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誠眼角的餘光看見兩個穿著藍色短袖夏季執勤服的警察匆匆跑來,頓時心神放鬆,眼前發黑,差點一頭栽倒。
他趕緊在大腿上用力掐了一把,讓自己清醒過來。一陣香風襲來,劉茹芃哭得跟淚人似的撲到他身上,哽咽著喊道:「易誠你沒事吧?」
「沒事。」易誠輕輕將她推開,一瘸一拐地向劉學聰走去。
劉學聰坐在地上,滿臉的傷痕,嘴角掛著血絲,滿不在乎地笑著,「哎喲,痛死我了!阿誠你要請我吃三頓飯啊!」而他身邊的李磊,已經喊痛都喊不出來了。
「天天請你吃,吃到你覺得膩為止。」易誠笑道。
「怎麼回事!」兩個警察氣喘吁吁地跑到,年長的那個聲色俱厲地喝道。
易誠回頭一看,頓時樂了,竟然還是熟人。「唐警官,還認得我麼?」
唐邵勵臉色大變:「易誠,是你!你怎麼了,誰打的你!」市局政治部副主任——據馬上就要去掉那個「副」字了——的獨生子竟然在街上被人打,這事要是捅上去,他們城南分局可有樂子瞧了。
易誠只覺嘴角有鹹鹹的味道,便抬手擦了擦,只見一手的鮮血。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事。唐警官,我記得你是分局刑偵中隊的吧,怎麼跑街上巡邏來了?被降職了?」
唐邵勵搖頭苦笑:「我們正在為一件案子走訪群眾,搜集情報。你傷勢嚴不嚴重,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然後我陪你去附近派出所報個案吧。打你的人到底是誰?」
劉茹芃剛想開口,易誠抬手止住她,對唐邵勵笑道:「一點爭吵,真的沒事,也不用報案。唐警官你去忙吧,不打擾你了。」
唐邵勵嚴肅地:「易誠同學,這不是開玩笑的,這麼嚴重的鬥毆,我們不可能當沒發生過。就算你不,旁邊也有目擊群眾的,我們一樣能問出來。」他又指了指躺在地上叫喚的李磊,「是不是他幹的?」
李磊的臉早就被劉學聰揍得青一塊紫一塊,這時也看不出他是什麼臉色。
「那你就去問吧,」易誠意興闌珊地,「總之我是不會什麼的。另外,別給我媽打電話,我這人很記仇的!」
唐邵勵一時無語,他旁邊一個掛著一毛一警銜的年輕有點看不下去了,又不知道易誠的身份,嚷道:「配合警察辦案是公民的義務,知情不報同樣屬於犯罪行為,這位同學你最好想清楚,別給自己惹麻煩!」
唐邵勵差點一個大嘴巴甩過去,他不滿地瞪了年輕一眼:「閉嘴!」
「得了吧,你做這副鬼樣子想嚇唬誰啊?」年輕沒敢做聲,倒是易誠在旁邊不滿地,「唐警官,你忙,沒事我先走了。」
劉茹芃急道:「易誠,你怎麼不和警察呢?」
「是啊,」唐邵勵接口,「你看你,和你同學都受了傷,你就不想討回公道?」
易誠先對劉茹芃:「男人做事,女人少插嘴。」
又熟稔地笑著在唐邵勵胳膊上拍了兩下,「唐警官,要討回公道我也不會靠你們啊。他讓我和我兄弟受了傷,我就要讓他在醫院住半年。」
唐邵勵臉色一變:「犯法的事你可別做!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你的家人考慮,如果你做了犯法的事,對何主任會有什麼樣的影響!何主任現在正是……關鍵時期。」
易誠笑了。這個唐警官還真是蠻有意思的一個人。他走去拍了拍劉學聰:「起來了,走啦。」
唐邵勵追了過去:「易誠,你聽我……」
易誠笑道:「大叔……」
大叔?唐邵勵臉色一僵。
「大叔,別煩我了行不,」易誠費力地把劉學聰拉起來,給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你該幹嘛去就幹嘛去。你一個刑偵隊的,這點事你也要管?」
唐邵勵無可奈何,走過去把被壓在摩托車下的李磊拽了出來,厲聲問道:「叫什麼名字!」
李磊半死不活地不肯起來,叫喚著:「哎喲我的腿斷了,我的腰斷了,我起不來!」
周圍的吃瓜群眾太多,唐邵勵不好動手,沒好氣地:「賴著也沒用,跟我走一趟吧!」
李磊一邊揉著腰慢慢站起,一邊叫道:「哎喲我的媽呀,我腰都被他們打斷了,警官你沒搞錯吧,要走也是他們跟你走一趟啊!」
唐邵勵沒好氣地:「你以為我沒長眼睛嗎?你們十幾個人打個學生,長進了啊。少廢話,這裡有攝像頭,拍得清清楚楚,你抵不了賴。」
李磊卻不買賬:「警官同志,別唬我,這個攝像頭是壞的。」
唐邵勵冷笑道:「就算攝像頭是壞的,周圍站著這麼多人呢,人家都眼瞎了?少廢話,起來跟我走,老老實實地,就不給你上銬了。」
李磊嚷道:「為什麼呀,憑什麼抓我啊,連報案的人都沒有,你憑什麼抓我啊!」
著得意地看了易誠一眼。他可能是覺得,易誠是擔心受報復才不敢報案。
易誠冷笑著。你以為不報案是為了你好?太天真了少年!不報案,只是為了讓你更爽!要讓你爽到透心!
唐邵勵想了想,指著地上的摩托車:「這是你的吧?沙洲市禁摩已經幾年了,你開著摩托車上鬧市,這是嚴重的違法行為!」
李磊一邊揉著腰一邊:「警官,不用了,不就一輛摩托車嗎,要交多少罰款,我交!」
唐邵勵是真沒轍了。如果易誠肯報案,他有十種八種方法把這金毛整的欲仙欲死。他生氣地看了易誠一眼,心想老子是想為你出口氣,你子竟然不領情!
易誠笑道:「這裡就沒我什麼事了吧,我先走了啊唐警官,後會有期。」
唐邵勵眼睜睜地看著他走遠,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邊,易誠和劉學聰互相攙扶著走了一段路,劉茹芃也不提要離開了,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冷不丁她開口問道:「易誠,你為什麼不報案呢?我聽你媽媽是公安局的吧,報了案人家肯定會幫你的。」
易誠搖頭笑道:「你不懂。」唐邵勵有一點得沒錯,何艾珂正是在關鍵時期,所以自己更加不能報案。聽這一次市局的換屆是採用了雙推雙選,要是傳出去何主任的兒子跟混混起了糾紛,對她的雙推雙選肯定有不良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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