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見如顧 第4章街頭的暖

    「大伯，二伯，大伯母，二伯母好。」隨著盤旋的木質樓梯往下，在長輩面前站定，輕聲道好。

    「小楉也來了吶，多久不見越來越水靈了。」開口講話的是二伯母，雍容華貴，就是有些發福，臉上多了些橫肉，假笑著講話看起來十分滑稽。

    「恩，二伯母說笑了吶。」顧楉一直對二伯母的印象不是很好，總有種陰險狡詐之感，可能是覺得自己這種市井小女不配登上管家的大門，畢竟她們都是出身財閥，大家閨秀。呵呵，「錢財」二字又能代表什麼。

    「小楉，快過來坐。」大伯母親切的招呼顧楉坐在旁邊，也是上流社會的大家閨秀，容貌不是很出色，卻有一種沉澱堅毅的美，保養的很好，離得這麼近也沒有看到細紋。自己沒有生得女兒，對於這個俏靈靈又懂事的姑娘多了幾分憐愛，簡直像對親女兒那般疼惜，時不時會打電話相聚喝茶，還會帶些煲好的骨湯送到科室，同事們紛紛欣羨。

    顧楉低眉順眼的走了過去，並不代表二伯母放棄了對顧楉的攻擊，對著陪在奶奶旁邊的管旭說道：「小旭，你知道嗎？上次我問小楉你去了哪裡拍戲，她還一臉茫然，毫不知情吶！」

    管旭一臉興味，倚在沙發上看向自己的言情女主，玩味說道：「是嗎？」看來她不是很關注自己嘛！

    似是看出管旭來了興趣，二伯母還企圖添油加醋，早就看這個小丫頭不順眼了，不是一個世界的就是不是一個世界的，也不知道要求這麼高的老太君為什麼會同意她嫁進來，雖說對於顧楉的態度也不算友好，這死丫頭冷冷清清的性子倒是和死去的三弟妹有些相似，一副要死不活的可憐模樣，看起來就煩！

    「那我回去可要好好□□□□了吶！」一句充滿段子語氣的話堵住了二伯母的下文。

    顧楉在心裡比了一個大拇指，真是棒。細細想著，好似哪裡有些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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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講究也是蠻多的，奶奶坐在主位，左手坐著最受寵的孫子，其次是顧楉，大伯母和大伯，右手坐著管爸，二伯和二伯母，圍著紫檀木的方桌坐定，桌子帶著橘紅色的年代厚重感。

    顧楉也來吃過幾次飯，飯桌上向來是靜默的。

    倒是不知道二伯母今天哪來的興趣「小楉，你怎麼不吃吶！是不是不習慣吶！」還做作的大聲笑了起來。

    確實也沒什麼胃口，口裡沒味道，吃什麼都是木木的。

    「這小身板瘦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管家虐待你。」

    顧楉也不知道哪裡惹到她了，總是開口閉口就是諷刺，剛想開口反駁，卻被一旁的大伯母按住了手，頓了頓。看到大伯母神秘一笑，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哦，像你似的（口語：這麼胖）倒是沒人說我們了。」

    「你。」二伯母臉上鋪的厚厚的粉隨著她扭曲的面容似乎有些掉落。

    大伯母完勝！

    「行了，吃飯吧。這麼大了像什麼話。」奶奶發話終止了這場鬧劇。

    其實顧楉一直覺得奶奶有些針對她，越發覺得。「小楉，吃。」大伯母在一旁辛勤夾菜，讓她吃了個癟，心情倍爽。

    點頭回應，忽略了一旁的欲言又止。

    回家途中。

    「二伯母是不是經常為難你？」管旭語出此是因為飯桌上就嗅到濃濃的火藥氣息，當然是介於大伯母與二伯母之間的。前者關懷，後者諷刺。

    「沒有啊！我覺得還好。」波瀾不驚，不與他人計較是顧楉一直奉行的原則。

    「真是敗給你了。」管旭忍不住撫了撫自己的額頭，有一種顧楉總是若即若離的感覺，仿佛一個不留神就會離開，不食人間煙火。圈子裡矯揉造作的女生看多了，小清新型的顧楉反而更耐看，卻不容易掌握。

    「之前是怕你在做手術，打擾到你。所以行程沒有特意告訴你。以後會發簡訊，你清閒了要記得回復。」這樣體貼的考量也能作為話柄，任人拿捏，管旭對於二伯母的行徑有些厭惡。

    「好。」顧楉終於把注意力轉移到駕駛位的管旭，目光直視，唇瓣微勾，柔化了堅毅的線條，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那種厚重踏實，給人以安全感。

    無以言表的曖昧氣息在車廂內流轉。

    「艾姐。」這個時間接到艾姐的電話應該是公司有事，還是認命的拿起藍牙耳機，努力抑制內心的鬱悶。

    顧楉聽到他有些無可奈何的口氣，不覺有些搞笑，也就艾姐能夠牽制他一些。

    「好吧。我知道了。」管旭看了一眼把玩著自己雙手的顧楉，一個圈環著一個圈玩的也自在。

    「公司有事，我要回去一趟。我把你送到家吧。」雖然許諾陪她一天的，還是失約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唉！

    「沒事的，你在前面那個路口放我下車吧。我要買點東西。」顧楉其實很能理解他的，名人嘛，是比較忙一些。

    」路上小心。」

    「......」管旭只是微點了個頭就駕車揚長而去。

    顧楉手插在米色風衣的口袋裡，腰間的束帶打了個優雅的蝴蝶結，更襯得纖腰不盈一握，悠閒的走著街上。

    街上來往的人很多，絲毫不介意有些蕭索的秋天。有的剛從百貨大樓里出來，踩著恨天高，挎著大包小包提回家。也有一些媽媽推著小推車帶著孩子散步，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黑溜溜的眼睛。還有做著小本生意的攤販，沒有固定的攤位，好似蒲公英，隨風遊蕩。

    最吸引顧楉的是站在魚攤前幫媽媽招呼生意的小女孩，約莫5-6歲，扎著兩個羊角辮，穿著牛仔外套，玩弄著放在魚缸里的小金魚，時不時會對著坐在後面看書的媽媽微笑，小臉被風吹的有些紅沒有因為媽媽不搭理而玩鬧。

    顧楉走近的時候，聽到一陣軟軟的喊聲「媽媽，這個烏龜怎麼不動了。」

    「哦，它可能生病了。你別碰它了。」

    小女孩的眼中泛起淚光，嘟著小嘴，蹲在魚缸前。

    顧楉有些不忍，也蹲下觀察邊細聲安慰「小朋友，怎麼了？」

    「姐姐，媽媽說小龜生病了。」撞進小女孩的眸中，有些天真的震撼。

    其實顧楉第一反應是這個小女孩居然就自己姐姐，想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坐公交車給帶孩子的主婦讓位置的時候，主婦會攛掇著叫阿姨。起初還和同學一起玩笑著「你是阿姨，你是阿姨」，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畢竟社會上十幾歲就當媽的大有人在。現在突然被叫的年輕，反而反應不過來了。

    「是嗎姐姐是醫生哦，來幫小龜看看。」帶些寵溺的語氣，輕聲講道。

    語頓，小女孩的眼睛發亮，擦了擦滾落下來晶瑩的淚珠，似乎看到了希望。「真的嗎？」

    「真的。」作為醫生可能看慣了生死，會漸漸麻木到漠然接受，但是對於純真的孩子並不能接受「玩伴」就此over。

    顧楉伸手輕撫了幾下沒有動靜，隨即戳了一下，並且把烏龜從缸里拿了出來，動作輕緩，烏龜倒是一副傲嬌的樣子，無精打采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任君搖擺。顧楉不懂中醫的望聞關切，身邊也沒有器械幫助了解病情，一時間也拿它沒轍。一旁的女孩還在等著，就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小朋友，這個烏龜確實生病了，姐姐要把它帶回去治療，可以嗎？」話說，這個小龜不是病入膏肓就是在鬱悶期，只是大膽的猜測，三言兩語也是解釋不清的，還是帶回去看看具體的情況，醫生的話語是要負責任的，不能妄下定語。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猶豫了一下，應該在取捨。顧楉有些覺得不好意思，就像一個騙子在誘拐孩子手中的糖。所以搜尋口袋的零錢，發現只有一部手機和一串鑰匙，出門太急忘了把錢轉移過來。

    窘迫是顧楉的第一反應。

    「沒事沒事，你把它帶回去治療吧。」女孩媽媽在後面關注了整個事情的發展經過，也活了這麼久，社會閱歷告訴她面前的女孩不是一個騙子，不至於為了一隻烏龜行騙。要是小龜死了不知道娃娃要怎麼鬧吶！這下一舉兩得，還幫小龜找到了歸宿。

    「老闆，不好意思，我忘記帶錢了。這樣好了，我微信轉給您。」突然想到可以微信轉賬！

    轉眼間，老闆娘就把小龜放在魚缸里，捧著它放到顧楉的手裡，有些神聖，像是在交接聖物。

    「不用了，你只要盡力治療就好。今日碰上，源自緣。既然有緣，日後還會相見。到時候你再照顧生意便是。」

    顧楉這才看清老闆娘的面容，臉色黝黑，似常年風吹日曬。眼角帶些細紋，是笑紋，看起來很是和善。捧起手中的魚缸，「謝謝您了。」

    「小姑娘，我會把它治好的。」顧楉帶著肯定的語氣，畢竟身後有資源豐富的醫療團隊。一手拿著魚缸，空出的手揉了揉女孩柔順的頭髮。

    顧楉的淚點很低，稍稍感性的話都會想哭，不想在人前出糗。信步離開，留下撲閃著大眼睛的小姑娘纏著媽媽追問著小龜會不會好，唔，孩子的世界就是單純，距離漸遠，軟軟的嗓音慢慢聽不到了。

    有些是一家人，不想搭理過多。有些萍水相逢，卻很想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