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天下遊說,動搖寒祈朝政,對於這樣一個膽敢四處反君的書生,寒祈自然不能容他留於人世。所以蕭楚然的命,寒祈必奪,如今天下也無何事能勝過此事。
戰事已是全面開燃,領軍打仗自是重要,只是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道傳反己謬論,寒祈可不能繼續容著蕭楚然在濟國疆土內四處歷傳。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雖是一句亘古不變的道理,然後就是在這當屬於他的天下,究竟上何處覓尋如鬼如魅,誰也不知下一刻會現於哪處城池的蕭楚然,卻非一件簡單之事。
蕭楚然一身書生模樣,看上去最是手無縛雞,可就是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普天之上何處不是常尋。即便寒祈下命,各城戒嚴,一旦看到蕭楚然必是殺誅。可因蕭楚然遊說之功實在了得,每當官差得令前去拿人,總有心覺他所說有理的書生義士暗下提醒,讓他先步離逃。
故而想要抓到蕭楚然,倒也比想像中更加費力。
官差,看著是全國最有能耐的,實則這些吃官飯的,就無幾個頂事的。處處聞尋處處捉拿,卻始終摸不到蕭楚然的身影。
想要靠著這些只知拿餉欺壓百姓的官差捉拿蕭楚然,顯然是極不易,不過不易之事,卻也有自己特行的門路。官差不知如何下手捉拿反賊,那好,寒祈乾脆就換個法子,不走官道,走野道。
蕭楚然主天下遊說,說服天下百姓以及有識人士一道反君!天下書生,最是一腔熱血,雖無幾斤實用,卻皆心懷天下。所以蕭楚然的滿腔剖言剛剛落下,所到凡是聞聽的書生,皆覺蕭楚然所言在理。便是那心裡書生抑燃的熊熊烈火,也多因蕭楚然的說游,焚了燃。
書生易應,百姓易擺,這天下的民心,自然也就容易倒偏。
倒偏的民心,倒偏的天下,官差想要在這倒偏的世道規規矩矩拿人,哪那樣容易?不過官家不容易,那些暗下行事的人卻有自己的門道。
這個天下到底誰人做主,登基遠久後百姓的日子究竟好過不好過,並不是每一個在野的江湖人都在意的。他們最為在意的只有手上的銀子,只要銀子給夠了,就算滅絕人性的事,他們都幹得出來。更何況是尋覓一個書生,奪其性命。
只要有銀子拿,江湖上總能尋到不少為錢不要義的人,而林澤這江湖上人送毒書生的辣毒之人,自然有法子尋到這些見錢拔劍的主。
當今聖上要蕭楚然的命,這底下領命的,自然不能背了陛下的意。故而得了皇命後,林澤也沒再耽擱,而是直接尋了江湖舊友,花了重金,要他們去尋楚然,取他性命。
有人給銀子,就有人辦事,而這要辦的害人之事素來都藏在暗下,見不得光。故而此次難危蕭楚然並不知。
不知危難已近,自然也就無法避逃,蕭楚然自己雲遊天下,道傳反君論語。
先前經過城池,多數書生與之暢談之後心下皆是憤涌難平。當今聖上,本性偏戾,如今奪得朝政,就算如今不行暴戾之政,不過以後呢?誰知隨著時日、日遷,權位固鞏,這位陛下行事會不會愈殘戾。若是倒是殘戾本性逐漸現曝,那天下百姓的日子,怕是再難熬了。
未雨綢繆,是書生素來的本性,而事情系關自己,便是未來之事,可能生,百姓這兒也免不得心下恐憂,擔心未來之日,難活難熬。
巧舌如簧,善辯之人,這一條舌頭最容易勾起人心內最深的恐和憤。也是遊行來至桐城,偶識一些本當素有高見的書生,歷游至此的蕭楚然便與這些書生聊暢起來。
蕭楚然生在京都,養於大家,所見所聞自非小城小朕的書生所能相比的。才學之上,京都都無幾人能勝得過蕭家二少爺,更何況是這桐城裡的書生。才學詩賦之上,自是叫人嘆而驚言。而蕭楚然所能叫人驚嘆的素來不只是才學,因為他自幼便不喜家中生意,煩透錢銀事俗,所以早年就時常離家四處雲遊。
雲遊大川之人,所見所聞自然闊廣,如今同這些學子交談,世面更是叫人嘆驚。有學之人,相見恨晚,就算聊上三天三夜也是不夠的。
故而這些書生自偶識了蕭楚然,便約之廣聊,天南地北無話不說。而這天南地北詩詞歌賦皆已談落,這話題,自然而然也就漸漸朝著如今天下之事上移挪。
書生雖無幾分實力,不過哪個飽讀聖賢書的書生不是心懷天下,心中有志。故而話提及如今天下局勢,已有人搖頭嘆道。
「如今天下分割,浩北起兵,戰火紛擾,百姓難寧。如此戰火擾紛世道,實乃百姓之苦也。」
只要國有戰事,對於百姓來說便是生靈塗染。就是這戰火下的紛擾,叫那書生連連責嘆。書生這話,話中到像是對浩北幾分不滿,當下有人已是出聲言道。
「柳兄此話,到像對浩北起兵,甚至不滿。」
「自是不滿。」話應落,調微嚴,話語之中憤意然然,此人說道:「天下戰事若是焚起,百姓必是民不聊生,咱濟國多少年為出過這等亂戰之事?可如今呢?竟是因了逍遙王探窺皇位,起兵奪權。逍遙王因一己私慾不顧百姓生死,可百姓這日子,卻是苦了。」
對於寒燁起兵奪權,顯然這人覺著此過當屬逍遙,只是逍遙之過,卻也不是人人皆是如此斷思。當下另一人已是回道:「逍遙貪權,以至民不聊生嗎?可為何為兄這兒卻有不一樣的道聞。怎的為兄便聽人說了,這逍遙王才是真命天子,起兵不過為奪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
「逍遙王才是真命天子?齊兄所言乃是因了天下道傳,說逍遙王手中持有先皇依照,故而才說天下當屬逍遙?齊兄這話,天下雖早有流語,可要在下說,這說辭卻是難站穩根的。這遺詔究竟有無,本就是一件難說難定的事。就算退一步講,逍遙王手上真有先皇遺詔,可如今當今聖上已是登基,百姓日子也是照舊安過。浩北這一起兵,奪權之時也還得百姓日子難熬,難道這戰火紛擾之事,就不當罪歸逍遙王?」
不管逍遙王手中有無先皇遺詔,起兵謀反,這天下的戰事就是他引來的。對此,這柳書生顯然一心惱氣,倒是那齊書生,卻也因了他這話一時不知如何回言。
天下不管是誰的天下,誰起兵引戰,終是罪深。也正是因了兵事卻是浩北先引,故而齊書生那兒一時也不知如何回應。話,他是一時片刻不知如何答的,不過齊書生這兒也不打算就這樣叫人給嗆了。
當下「支吾」片許,思躊稍現,也是愁思落後,齊書生直接將視線落到蕭楚然那兒,問道:「對於此事,南宮兄如何看待?」
蕭楚然之名,畢竟容易引來事端,故而此次歷游蕭楚然直接選用南宮作為護掩。
匿名交友,靜看兩人道辨,當那姓齊的書生詢己如何看待這一件事,蕭楚然這才稍抿淺嘬,品了一口杯中水茶,隨後才開口說道。
「柳兄和齊兄方才辯爭,在下皆是細詳入耳,如今齊兄詢在下如何看待此事,要在下來說,倒是覺著逍遙王起兵乃應承天道,就當如此。」
應承天道,蕭楚然這話實是重了,當下兩人面色直接驟了變。面色驟驚人也露詫,也是這色詫現後,齊書生直接問道。
「南宮兄,你這承應天道,究竟何意?」
「何意?自然齊兄問了,那便聽在下細細剖析。」
應承天道,既然蕭楚然說逍遙王起兵應承天道,自有這天道應承之理。也是這話落後,人正眸色,蕭楚然說道。
「方才齊兄和柳兄不是說了,逍遙王手中持有先皇遺詔,既有先皇遺詔,那這天下本就當屬逍遙。咱們姑且不論這遺詔究竟是真是假,倘若這遺詔是真,那當今聖上乾的就是謀朝篡位之事。謀朝篡位,天理難容,按國律歷,必當滅誅。為了己欲,連父親遺言,兄弟的位置都能謀奪。這等於父不孝,於弟不忠之人,如何當活人世。便是這天下,如何能落到這不忠不義不孝之人的手上。逍遙王起兵奪權,想要奪回當屬自己的皇位,有如何有錯?難道這濟國的天下,還真要眼睜睜的看著它落到這不忠不仁不義之輩手中?」
遺詔若真,那這謀朝篡位的,便是當今聖上,逍遙王舉兵不過奪權,順承天道。
本來還覺著逍遙王起兵謀反,搞得生靈塗染,實是濟國罪人。如今叫蕭楚然這樣一說,倒是一瞬不知如何應了。而蕭楚然的話,自不是一二句就能完了,當下也是稍著一歇,蕭楚然繼續說道。
「當今聖上事實上就是個不忠不義不孝之人,若是兩位覺著此事太過虛了,不知如何識辨。那我們也可說些實的,方才柳兄說了,逍遙王舉兵,於百姓而言是件苦事,也要在下來說,卻不認同柳兄方才所言。如今天下民心早已順歸逍遙王,天下易主,那是民心所向,既是民心所向,何來百姓之苦一說?前些時日浩北之軍攻下幽城,兵不血刃,幽城上下舉城喜歡,這難道不是民心所向之意?逍遙王性任,自是擁得民心,至於那皇位上的皇帝,反之卻是個性歹心戾之人,剛剛登基不過多日,這朝堂上的血洗便已展開。朝堂上的臣子,因戰利不同,他便不得留,那些天下的百姓呢?世上百姓何其多,這天下一放絕不可能人人皆敬皆服當今聖上。而這當今聖上,又是個不服己便不可留的主。百姓不服,以他之性必然殘殺,越是殘殺,百姓心中越是不服,周而復始,兩位兄台覺著,這樣戾性的皇帝當權,百姓往後的日子,能安嗎?」
現在起兵,亂的只是一時,可若不起兵,以後苦的可能就是一世。
蕭楚然這話,言之切切,字字入微,也是這話落後,竟叫人不知如何答應。甚至那一瞬,皆覺他所言得理。
心中若是覺著所言得理,這心裡頭,也就逐漸偏了。也是聲語默後,二人無聲,就在這默聲中漸漸側了心神,忽的竟聞所坐茶樓傳來奇怪詭聲。
這樣奇怪的詭聲,叫茶樓內三人直接顯了迷,還未整明這奇怪的詭異究竟因何。下刻竟是忽見一人沖了過來,隨後一把拽住蕭楚然,將他拉扯拽到一旁。
人遭拽,整個人直接離了茶座,待他驚後回神,赫然現方才所坐之處已是落了不少暗器。暗器落,意是取命,若非這浩北將帥展行及時搭救,只怕自己的命在那瞬就交代了。
因為展行拽救及時,蕭楚然方才奪過一劫,不過方才同他暢聊二人卻無這等好命。暗器爆射,不但灑落在茶位上,就連那兩人的身子,也叫暗器落扎。
暗器入身,血直蔓滲,從那黑如墨,腥臭的腥血味就可斷辨,這齣手之人有多歹狠,便是這難之人,必取自己性命。
蕭楚然如今行的,是殺頭的大事,會叫人盯上,攤上命災,也是一早清明。當下將蕭楚然護在身後,展行拔出手中長劍,提著警,說道。
「到我身後來,切記,絕不能離我半步。」
「展將軍,可是有人要取我性命?」
「如今看來,這暗下行兇之人,沖的正是蕭公子您。」
「沖的就是我嘛?這該來的,終歸還是得來的。一路游言至此,竟是到了如今才尋得我兩,看來那上位的皇帝也不似長姐說的那般,是個戾行之人。如今殺者才至,到比我猜算的慢了許久,倒是那兩位兄台,行了背運,何時不是與我結識,竟是這刻,到也冤了。」
既然出來四下歷游,傳道反君之說,那麼他就沒想過自己可以安平度過每日。這截殺的殺者如今才至,倒是比他所料慢了許多。
這次出行,蕭楚然就沒想過能活著回去,只是他雖早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展行這兒,卻不能由著旁人隨意從自己手下強奪他的性命。當下眼觀四周,耳聽八方,也是警留四下,展行說道。
「當心了,斷不可離我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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