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神探 第25章 你是誰

    朗清疏對美色一向冷淡，因為但凡有姿色的，多少都會以此為資本，貝琉璃也不例外。

    貝琉璃為「貝家蒙冤」之事，說不上軟磨硬泡，但也使盡了手段。

    朗清疏終於讓步了，原因是好友沈岑。

    沈岑得罪權貴，被貶到靖安當縣令，沒幾天，就發現了一樁可疑的藏屍案，被上任縣令辦成了鐵案。他倒是有心翻案，可他初來乍到，一邊要與上任縣令的「原班人馬」鬥智鬥勇，還要深入陳宅打探消息，實在有些力不從心，就跑來找朗清疏。

    權衡之下，朗清疏想到了貝琉璃，絕對試探她的決心與能力。

    一身官婢服，就這樣放在了貝琉璃的面前。

    朗清疏面色冷峻地告訴貝琉璃：「要我翻案可以，必須對我言聽計從，不疑有他。從今天起，再沒有貝琉璃，只有官婢柳絮。真正的官婢柳絮已經死在官婢庭。這是場賭局，生死由命，完全自願。」

    第二天早晨，官婢柳絮獨自離開了森林小屋。按照計劃，她走進靖安縣城，就會被人當成逃婢抓回官婢庭。沒人會記得官婢的名字和樣貌，也不會有人知道柳絮已經換了一個人。

    朗清疏和疾風站在小屋邊，覺得自己就是個惡棍。因為，他沒有告訴貝琉璃，官婢柳絮死時的慘狀。

    ……

    柳絮翻完醫療記錄，好在，記錄很詳實，匆匆抄下藥方，就要出門。

    陳娘一把攔住，搶了藥方，告訴柳絮：「靖安縣只有魏醫者開藥鋪，他是出了名的小心眼外加黑心腸。如果你去，肯定要受他不少氣，還會被宰。你在屋裡守著朗大人，看著小石頭就行。我去抓」

    柳絮拉著小石頭回到朗清疏的小屋，照顧他喝水、翻身等事宜之後，又坐回窗邊。

    小石頭對猞猁疾風又喜歡又害怕，時不時偷瞄一眼，又迅速移開視線。

    柳絮取來紙和筆，又像在陳宅小屋一樣，教小石頭摺紙。

    在兒科病房輪轉的時候，為了讓小病號不害怕，她在網上照著摺紙教程學一段時間。折什麼，像什麼。每每都能取得孩子們的信任，孩子們不害怕，打針吃藥就順利得多。

    沒多久，書桌上就有了紙兔子、紙青蛙、紙鶴、紙貓頭鷹……再用畫筆上色。

    小石頭拿起紙蛙，放下紙鶴，開心地不知道該拿哪個好。學的時候，認認真真地，很用心。

    柳絮本著小朋友要多表揚的原則，笑著鼓勵小石頭。

    越是這樣，小石頭越認真。紙工都完成了，又想跟著柳絮學上色。

    突然，小石頭困惑地問：「柳姐姐，為什麼教書先生和你握筆姿勢不一樣呢？」

    柳絮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握筆向來是怎麼方便怎麼來，毛筆基本是當顏料筆在用。可這樣誤導小朋友總是不太好。這可怎麼辦？

    朗清疏的握筆方法倒是很標準，柳絮下意識地投去一瞥，不期然地，對上灰藍色眼瞳，還有他嘴角掩飾不住的笑意。

    笑，有什麼好笑的？柳絮不自覺地陰沉了臉。

    朗清疏裝作沒發現柳絮生氣，向小石頭招了招手，和顏悅色地，手擺手地教他執筆手勢。

    小石頭學得也十分認真，很快就能用正確的手勢填色畫畫了。

    朗清疏教完，還告訴小石頭：「你娘親非常辛苦，應該多花時間在讀書上，學做家事。為你娘親分擔。」

    小石頭聽完，楞了一下，用力地點了點頭。

    而柳絮已經懶得琢磨朗清疏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假。繼續教小石頭摺紙與上色。

    ……

    陳娘風風火火地抓藥回來，又忙開了，燒水、煎藥的同時，又準備起午餐來。趁著短暫的閒暇，她溜到朗清疏臥房的附近，看到柳絮在教小石頭上色，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小石頭是她的命，只要他好好的，不管她怎麼樣，都無所謂。

    正午時分，陳娘將飯菜端了進來，擺在小几上，看著小石頭畫的畫，心裡提多高興了。

    「朗大人，柳絮關照過，您這兩天吃食要清淡，我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些什麼，就隨便做了。您別介意。」

    朗清疏又一次道謝，還非常真誠地拜託陳娘，有時間的話，一定要繼續教習柳絮，免得她不在，他們又要餓肚子。

    小石頭畫著畫，耳朵卻沒閒著，帶著孩子特有的天真：「朗大人，柳絮可笨了，老是被我娘親用戒尺打手心，好幾次連筷子都拿不了。」

    朗清疏逗石頭：「為什麼？」

    小石頭見朗清疏問他，更加得意：「柳絮梳頭穿衣都不會，把我娘親氣得呀。」

    柳絮憋得俏臉通紅。什麼鬼門關報應的事情，能騙過陳娘，肯定騙不過朗清疏，再這麼說下去，她這個換「芯」的柳絮一定會露餡。

    陳娘一直都相信，柳絮是去了鬼門關才變成那樣的，又怕朗清疏再追問，就打斷小石頭的得瑟：「當心柳姐姐生氣，不教你畫畫。」

    朗清疏笑得溫文爾雅，人畜無害。

    忐忑不安的柳絮，分明看到灰藍眼瞳內一絲情緒，一閃而過。完，今天在劫難逃了。

    果然，朗清疏又說了一次：「有勞陳娘了。你帶小石頭先避開一下，柳絮要給我檢查傷口。」

    陳娘立刻拽著小石頭出了屋，還非常有禮數地把門帶上了。

    柳絮下意識地向門邊去，可是一條腿還沒跨出去，身後悠悠傳來一句：

    「柳絮，我們應該有許多話可以說。」

    柳絮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回朗清疏面前，內心激烈地爭鬥起來，死不認輸地硬扛？還是全盤托出，獲得他的信任？這幾日的觀察下來，此人非常難纏。

    朗清疏見柳絮不情不願地移回來，心裡更加篤定：「柳絮，你到底是誰？」

    柳絮直視著朗清疏的眼睛：「是你說的，從此以後再沒有貝琉璃，只有柳絮。怎麼現在又問起？」她仔細觀察著朗清疏的表情，想知道他能猜到多少。

    朗清疏不緊不慢地開口，衝破人的心牆，一直是他極擅長的事情：「我與貝尚書是忘年交，對貝琉璃算不上很了解，但也識得一二。」

    柳絮帶著慣有的職業笑容，望進朗清疏深不可測的灰藍眼瞳，並不言語。對峙之時，先開口就落敗三分，她向來很沉著住氣。

    朗清疏撫摸著疾風的後背，繼續著：「貝琉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唯獨不擅醫術。」

    柳絮立刻想到在陳宅救小石頭，用的心肺復甦術，這麼說來，那時朗清疏就已經起疑了？那為何還是將她帶回小屋來？但她仍是笑著，不言不語。好吧，看你能得出什麼結論來。

    朗清疏似乎遇到了一個對手，他說了這麼多話，柳絮並沒有害怕與妥協，反倒是增加了幾分嘲諷，是的，絕對是嘲諷。隨即又開口：「你救小石頭、救我，還有你所做的手術準備，圖示上的手術用具與奇奇怪怪的衣服。與第一醫館所用的，甚至與夏瀾國的醫術，完全不同。」

    柳絮笑得雲淡風淺，輕淺得仿佛與朗清疏愜意地話家常，他強調醫術，也就是說他需要她的醫術。

    朗清疏陰沉的臉上趨於平和：「我與貝尚書是忘年交，貝家自開國以來一直是諫臣。貝家有一塊世代相傳的白玉玲瓏。據說，這塊白玉玲瓏沾染嫡女鮮血時，如若適逢月全食，會發生匪夷所思的事情。」

    柳絮轉了轉黑亮的眼珠，淡淡地開口：「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朗清疏心中有了一些底，她終於開口說話了，也就是說他抓住了她關心的事，微揚濃眉：「月全食日，白玉染血，時空扭曲，易人之契。」

    柳絮有一絲忐忑，卻又不動聲色。這朗清疏是何方神聖，竟然知道時空扭曲的事情？

    朗清疏字字清晰：「白玉染血會開啟換人契約，為死者引入他人的魂魄，令人死而復生。一個月前，夏瀾國有月全食，靖安縣眾人皆知。而移魂之人必定是擁有同樣的白玉玲瓏。」

    柳絮好想吐一口老血，是因為這個才穿到這裡變成一個丫鬟？心裡這樣想著，嘴上當然不能承認：「大人，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您也信？」

    朗清疏沒有放過柳絮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一字一頓：「柳絮，你可是從其他時空換來的魂魄？」

    柳絮臉色一僵，朗清疏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這夏瀾國也有穿越小說嗎？不可能啊。

    朗清疏一伸手：「柳絮的白玉玲瓏，能否借我一看？」

    難道他也見過原主貝琉璃的玉玲瓏？這塊是自己打小戴著的，會不會一樣也不清楚。給還是不給？給了又會如何？她迅速理順混亂的思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且看朗清疏準備做什麼。這樣想著，取下白玉玲瓏，放在他手中。

    朗清疏仔細看了一下，白玉玲瓏質地完全相同，圖案卻像鏡子的兩面，一正一反。傳說中的白玉玲瓏有靈性，始終追隨初次遇到的主人，這塊與貝家的不同。

    原物還給了柳絮，他鄭重其事地說：「柳絮，這塊並非貝琉璃的那塊。也許你與她一樣名為貝琉璃，你們都擁有白玉玲瓏，但你不是她。」

    柳絮大驚，也曾設想過身份被識破的無數可能，唯獨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