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把車開回到了剛才車禍的地方。
漆黑的夜裡,能夠看到連最後幾個公交車站的學生也已經沒有了影子。
整個馬路上靜謐的讓人看不到人影。
他下了車,四周張望,卻沒有看到那個中年女人和那個受傷的人。
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個錯覺?
大概人真的受傷不嚴重,所以女人帶著孩子回去了?
就在他轉身想要上車的一瞬間,忽然聽到了一個幾乎不可聞的聲音。
「救……」
他關上車門,回身在四周尋找起來。從記憶中尋找剛才被自己撞倒的人,受傷的地方。
在幾棵大樹之後,他看到了受傷的女孩兒。
人已經是昏迷不醒,嘴裡喃喃地發出無意識的shenyin 。
他觀望四周,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媽的。
他知道為什麼不對了,剛才那個中年婦女說她是這個孩子的母親,雖然表情慌亂,可是卻沒有惶恐,他一直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感覺不對勁兒,現在應該感受到了,那個女人眼中似乎還有著得意。
就是那種神情,雖然在慌亂底下依然讓他感受到了惡意。
自己太蠢了如果今天他沒有感受到返回來,那麼這個女孩兒倒在這裡,說不定就真的死在這裡了。
上去抱起女孩兒,直接放到自己的車裡。
開著車直奔最近的醫院。
…………
她不覺得痛。
安然想著,也許該感到痛才對,但似乎一點也不。
這樣很好,因為她不喜歡痛。
可是車禍不會疼?
一切都顯得遙遠虛幻。
她知道她該試著清醒過來,有個緊急的原因逼得她一定要醒過來,但她一點也不想動。
反正她也動不了。
或許等一下就可以動了。
不,不,她不能騙自己,即使是現在也一樣。
尤其是現在。她清楚的知道她快死了。
她很清楚,不過沒關係。如果還可以選擇,她不會輕易放棄的,但所有選擇都消失了,放手的感覺好輕鬆。
她感覺得到自己生命正在流逝,每次呼吸都越來越慢。她的心跳——她的心還在跳嗎?她完全感覺不到。或許已經停了吧。那也沒關係,反正死過一次的人,那顆心只是無謂地跳著而已,她也很累了。
可是媽媽,姐姐們她還沒有幫助她們遠離那些痛苦,還沒有收拾那些混蛋,還沒有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起想要的美好生活還沒有重新展開,怎麼一切就這麼快的結束了?
難道她的重生只是為了回來讓大姐逃脫那一次的災難?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不錯,起碼大姐脫離了苦難,說不定以後的生活會變得不一樣。
而且她已經對大姐說了,吳美玉的事情,想必姐姐會有防備,那麼也許母親不會再走上上輩子的路。
記憶在腦海里飄來飄去,感覺很真實,仿佛再次經歷上輩子的那些體驗,讓她重新回放一遍她所經歷過的東西。
她知道很快就能在死亡的虛無中離開了。
眼前的景象很奇怪,一片朦朧幽暗,但突然間一道光線出現,一道明亮透徹的光在她的面前亮起,越來越亮,她似乎變成強光下的影子。
她看到的只是一道光束。
一道耀眼炫目的光束,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這就是死神。
要來帶走她的死神。
刺目的光芒射進了她的眼睛中。
然後整個頭部都開始劇烈的刺痛起來。
她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她知道重生需要付出代價,但是沒有想到代價會是這麼痛苦。那會讓你覺得生不如死。
當你漸漸清醒過來的時候,可以感覺到身體無時無刻沒有一處不在痛,會讓你疼的難以忍受,這種滋味大概就是從死到生的一個過程。
艱難痛苦,但是不可能讓你一下子就痊癒。
安然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病房裡了。
用嚴酷毫不留情的眼神打量著一切。
然後她就發現周圍的世界不一樣了。
她的視線似乎穿透了牆壁,看到了隔壁的病房裡的一切。
「你說你馬上就要做手術了,幹什麼要把這個東西給我?你自己留著密碼也不需要給我,我們還要過一輩子呢。」男人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只是有些蠻橫的把手裡的存摺塞進了女孩的手裡。
女孩兒淚眼婆娑的捏著存摺,又塞回到男人的手裡。
「你沒聽醫生說了嗎?我做了這個手術很可能會再也醒不來,如果我醒不來,家裡存著的密碼沒有告訴你,你要用錢怎麼辦?我告訴你如果我真的醒不來,就不要再救了。
家裡只剩下這麼一點錢了如果因為就我還要全部花光,最後只能變成一個植物人。那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我走以後,你和小妞還可以好好的生活。」
女人一邊的頭髮已經被剃掉了,明顯的可以看出來那裡用線已經劃出了位置,如果她的眼光沒有錯的話,這個應該是一個腦部腫瘤手術。
甚至她都能夠看清楚那腦部裡面腫瘤的位置,腫瘤的大小和周圍血管相連的位置。
眼前一黑。
她又昏了過去。
外面的陸城正在跟醫生談話。
「醫生她現在怎麼樣?」
「已經給她照了x光片,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大礙。頭部有些擦傷,不過並不影響到外觀,最大的幸運是它的一隻眼睛撞在樹上,居然只有輕微的淤血,並沒有對眼睛造成重大的傷害。」
醫生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重傷的病人,居然身上沒什麼事兒。
剛剛把人送到醫院的時候看的渾身那個狀況,把醫生護士都嚇了一跳。
可是經過檢查,卻發現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嚴重。
只有一些輕微的擦傷和碰傷。
「那好吧,這個是我的電話,醫藥費我已經留下足夠的。如果她再有什麼狀況,請打電話給我。」陸城終於鬆了口氣,看來女孩子只是擦傷,只要沒有什麼重大的傷害那就好。
醫生點點頭。
陸城快速地離開,剛才家裡已經打了電話,母親居然自殺了,他必須儘快趕到另一家醫院去。
他不希望母親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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