路。
大順其實也不是兵力潰散,只是南疆軍士將一種特有的毒液塗抹在劍矢上,士兵一旦沾染,便頭暈無力,失去戰鬥能力,之前的平南候懂得如何解毒,他的軍士也懂得,所以戰鬥起來並無大礙,但是現在卻成了大順這邊的難題。
那隻部隊來的很快,而且似乎並不害怕那種毒液,似慣會與南疆作戰的兵種,看服飾竟然是西昌國的軍士。
帶頭的將軍異常勇猛,大刀一揮,便收割人頭無數,胯下戰馬嘶鳴,驚得一些膽小的南疆人屁股尿流,那人見狀,哈哈大笑,砍起人來更是毫不留情,不一會兒便打得南疆毫無還手之力,他帶來的軍士也是勇猛無畏,以一敵百。
不一會兒,南疆便潰不成軍,他們本也是烏合之眾,因為有鄔王這位指揮,才形成軍隊,才能井井有條,但是遇上正規的大順兵,還是只得束手就擒,只是他們的毒物層出不窮,大順才不能抵擋。
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剛毅的男子,很快便肅清了余敵,行到齊休離面前。
他跳下馬,行了個軍禮道:「七皇子可無恙?卑職救駕來遲。」
齊休離還了一禮,道:「將軍好面生,可是西昌國來的?」
那男子並未答話,從他後面走過來一個青衫男子,面帶笑意,他長相俊美,風度翩翩,與這戰場上的血雨腥風形成強烈對比,但是卻並不突兀。
青衫男子抱拳道:「七皇子,別來無恙?」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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