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北起兵,淮軍逆反,如今晉軍又慘遭浩北滅剿。當今天下形式,已是半數傾倒逍遙,縱是寒祁這人如何性穩沉定,覺著一切都可盡攬自己手中,可如今局勢這般難以掌控,饒是位居權位的他,這下也難定了。
原想設網,步步耗消,開始滅磨浩北兵力,等著後期入了中原,再由構網繞纏,一舉將其殲滅。誰知這浩北實在悍彪,身為浩北軍師的蕭楚愔又太能策算,一次接著一次壞了他的布思和計布,最後將形式逼至這般。
寒祁從來沒想過,自己的布劃會叫浩北一點一點破攻,他總覺著一切當能隨著自己的算思,入著自己的掌控。只是人活世上,有什麼是真能步步順了己意,一切都隨自己布思。
寒祁的確很有才能,也極富手腕,只是他這人太自負了,他總覺著一切都能隨己操思,天下都當為己所控。
只是這個世上,真有誰能操控這個天下?
浩北強攻直入中原,淮軍中途叛君反壓,晉軍全軍滅剿娘關,這些全都出乎寒祁設料。也正是一件一件出乎他的預料,背離他的設思,所有當今聖上那兒,再也無法安坐龍位,點指江山。
等著浩北入主中原,再以纏網之勢結合湘軍晉軍之力,將其剿圍。如今看來,這事已是難成,既然事已不能隨了本策,那麼寒祁也只能臨時改了主意。
直接棄了之前策思,下令湘軍起兵,而當今聖上則親自掛帥,出征聲討逆黨。
皇帝親自掛帥出征,這可是一件足夠駭驚之事,待寒祁攜帶湘軍同林澤一軍匯合時,軍內氣氛瞬間重凝至極。
稟著氣息,立於堂下,重君將帥皆不敢大喘,就恐著一時不慎惱了當今聖上,到時就可能因此白白失了自家性命。氣息凝屏,誰也不敢擅自出聲,而那作為堂上主帥之位的寒祁則一身戎裝,目如陰戾。戾了陰的眸,掃巡底下眾將,就這樣一個一個看過去,認審身上每一處微細,直審許久後,寒祁這才發了冷,隨後哼語說道。
&子關卡,兩軍合起莫約四十來萬,借有山勢卡關,竟還是叫人滅了晉軍全軍,逼的另一軍軍隊蒼惶離逃。呵,朕這兒到想問了,這一場仗你們是怎麼打的?」
前一仗剛剛落敗,晉軍主帥首級叫人摘奪,此事寒祁已是怒震。誰知舉兵後撤退至娘子關,前頭還有幽城為屏山脈為組,竟也能丟了幽城再失娘子關,還折損整隻晉軍,這樣的敗,寒祁那兒如何能壓怒。
怒火心溢,眸中直接沖了戾,便是這一番話也是字字從牙中擠出。擠出的話,句字皆滲聖上怒威,便是臨著寒祁的怒,林澤當即抱拳謝罪,說道。
&無能,辦事不利,誤叛軍機以至於幽城娘子關接連失守。此乃臣之罪過,臣懇請陛下再給臣一次機會,臣必然雪恥,滅了浩北,砍下逍遙王和浩北軍師的首級。」
他乃江湖上人人聞之魂驚的毒書生,論策思,江湖幾人能逃他的算計?可自從入朝為官,得了這軍師的官頭,除了一開始連連戰捷外,剩下的戰事多數與浩北平分,而後頭隨著戰事拉近,勝勢愈發朝著浩北傾去。
林澤這人,自負傲狂,可這次入軍指仗,卻處處皆敗在一個女人手上。對於林澤這等負狂之人,他如何能忍這事。便是心內對於浩北以及蕭楚愔早就起了恨意,必要親手殺之剮之方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提及此事,希望寒祁再給他一次機會,林澤的眼中那股子殘凶,叫人看之心怯。他不信憑了自己會敗給一個女人,所以他要翻盤,他要機會重壓浩北。
只是林澤想要機會,當權者就真會再給他一次機會?故而林澤罪請的話剛剛落下,位上的寒祁已是餳眯雙眸。眯餳著眼,視線聚落在林澤身上,就這樣冷著眸盯凝片晌。待堂內將帥覺著林澤此次怕是凶多吉少,連連敗陣的他怕是難得陛下寬恕,寒祁那兒竟是開口說道。
&要朕再給你一次機會,以報此仇,雪恥此辱。好,既然你想朕再給你一次機會,那朕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
機會,是可以給的,不過想要機會也得看看自己有無這個本事。當下寒祁那兒已是冷笑,隨後說道。
&報仇,想雪恥,那也得自己有這個本事。既然林軍師敢向朕再討機會,想來對自己的本事也是信的。既然林將軍信了自己的本事,那朕到想問了。先仗落敗,杜將軍首級遭斬,你們舉兵後逃,避入幽城。當時朕便收了林軍師一份折報,說幽城便是浩北與淮軍的落葬之處。可事實呢?幽城非但不是他們的落葬之處,寒燁竟還兵不血刃直接奪下幽城,舉城上下一片嘩喜。呵,這落葬之所竟是兵不血刃直接叫敵軍奪了。林軍師不覺著該給朕個解釋,說說這裡頭究竟因何?」
說是葬身之所,實則非但沒有擋住浩北軍步,反而還叫浩北不費一兵一卒直接奪下。林澤那地上的摺子,根本沒有落實,就沖了他先前遞的那份摺子,寒祁就可以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欺君。
這樣的罪名可不是人人都能擔的。
也是寒祁這話落後,林澤眼中的凶意更濃了。唇緊咬,人隱怒,連著交握作揖的手也在顫抖,就那樣強行將心內的恨壓下,林澤說道。
&陛下,臣並非有心欺主,而是事出常料,壞了臣的計劃。臣當初率軍退入幽城時,曾與城內守將一道重布幽城軍防,且還命人在幽城城內不少地方暗設火藥。本想趁浩北強攻,借勢讓人燒燃火藥,讓幽城成為浩北和淮軍的葬身之處。誰知這浩北竟是為強奪攻,而是詐思夜下遣派一眾帥兵,深夜入城直接扣擒軍中將帥。軍未攻,軍中將帥就以被擒,故而臣的計策才落了敗。」
一切都是布思好的,就等著浩北舉兵奪攻。誰知這浩北竟是不行先前慣道,竟是遣了小股軍隊夜襲,這樣的事實出林澤預料,這歹下的心思自然也就敗了。
對於此,林澤心裡何其恨怨。只是他這兒的恨怨還沒壓埋,那處寒祁已是冷聲問道。
&入擒將,呵,好個夜入擒帥不戰而勝。只是有一件事朕卻是不明了,既然這幽城的軍部是林軍師和幽城守將一起重置的。那浩北如何避開滿城士兵,直接入潛,抓擒守將將帥?」
&臣不知!」
城內軍布明明是他入了幽城後才重新布設的,按理來說當無幾人知清才是,可浩北如何知曉,又是如何避開所有軍士夜潛入城,抓擒軍中將帥。說真的,林澤這兒也沒想明,他根本就不清楚浩北從何得渠,知了城內詳細軍布。
這些事,連他自己都沒想明,又如何能回寒祁。
不知。
對於此事林澤是真不知。
而就是這不知的回應引得寒祁在發聲冷,陰下的冷聲,陰得直接滲溢入骨。便是這陰戾下的冷哼,寒祁說道:「不知,好,既然林軍師不知,那朕也不為難你。幽城如何失守,林軍師不知,朕也不追問,不過娘子關是如何失守的,這一點林軍師總當知吧。」
他當時不在幽城,不清城內之事,尚且可以得諒。不過娘子關呢?憑藉那樣的天時山勢,娘子關又是如何失守的?
寒祁自要林澤給他一個得理的解釋。也是這話落後,林澤的面色更難看了。
娘子關,是林澤這生最大的恥辱,而這樣的恥辱,無疑比要了他的性命更叫他難得忍控。若是幽城之事,他尚且還能壓下心內的毒恨,那么娘子關?
這一份仇和恥辱,林澤必要浩北雙倍償還。
娘子關,蕭楚愔用區區一千多號人的軍隊整整牽制林澤晉軍四十萬大軍,磨消了一個月,也給浩北和淮軍搶得寶貴時間,從山脈兩側翻山而過,左右包抄。
一千多的士兵,還多是老弱病殘,也就是這一千多號的老弱病殘,卻整整震懾了林澤一月。
這樣的恥辱,林澤如何能忍?
便是這也樣的膽識以及命賭的氣魄,連著寒祁聞後都忍不得出聲諷贊,說道:「一千多號老弱病殘,竟然震住朕的四十萬大軍,讓你們整整一個月不敢動,不敢行。呵,哈哈,這蕭家的大小姐果然是個奇人,連著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蕭楚愔果然是個奇人。」
贊。
連著這樣的法子都想得出,蕭楚愔,寒祁自然要贊。
至於那話中另一層的諷。
自然是送與林澤一等。
區區一千多號老弱病殘,無能之輩,一座空城,卻叫他們白白恐了一月,最後軍愧狼狽,慘失一軍。
這樣的事,這樣的他們,如何不叫寒祁嫌諷。
嫌中的諷,自是不得免的,不過也是這嫌下的諷,在諷嘲道後,寒祁那面上的勾諷下瞬直接消於面上。
見笑的諷,整個人直接復了殺陰,就是這陰陰而下的戾審,寒祁說道:「兩隻反軍,一個女人,堂堂七尺男兒,竟是接連敗下落陣。哼,你們到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得力猛將啊。」
&將愧對陛下信任,是末將無能,望陛下寬恕。」
這樣多的軍師,這樣多的將帥,竟然連個女人都算不過。莫說寒祁這兒震怒,便是他們自個的面上,也是掛不住的。當下齊聲罪請,便是面上,也是愧意重重。
心內的愧,自是難消,也是愧而顯慚,寒祁那兒的怒,更是盛了。
恕罪,恕罪。
這些傢伙除了恕罪,就無半分可用之處,也是因了心下氣怒,寒祁心內的殺意直接襲涌。湧出的殺意,恨不得直接下令將這些無能之輩全數拉出去殺了。只是心裡頭戾殺之意雖是濃盛,擔他畢竟不是個戾忠於理的人,最終還是強壓下心內那溢出的怒煞。寒祁抿唇陰眸,最後說道。
&能,憑你們這份無能,朕就當立即將你們行於軍法。只是叛軍未剿,爾等又為濟國立下汗馬功勞,先前敗仗,朕便不予以追究,你們自己戴罪立功吧。」
殺了這些將帥,於過去的敗無半分利處,反而還會因此將自己置陷於更遭的境地。寒祁殺戾是重,不過也不會做這等自取滅亡的事。
所以那一份戾殺,最終叫他自己壓忍心下。
將帥的命,他自然不能取,至少現在不能取,不過林澤的命就……
寬恕的話落後,寒祁的視線也從其他將帥那兒落到林澤身上。仍舊揖禮拜著,未有起身之態,便是這行揖久拜,寒祁看著他,說道。
&於林軍師,既然林軍師說了,要朕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那麼這個機會,朕依林軍師所願,給。只不過……」
林澤不服,想要他再給個機會翻盤,以雪恥辱。既然他對自己如此自信,那麼這個機會,寒祁怎能不給。只是機會雖然能給,但是寒祁卻有個要求。
前半句話剛落時,林澤戾狠的眸中直接閃了一絲殺縈,可當寒祁最後那句「只不過」落出,便是這眸中閃過的殺縈,那瞬也微觸幾分。絲精自眸中瞬過,林澤直接揖著禮,說道。
&下有何吩咐。」
&要的機會,朕可以給你,不過並不是現在。現在的你,朕有另一樁更為重要的事需要你去辦。」
&知陛下要臣辦何事?」
&子散布,有人天下胡言,四處歷游,道傳反君謬語。這次幽城之所以兵不血刃,叫浩北奪了,除了浩北思行刁詭,最重要的還是幽城那些刁民竟是全城倒傾逍遙王,擁護逍遙王那個逆臣。以前浩北起兵雖打了旗號,可當時並未產生這等逆效,如今那賊子四處遊說天下,擅動百姓,濟國上下不知多處百姓受那賊子蔽蒙,實在可恨。」
如今京都之所以如此被動,一則緣由便是因了那天下散行的賊子。也是因了寒祈這話,林澤那兒眸色更沉了,陰沉下的眸,顯然已是明了陛下之意。只是陛下聖思,若無旨意明下,何人可妄斷。故而林澤雖已明寒祈之意,卻還是拜揖請示,說道。
&賊子,陛下是否有旨要下?」
&是!」陰翳眼眸,殺早散縈,便是意殺泄出,寒祈說道:「私道反君謬語,按律必當誅殺。」
&以陛下的意思是,要讓臣來辦這事?」
&錯。」點了頭,答著應,應答落後,寒祈斜餳著眸,說道:「此人,朕必要他的性命,至於如何尋他的人,取他的命,就看林軍師的本事了。這次天下四游,未至難尋其蹤,要覓,卻是難的。不過再如何的難,終還是有可用的突破口。」
&昧愚,還望陛下可以點指一二。」
&指,這是你要去辦的事,朕可無一二可指點,不過有一樁事朕倒是可以予你先說了。」
話落,游光總現,也是現游下的光,殺縈四起,寒祈輕吐聲,說道。
&人行蹤不好尋,不過他的身份朕卻是清的,而這人,想來說後林軍師也當識了。因為此人並非旁人,而是京都昔日蕭家的二少爺,蕭楚然。對了,正是那浩北之軍如今軍師蕭楚愔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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