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守獵有勁往一處使
9點32分。
那隻被獨自遺留在羊圈裡的公羊蜷縮在角落中,它顯得有些孤寂,眨巴著淚眼望著手持扎槍的李福強。
在它注意到自個的窩被石頭封上之後,滿肚子氣沒地撒,就順勢朝著李福強和關磊奔去,羊角差點戳在李福強的屁蛋上,幸好關磊大聲一喝,將其嚇唬住,否則李福強的腚肯定得遭殃。
李福強隨之大怒抄起立在牆根的扎槍,反過來用棍子抽了它兩下,並且一腳踢在了它的腚上,將它制的老老實實,不敢再挑釁了。
此刻,徐寧等人已經將尼龍網用柞樹葉蓋住,那頭公羊雖說是餌,但卻不能命令它趴在尼龍網的正中間,因為羊也是有習性的,無論成群亦或單崩都願意縮在角落中,最好是背靠著石頭或牆,這樣能給它帶來安全感。
徐寧沒有要求太多,因為羊圈就這麼大,無論公羊在哪裡趴著,只要老豹子來必然得四腳踏進尼龍網!
在進屋之前,徐寧仔細觀察著房頂的石磙子,這東西的下落速度關乎到能否抓到老豹子,因老豹子的動作太過敏捷,只要給它足夠多的反應時間,它肯定能逃脫尼龍網的束縛
徐寧招呼著李福強、關磊趕緊進屋,從來到老方家就一直在幹活,嘴裡乾巴巴的沒味,雖說適應了羊圈裡的味道,但進到屋裡後也聞到一股臭哄的膻味,不過逗留片刻就適應了。
王虎已經燒了壺水,並泡好了茶葉,關磊遞給徐寧一杯熱茶,問道:「哥,你琢磨今晚間老豹子能來麼?」
徐寧喝口熱茶,道:「我估摸是不能來,但甭管它來不來,咱都得提前做好準備,哪能臨陣磨槍啊,這也不是鬧洞房!」
他和李福強盯到凌晨,王虎和關磊就起身換班了。
通往羊圈的門有個棱形的小窗戶,能夠觀察到羊圈裡的情況,的確有些死角看不到,如房頂、公羊趴著的角落,但只要能瞅見羊圈正中心鋪設尼龍網的位置就行。
「哈哈哈!」三人坐在炕沿大笑。
初陽升起,老方起來之後往羊圈掃了眼,再一瞅下屋炕上躺著的四個人微微搖頭,他有點後悔將徐二寧招喚過來打老豹子了。
這一夜很安靜,直到四點半多鍾,屯子裡響起雞鳴犬吠,徐寧就招呼李福強趕緊補覺,因為這個時間沒來,那老豹子肯定不會來了。
徐寧點頭:「能倒是能,就是老豹子動作快,耳朵靈,沒等咱們走到跟前瞅著它呢,它就提前做好埋伏準備偷襲咱們了,太危險,不把握啊。」
「可不咋地!」王虎點頭。
「二哥,那我倆先睡了。」
徐寧右手邊是一根繩子,往下猛拽石磙子就會掉落,然後網兜合攏
李福強笑說:「那還說啥了,咱既然來了就擱這死等唄,我琢磨是比去南邊老林子瞎晃悠強。」
「嗯吶!白天老豹子就擱窩裡一趴,那麼老大的林子去哪找?誒,二哥,你說掐蹤能找著麼?」
「去!咋地都得去溜達兩趟。你和虎子先眯一覺,等後半夜換我和大哥,我估摸老豹子今晚是不能來,你倆守後半夜,三點多鐘再喊我。」
徐寧點頭,只見王虎和關磊竄上炕,腦袋朝炕里枕著布兜子,身上的棉襖和鞋都沒敢脫,萬一老豹子真來了,現穿鞋根本來不及。
老太太進屋就將這事給老方匯報了,倆人這麼一尋思,當即覺著白瞎那兩隻死羊了!咋又找來四個只會吃不幹活的人啊?
為啥?因為老太太在公雞打鳴的時候就醒了,她邁著矯健步伐走到下屋前,往裡一瞅就見四人整齊的躺在炕上睡覺呢。
「也是,現在咱們就是求穩,哪怕擱老方家住十天半拉月,也比去老林子裡趴著強,這好歹有熱乎炕頭啊!」
徐寧拽著燈繩將黃燈泡熄滅,他和李福強坐在炕梢的位置,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羊圈裡的動靜。
「好嘞!」
關磊笑問:「哥,那明個還去老林子麼?」
守獵就是這麼枯燥,必須得輪班盯著,最重要的時間是午夜1點到3點,這個點是夜深人靜、鳥獸棲息的時候,也是老豹子最為活躍的時候。
王虎快速喝掉杯里的茶,蹲在灶坑前往裡邊填了兩根木頭。
方民去趟茅房回來聽爺奶在外屋地念叨,他緊忙說道:「爺、奶,我覺著徐二寧不是那樣人,他以前擱慶安多出名啊?吃喝抽耍啥都會,自打他學好之後,哪見著旁人擱背後說過他壞話啊。」
老太太說:「民吶,你年紀小沒經過事兒,等再過些年你就知道了,跟人相處不能慣著,慣來慣去都是毛病!」
老方瞪眼說道:「咋特麼教孩子呢?就你這比樣教出來的孩子能成才啊?快閉嘴得了,你叭叭地,從起來一直叭叭到現在,成天扯犢子講究這個講究那個,伱咋不尋思尋思自個啥德行呢!」
老太太梗脖子說:「那你剛才也沒少講究啊!」
「我那是跟你嘮嗑!你再跟我犟嘴?嘴巴子給你扇歪」
下屋,王虎起來燒爐子熱飯就聽著主屋裡方家老兩口吵吵把火地戰火連天。
關磊和李福強坐在炕沿睡眼惺忪的抽著煙,而徐寧則是側身閉眼躺在炕頭,他仨都不是自然醒,而是被老太太的哭嚎聲震醒的。
「也不管有人沒人,一大早晨就幹仗啊?」徐寧有些無奈。
「醒了,兄弟?」
徐寧起身道:「早醒了,這老太太咋直嚎呢?左右鄰居不膈應啊?」
「膈應有啥法,貪上這麼個人家,只能忍著唄,吵吵把火的干一仗也犯不上。」
徐寧點頭瞅了眼表,「七點四十,大哥,你待會去房頂給石磙子固定住,往下邊多塞幾個木楔子,咱吃完就去南邊老林子」
「妥!」
李福強應聲後就起身朝著門走去,關磊跟在後邊要去搭把手。
待王虎熱好飯菜,李福強剛下梯子的時候,大喇叭背著老撅把子進了院,他沒有和老方打招呼,而是直接拽開門走進下屋。
「誒呀,你瞅瞅我就么麽你們沒吃麼!來,正好給你們帶了點雞蛋糕,趁熱乎吃。」
李福強和王虎有些發愣看向徐寧,他起身招呼道:「誒媽呀,黃老哥,我都沒尋思你早晨能來,我還尋思待會去找你呢!」
徐寧接過大喇叭手裡的飯盒遞給王虎,說道:「多謝了哈。」
「可別客套嗷,你幾個來我們屯子了,我能不儘儘地主之誼麼,對勁不?」
「哈哈」徐寧爽朗一笑,問:「你吃了麼?」
「吃過了,我家崽子非得要吃雞蛋糕,我尋思讓你嫂子多整點,給你們添個菜。」
李福強笑著接話,「雞蛋糕最適合早晨吃,滑溜養胃!」
以前他是挺看不上大喇叭的,覺著他一大老爺們成天碎嘴子扯老婆舌,那張嘴比娘們還娘們。
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大喇叭在辦事上真就挺利落,該咋是咋地,寧願自個吃點虧也不能讓旁人說三道四。
「你們快吃吧,我去門口抽顆煙。」
李福強從兜里掏出迎春,「黃老哥,嘗嘗這個。」
徐寧端著飯盒說:「你抽吧,我就不讓著你吃了」
大喇叭接過煙,呲著黃牙點頭:「妥!你幾個別吃太多,晌午去我那兒,你嫂子擱家整著飯菜呢,就是菜沒法跟你家比」
徐寧笑說:「有口吃的就行唄,我還能挑你啊?」
李福強扒拉著飯點頭:「肯定不能挑,年前年後給拿多少魚呢,今個晌午還得麻煩嫂子,本來就挺不好意思了。」
大喇叭聽這話心裡很舒服,笑說:「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我這不也是有事求徐老弟辦麼。」
「誒呀,你就是啥都不送,你吱個聲我該辦還得辦!但你送的那些魚真挺好吃。」
「哈哈哈,晌午就是燉魚,你嫂子燉魚還湊合,但肯定沒法跟強子弟妹比。」
「誒媽呀,我媳婦做菜也就那樣,比啥比啊,能吃就行唄。」
幾人笑呵呵的嘮著嗑,今個早晨嘮嗑的氣氛比以前順暢許多,以前就徐寧和大喇叭搭話,今早晨李福強、王虎和關磊都張著說話了。
倒不是他仨裝腔拿架,而是以前李福強、王虎確實沒想交大喇叭。
飯後,王虎正要去刷飯盒,大喇叭攔住說道:「別刷了,待會扔我家讓你嫂子順手刷了,反正晌午還得去。」
王虎瞅了眼徐寧,笑著點頭:「行,那我給飯盒裝上咱就走。」
將飯盒裝進布兜,徐寧等人便背著槍出了門,走前兒沒跟老方說,只是往羊圈裡瞅了眼,見到架子頂的繩子有些鬆動,徐寧皺眉道:「這架子得用鐵絲勒上,尼龍繩還是差點意思。」
王虎說:「二哥,那待會你們去老林子,我回家取鐵絲。」
「取啥啊,我家就有!兩米多長的十號線,行不?」
徐寧點頭道:「太行了!給十號線折兩股正好能綁上,那虎子就不用回家取了,去黃老哥那拿就妥了。」
「好嘞。」
十號線和八號線相比的話,還是八號線更粗一些,十號線鐵絲直徑是3.251mm,八號線的直徑則是4.064mm。
將布兜扔到大喇叭家,五人便朝著南邊老林子走去,路上碰著幾個太和屯的人,他們手裡的獵槍是雙管的,還有顆是自個改的,改裝後的單管獵槍只能打砂粒子,打獨頭彈有炸膛的風險。
靠近老林子,徐寧就帶著四人鑽進雪地中,這林子邊緣的雪厚,往裡邊走六七十米就變薄了,原因是莊稼地里的雪被吹到了林子邊上。
大喇叭將頭些天他跟李麻子等人進林子遇到的一些情況說了,徐寧聽後覺得李麻子的思路有問題,掐蹤就不能在林子邊轉悠,而是要直插林子中心。
邊緣的蹤是老豹子巡視領地留下的,只有林子中心的蹤才是老豹子棲息地的蹤,在這能瞅見糞便和黃冰碴。
王虎指著黃冰碴雪地,笑說:「二哥,你瞅瞅,這老豹子也上火了!」
徐寧撇一眼笑道:「可不得上火麼,好不容易咬死仨羊,一隻都沒叼走,老鬧心了。」
此刻,他們已經在林子中轉悠了兩個半點,瞅見兩隻跳貓子的皮,在一顆樹上,關磊找到了一條小笨狗的屍體。
「狗腿…兄弟,這老豹子給誰家狗咬死了?」
徐寧抬頭瞅著笨狗屍體,道:「備不住,瞅樹上的血還挺新鮮,備不住就是這兩天咬死的。」
「那能是誰家的,咱屯裡沒人找狗啊。」
徐寧擺手道:「這離老豹子的巢不遠了,我估摸它就擱這周圍呢。」
大喇叭攥著老撅把子,道:「徐老弟,眼瞅著快到晌午,要不然咱回去先吃飯吧。」
徐寧瞅眼大喇叭,點頭:「行!那咱就往回走吧。」
五人轉身踩著來時的腳印往回走,關磊說:「哥,咱走的這條道也沒瞅著旁人的腳印啊。」
李福強笑說:「要是瞅著旁人的腳印那還得了?擱山里找蹤,就得走旁人沒走過的路,旁人要是走過了,那咱還咋找啊?有牲口也被旁人先搶走了。」
「這話沒毛病。」
關磊聞言點頭:「那咱午後還來不?」
「這還來啥呀,咱就是過來溜達的,午後擱家補個覺,今晚得熬個大夜!」
抵達太平老黃家院門口,剛好是11點多鐘,隨著大喇叭的腳步進門,在外屋地燒火做飯的張桂芳就迎了出來。
她熱情的招呼著徐寧四人,徐寧瞅著她忙活出一身汗,笑說:「嫂子,少整點就行,別給你累壞嘍。」
「累啥累啊,沒整多少玩應,嫂子瞅你們能來,我這心裡就高興,敞亮!」
張桂芳罵埋汰話是一套套的,她嘮嗑也挺讓人舒坦,她和大喇叭都是有情商的人。
大喇叭將四人引進東屋,特意在炕上抹了一把,沒抹到灰,他就知道張桂芳擱家不僅是燒火做飯,還將屋收拾了一遍。
「徐老弟,你們先坐著哈,鍋里燉著魚呢,我得去看著火。」
徐寧點頭:「誒,嫂子,你忙你的。」
大喇叭站在地櫃跟前,瞅著茶壺被刷的乾乾淨淨,心裡一陣暗爽。
雖說張桂芳有時候嘴上不饒人,但她的心是和大喇叭往一處使的,就這樣的好媳婦,打著燈籠都沒地找。
真應了大喇叭那句話,他和張桂芳甭管咋吵咋鬧,那都是他兩口子的相處方式,無論張桂芳性格啥樣,只要會過日子,哪怕有再多毛病都不是問題!
大喇叭將茶水沏好,端著茶盤放在炕沿,笑說:「徐老弟,咱先喝點水,這茶有點碎了,等有工夫去趟街里買點好茶,到時候你們再過來嘗嘗。」
徐寧笑說:「這就挺好,黃老哥,你也別把我們當成且,咱就當哥們處。」
「妥!」大喇叭呲牙坐在徐寧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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