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露頭
馬文縮著肩膀,跺跺腳,低聲問叔叔馬六,「主子總算想起咱們了,在將軍府可悶死我了。也不知道主子給咱們的是什麼差事。」
馬六瞪了侄兒一眼,「小點聲,主子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哪那麼多話。這裡可不是遼東。」
「還不如遼東自在呢。」馬文還有些少年心性。在遼東他的小夥伴們多了去了,那裡可是他的天下。誰家的雞多下個蛋他都能知道。到了這裡,連將軍府的大門今兒還是頭一次出。
「還不閉嘴!」馬六瞪起了眼睛,「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南苑上下都是王府的人,別把人丟在外面。」
馬文這才縮了縮脖子,不再說話。
不一時,壯哥從裡面快步走了出來,「馬叔,文哥,快跟我進去。」
馬文一見是個熟人,馬上笑道,「是你小子啊!咱們這是去哪啊!」
壯哥摸了一把頭上的汗,「去演武場!主子正等著呢。」
馬六打量了一下一身短葛的壯哥,「這是開始習武了吧!」
壯哥嘻嘻一笑,沒答話也沒否認。
馬文眉頭一挑,看不出來,這小子嘴還挺緊。是個能跟在主子身邊的料。
演武場。
沈懷孝讓人把閨女送回院子,他正坐在一邊給兒子揉腿。剛開始鍛煉,這腿上的肌肉這兩天開始疼了起來。正是最難熬的時候。
壯哥把人帶到,就站在沈飛麟身後一言不發。
馬六帶著馬文給主子見了禮。
「起來吧!」沈懷孝看了二人一眼,就道,「今兒叫你們來,是麟兒想讓你們到他身邊伺候,你們怎麼說」
馬文一愣,少爺才多大!
「怎麼!不願意。」沈飛麟軟糯的聲音愣是透著一股子冷意。
「不敢!」馬六低頭道,「只是不知道能為小主子做些什麼。」
「你們都是爹爹的幹才,總不會大材小用就是了。」沈飛麟的聲音又柔和了下來,「我身邊缺一個管外事的人,還缺一個跑腿的。這不算委屈你們吧。」
馬文臉上就一喜。
馬六看了侄兒一眼,這小子的心思,他怎麼會不明白。少爺身邊的管事,自然不是能說是委屈他們。可一個奶娃娃能有多少外事。不過對於侄子,他這個年紀若是給少爺跑腿,將來倒能成為少爺的心腹。罷了,就當為了侄子吧。
「小的聽從少爺吩咐。」馬六點頭道。
「讓壯哥帶你們回院子裡用飯,早飯後我找你們說話。」沈飛麟順手把人打發了。
沈懷孝自始至終都沒有插話。
馬六也機靈,少爺讓退下,他沒有絲毫猶豫的就退下了。
沈懷孝揉了揉腦袋,「還懂得恩威並施了!誰教你的。」
「爹爹啊!」沈飛麟仰起頭看著沈懷孝,「昨兒沈二來,爹爹不就是這麼對他的。你賞了他,把將軍府託付給他。委以重任,這就是恩!之前把他晾在門房一個時辰,這就是威。」
沈懷孝一愣,不由的朗聲笑了起來。
直到回到院子還保持著好心情。
「怎麼了!」蘇清河見沈懷孝一臉的笑意,就好奇的問道。沈懷孝就把兒子的話學了一遍,嘆道,「我的師傅就曾說過,世上有三種人,第一種不要教;第二種人,用言教;第三種人,要用棒教!」
他揉了揉兒子的頭,「咱們麟兒就是第一種人,不用教!都說處處留心皆學問,可不正應了這句話。」
蘇清河推他去浴室洗漱,又把兒子塞過去,「兒子是不用教!我看,閨女得用棒教。」
沈懷孝趕緊抱著兒子躲進浴室。這是對閨女網開一面的事被發現了吧。
蘇清河冷笑一聲,看著坐在炕上,耷拉著腦袋的閨女,「你也別想著怎麼糊弄我,明兒,我跟著你一起練。還就不信了!」
「娘!」沈菲琪伸出小手,勾了勾蘇清河的衣袖,「我真的走了半個時辰。」見蘇清河眼睛瞪了起來,馬上改口道,「沒有半個時辰也有一刻鐘吧!」
這就砍掉一半了!蘇清河不為所動,「明兒我陪著你一起練,我看誰還能糊弄我。」除了第一次,身上汗濕了,其他時候,回來的時候還冷的搓手跺腳。她有些無奈,自家閨女做戲的本事真是差到家了。要是換做兒子,只怕沒那麼容易漏出馬腳。
她這裡故意高聲說話,沈懷孝在裡面自然聽到了。
「我就說讓你別糊弄我娘!看,被發現了吧。」沈飛麟呵呵兩聲。
「你娘也太較真了!」沈懷孝趕緊把兒子在水裡涮了一遍,自己也沖了一下,穿戴齊整的出來。
早飯豐盛,沈菲琪夾了蟹黃包,就吃了起來。一點也沒影響她的胃口。
沈飛麟搖搖頭,這就是個吃貨。
「今兒還去軍營嗎!」蘇清河端了一碗牛肉羹遞過去。
沈懷孝搖搖頭,「王爺讓人傳了話,今兒去王府,有事商量。」
「那晌午在家裡用,還是……」蘇清河心裡一動,問道。
「不一定!」沈懷孝看了蘇清河一眼,「要是有其他將領,估計得鬧酒。」
蘇清河心裡就明白了。敢在王府鬧酒,那必然是安郡王在軍中的親信。如今讓沈懷孝參加,就是有意把他拉近那個圈子。她踟躕的問道,「不為難吧!」
「不為難!」沈懷孝搖搖頭,他看了兩個孩子一眼,「有這兩個孩子在,血脈就有了交錯,摘不開,自然就得想辦法融合。」
郡王府。
安郡王用完飯漱了漱口,見白遠腳步匆匆,就問道,「怎麼了!」
「京城的信!」白遠把信奉上,「王妃讓人送來的。」
安郡王接過來,「怕是連王妃也沉不住氣了。」他嘴角翹起,打開信紙,表面看,也就是一封普通的家信,可這裡面自有暗語。
看完信,安郡王的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東宮!東宮的反應怎麼會這麼奇怪呢。」
「出什麼事了嗎。」白遠問道。
「王妃說東宮欲放人到清河身邊。這讓我覺得很奇怪。」安郡王道,「前天剛收到消息,太子下令一定要護住清河和孩子。怎麼王妃的信卻是反而讓人覺得東宮不懷好意呢。」
「是不是王妃弄錯了!潛伏在身邊,也是為了方便保護啊。」白遠道。
「不會!」安郡王搖搖頭,「你別小看女人!女人的嗅覺往往比男人敏銳。」
「這麼說,對東宮,還是得防著。」白遠無所謂的道,「反正咱們也沒放心過,沒多大差別。」
「我是在想,到底出了什麼事,讓東宮的態度變化這麼大!有一種脫離掌控的感覺。」安郡王低聲沉吟。
「屬下馬上吩咐人去打探。」白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將軍們該來了,咱們該起身去前院了。」
安郡王站起身,讓白遠給他把披風系好,「走吧!」軍中的事情,才是大事情。他還真沒多少時間琢磨東宮的心思。
京城,皇宮,乾元殿。
「都露出頭了吧!」明啟帝看著手裡的摺子,頭也不抬的問道。
階下跪著帶著面具的黑衣人,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是!」
「盯著就是了!」明啟帝點點頭,又問,「在遼東救走那個女刺客的人可查出了什麼名堂!」
「似乎跟二十年前的那撥人是一個來歷。」黑衣人低聲道。
「終於不再藏著了!」明啟帝冷笑兩聲,「朕的這些兒子,心思都不少,也都聰明。可就是少了一份忍勁。跟這位比起來……還差的太遠啊!」
福順恨不能把自己縮成球,這些話,他真心不想聽。
明啟帝瞥見福順的德行,不由笑道,「幾十年了!還是這麼不長進。」
福順乾笑兩聲,腿瞬間就軟了下來,「主子!奴才膽小!」求您別在奴才面前說這些話成嗎!嚇死本寶寶了。二十年前的噩夢,他再也不願意想起。
明啟帝失笑,「咱們主僕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二十年前,朕就不怕他,二十年後,朕乃九五之尊,他又能奈我何!」
黑衣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福順早已經習慣了。他淡定的去斟了茶,「您說的是!」
時移世易,二十年,改變了太多東西。
京城安郡王府。
安郡王妃萬淑惠翻看著手裡的衣物,不確定的問,「當真是乾元殿讓人送過來的。」
白嬤嬤道,「錯不了。小太監是福順公公收的小徒弟。別人冒充不了。」
「這是何意!」萬淑慧皺眉。皇上要賞,自然該放在明面上來。這麼悄悄打發太監送來,是什麼意思。她把視線放在那些衣物上,都是孩子穿的。顯然是給府里三個孩子的。針線細密,里襯全都是細棉布,甚至全都是用手細細的揉過的,怕磨著孩子細嫩的皮膚。宮裡的繡娘這般用心嗎!
不會!肯定不會!皇上賞人的東西,自然都是富麗堂皇的。而不是這般樸素……而實用!
想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似得,拿起衣裳細細的看那針腳。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眼熟。她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一般,連呼吸也粗重了起來。她站起身,連聲吩咐,「把王爺每年生辰時宮裡賞的衣服找出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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