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女神探 第26章 知縣沈岑

    見柳絮緊握著手裡的白玉玲瓏，朗清疏知道自己一擊即中，開出自己的籌碼：「若你離開小屋就是通緝逃犯。你的醫術精湛又詭異，我可以雇用你，每個月給你例銀。」別說她是不明的魂魄，哪怕她是妖類，只要能治好他的雙腿，他都可以不在意。

    柳絮從來不受威脅，微笑著侃侃而言：「大人，如您所說，貝琉璃在通緝名冊之上。而您窩藏通緝女犯，這罪名也不輕吧？還有，以訛傳訛、捕風捉影的傳言，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信吧？」

    朗清疏也笑了，還是那種和顏悅色的笑臉：「你忘了靖安縣令沈岑是我的好友？還是貝尚書的得意門生。他受貝家牽連才被貶到靖安的。」言下之意，窩藏女犯的事情，縣令也有份。

    柳絮明白了，目前她只能接受，別無選擇。常言道，民不與官斗，更何況她無權無勢，還是個通緝犯。

    朗清疏毫不退讓：「柳絮，你意下如何？」

    兩張笑臉，談論著沉重、甚至有可能定人生死的事情，小屋裡涌動著詭異的氣氛。兩人各懷鬼胎，又雞同鴨講般地明示暗示。

    柳絮不願意再這樣睜著眼睛說瞎話，微微搖了搖頭：「如大人所說，那我治好您的雙膝，準備付我多少報酬呢？」

    朗清疏笑著回答：「白銀五十兩。」

    柳絮憑著上次大採購的印象，知道白銀五十兩不是小數，但是朗清疏的雙腿可不是一般的值錢，雙手撫摸著白玉玲瓏，非常乾脆地開口：「白銀一百兩，不二價。」

    朗清疏喜歡和聰明乾脆的女子打交道，開門見山，直言不諱：「成交。我的雙腿治癒後，仍然按照約定，每個月付例銀一兩給你。依我的要求行事就可以。」

    柳絮想了想：「朗大人，您開出的例銀價格很高。我有條件：不用醫術謀害人，所以不能完全依你言而行。」

    朗清疏還是點頭：「可以。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須儘快提高廚藝，陳娘明晚就要離開了。」

    柳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隨即去廚房找陳娘，心裡很清楚，如果沒有這身醫術，朗清疏不會帶她回來。換個角度來說，自己的醫術在這個時空很有優勢。

    接下來的時間，柳絮又一次經歷了陳娘的嚴格教習，在出盡了所有差錯以後，她終於又一次通過了陳娘的考核，能熟練使用爐灶和廚具。至於做菜，她原本就會。

    廚房之試通過以後，柳絮又在陳娘的教導下，學習如何清洗、泡藥與熬藥、過濾等數道步驟。

    柳絮很詫異，陳娘怎麼會對煎藥如此熟悉。

    陳娘有些傷感，丈夫病了兩年多，她悉心照料，比藥鋪的學徒還認真。所以煎藥這種事情，她熟得不能再熟了。

    三天過得仿佛一眨眼，黃昏時分，陳娘帶著小石頭與柳絮告別。

    森林小屋恢復了安靜，柳絮每天忙得不亦樂乎，準備一日三餐和一日三頓藥。

    朗清疏總算在第七天退燒了，右膝刀口處的腫脹也漸漸消退了。

    柳絮安心之餘還有些小雀躍，隱約看到一百兩銀子在向她微笑了。她很快就能有第一筆錢啦，還是白銀，嘖嘖嘖。

    朗清疏完全不明白柳絮的焦慮與擔憂，在他看來，傷口總是能復原，這次已經算是恢復得很快了。

    不過，對他們兩人來說，朗清疏的順利退燒總算是件不錯的事情。

    朗清疏的身體一有好轉以後，又恢復了上過發條的生活節奏：黎明時分起床洗漱；朝食時分用完早餐，帶著疾風出去散步直到隅中時分回來，之後就在臥房裡看書；正午時分吃午膳；之後午睡……

    柳絮實在不明白，迷宮似的朗清疏為何生活地如此枯燥乏味？完全與他的陰險算計不相符合嘛。不過，他乏味他的，她忙她的，互不干涉，也挺好。

    ……

    清晨，森林裡秋雨綿綿，朗清疏用完早膳，沒有帶疾風出去散步，而是坐在正廳，閉目養神。

    柳絮忙完上午的各種事宜，也坐正廳里發呆。

    竹籬屋門吱呀推開，一柄橘黃色的油傘出現在屋外，聲音洪亮地喊道：「清疏，清疏在嗎？」

    柳絮急忙去開門，門外立著一名陽光男子，二十五歲上下。

    英氣逼人的男性臉龐，頭戴黑色帽子，帽額上鑲一塊白玉，藏青色長袍，腳蹬黑色長靴，左手撐著油傘，右手提著一個竹簍，這是……靖安縣令沈岑。不容細想，她急忙將他迎進正廳。

    沈岑將竹簍放在案几上：「靖安縣衙的菊花開了，我就想這個時節，一壺黃酒，一簍青蟹，絕對是少有的美味。」說著，打開簍蓋，取出兩小壇黃酒，「帶了八隻青蟹，四公四母，就當是嘗鮮了。」

    朗清疏似乎也被沈岑的笑容感染：「怎麼，想在我這裡買醉？我不飲酒一年多，只飲茶。」

    沈岑像聽了什麼大笑話一樣：「千杯不醉的朗清疏竟然戒酒了？我不信。」

    朗清疏指了指纏著厚厚繃帶的雙膝，淡淡地開口：「我能不能走路，就看這兩天了。而且我的醫者要求甚高，不得有半點逾越。」

    沈岑這才注意到，不覺大吃一驚：「你的雙膝又怎麼了？難道他們還不放過你？」

    柳絮聽了沈岑的話有些意外，「他們」是誰？朗清疏的仇敵？

    朗清疏將圓形白玉薄片遞給沈岑：「從我雙膝內取出的。他們放在我的傷口裡，令我疼痛難當，雙腿幾近殘廢。」

    玉片冰涼的觸感，讓沈岑後背沁出冷汗：「當年，第一醫館合力救治你，眾目睽睽之下，誰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環顧四周，不見青楓蹤影，心中瞭然。

    朗清疏為沈岑介紹：「這是柳絮，我的隨侍醫女。這全是她的功勞。」言下之意，貝琉璃已不存在，不要再那樣稱呼了。

    沈岑當然知道貝琉璃假扮官婢柳絮的事情，只是有些納悶，沒聽說老師貝尚書的千金擅長醫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並未問出口，朗清疏特立獨行，眾人皆知。

    朗清疏吩咐柳絮：「先煮茶，再烹蟹，燙好黃酒。我以茶代酒，與沈縣令同飲。」

    柳絮立刻提起竹簍走進廚房，高興地幾乎要蹦出來，她最愛大螃蟹啦，哈哈哈。穿越以來，這是她最期待的一餐，怎麼做才好呢？腦海里立刻閃過微博上的烹蟹N法，嘿嘿，有了。

    沈岑取笑朗清疏：「喂，喂，喂，拐彎了，別看了。當年柳絮溫柔美貌才高八斗，現在還會醫術。你小子雙腿殘了，還有如此艷福。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朗清疏嗤之以鼻：「沈縣令比我還水深火熱麼？」

    沈岑哼了一聲：「是啊。你我同在靖安縣，我天天與那群莽漢針鋒相對。你呢，疾風在側，美人相伴，在松林小屋裡過著閒雲野鶴的日子，真正地羨煞我呀。」

    朗清疏有些擔心，陳娘不在的日子，柳絮做出來的飯菜充其量只能果腹，離美味還差了一大截。

    以前朗清疏好酒，自從墜馬事件以後，被禁止飲酒，時間久了，倒也能過。

    沈岑好美食，以他的個性，如果不是縣衙太憋悶，不會冒雨而來。如果柳絮把他最愛的青蟹給糟蹋了，不知道他的臉會變成什麼樣？

    朗清疏和沈岑閒聊著，耳朵也沒閒著，專心聽著廚房裡的聲音。

    沈岑與朗清疏深交多年，不樂意了：「哎，美人天天相伴在旁，偶爾離開一會兒，你還心不在焉的。」

    這時，柳絮奉上茶具，為他們煮了一壺好茶。又愉快地走回廚房，忙開了。

    正午時分，廚房飄出青蟹的香味。

    一切準備妥當，柳絮開始上青蟹了。

    靛藍色的翹角大方瓷盤上，八隻纏了腿的青蟹色澤橘黃，香氣撲鼻。同色系的方形醬碟內放了香醋、麻油與薑絲。一壺燙好的黃酒罐，放在了沈岑的面前。

    柳絮又準備好洗手的銅盆，請他們倆用皂液洗手，再用布巾擦乾。又端著銅盆離開了。

    沈岑嘖嘖讚嘆：「清疏，你現在過得如此講究？」

    朗清疏也有些感慨，柳絮十分愛乾淨，非熟水不飲，飯前洗手飯後漱口，更是命令他每晚擦身更衣。習慣了，倒也覺得自己分外清爽。於是點了點頭。

    沈岑羨慕地都有些內傷了，並且把內傷化成了食量：「八隻青蟹，我五，你二，柳絮一。」這樣說著，伸手掰開蟹殼，真正的膏滿蟹黃，肉質飽滿。

    朗清疏也沒有意見，這種時候和沈岑爭論是不明智的。他也笑眯眯地取了一隻青蟹。

    柳絮知道了分蟹規則很受傷，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只能吃一隻？哼，等朗清疏的膝蓋好了，她就拿著銀子自己去買，一口氣吃個三隻四隻。

    朗清疏吃著蟹黃，倒也沒有忽略柳絮的怒火。青瀾國吃蟹全是男子，因為此物外表猙獰，男子吃了能更加有魄力；而女子不宜，免得家中出現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