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遠連柴火捆都沒要,一路腳程很快地把人送回了陸霜降家。
此時,村里已經下了工,大隊長剛在曬穀坪結束了今天的是總結,大家都三三兩兩地往家走,自然也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李修遠和陸霜降兩人。
而陸穀雨和馬學軍等人都下了工,已經在陸霜降家中準備晚飯。因為今天要做炸果子,所以陸霜降特地讓他們來家中吃飯。
卻沒想到,沒等到柴火捆,卻是等來了自己兒子的重傷。
本來見到李修遠來,他們還覺得詫異,待得見到他懷裡奄奄一息的馬霖後,陸穀雨第一個坐不住,沖了上來,「李知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兒子是怎麼了?小霖,小霖……」
馬學軍則是一個健步上前,先把孩子給接到了自己的懷裡,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馬霖。
更不用提正在擺飯菜的馬母,見此更是手裡的碗筷都端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小霖,奶奶的乖孫,這是怎麼了?李知青,你可一定要說個明白啊!」
陸霜降落到了後頭,等她進門的時候,就見一家人都圍著馬霖轉,一個個都問李修遠要個說法。
李修遠正左右為難,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
陸霜降一個跨步,進了家門,聲音都沙啞無力:「不關李大哥的事,小霖是因為我才是受傷的。馬伯母,我屋子裡還有些止傷口血的yn白藥,我先拿出來,給小霖止血。姐夫,你先去借個車,這傷太嚴重了,我們必須把小霖送去城裡衛生所。姐姐,你去跟書記開個介紹信!」
方珍珠本來也正圍著馬霖轉悠,見到一身狼狽,連衣服都被撕破的陸霜降,不由愣了愣,忙去扶她,「阿霜,你這是……」
這副模樣,知道的都曉得是怎麼回事,一時間,方珍珠想問的話都問不出來了,只是眼眶都紅了。
馬學軍第一個反應過來,也顧不得問,忙出門去找相熟的人借自行車了。
李修遠:「我也來幫忙。」
他跟旁的知青不同,因著平時也不孤高自傲,做事也乾淨利落,雖然沉默寡言了些,但跟村裡的人都處得還可以。
陸霜降此時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沉默地道謝。
陸穀雨眼眶裡都是熱淚,但還是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就匆匆忙忙地趕去村委家中。
這年頭,沒有介紹信,可不能在城裡逗留的,更不能隨意進出衛生所醫院等地方。
「娘,準備點熱水,給小霖擦一擦。」
陸霜降說完便回了房,借著掩飾,從自帶的實驗室里拿出來了酒精和紗布,隨後才取了剩餘的yn白藥,頓了頓,把之前晏承樓送的紅花油也給拿上了,這才到了廳里。
馬母則是心疼死了,此時只能抱著孩子,默默垂淚。
方珍珠端來了熱水,陸霜降先給馬霖擦了擦臉上淋漓血跡,就倒了酒精,讓馬母抱緊了馬霖,「會有點疼,讓小霖忍住!」
說著,她就把手裡被浸濕的紗布擦了擦傷口,把傷口處的灰塵都給擦掉。
酒精本來就刺激,就是原本陷入昏迷的馬霖,都忍不住哀哀呼疼,身子都一抽一抽的。
馬母心疼極了,無能為力,只能拍著他薄薄的後背,口中直安慰道,「奶奶的心肝,小霖不疼,不疼,奶奶在,別怕……」
說著說著,卻是眼淚都滾滾而落,「奶奶想替你疼啊……」
陸霜降眼眶微紅,就把yn白藥倒在傷口上,但是傷口的血卻還在潺潺而流,很容易就衝掉了藥粉。
可她也顧不得太多,不止血,指不定就會流更多。
她咬咬牙,在傷口處用上了醫用棉花,然後才把手裡的繃帶纏繞上傷口,打好了結。
這時,馬學軍借來了一輛自行車,村里也就只有三家有自行車,都是村委家裡,平時大家都不敢去借,可今兒個是特殊情況,馬學軍也是硬著頭皮去了村長家,好話說了一籮筐,加上到底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哪怕再心疼自行車,都是答應借了。
而這邊村支書也跟著陸穀雨過來了,手裡還推了一輛車,見到面如土色的馬霖,不由微微一驚,忙道:「快快,你們別光顧著哭,趕緊把孩子送去城裡看病。李知青啊,你力氣大,又會騎車,你騎車我家的車,給他們一道送去城裡衛生所,這孩子磕傷可不是小事,耽擱久了,可得害了孩子一輩子啊!大家都是一個村的,遇見了難,可得幫忙啊!」
陸霜降已經匆匆換了身衣服,翻箱倒櫃地找了錢,背了個小包在身上。
夜裡風涼,又拿了個小被子裹著孩子。
李修遠覷了眼陸霜降,輕輕道,「嗯,書記,是應該的。」
有村支書的話在前頭,陸穀雨和馬學軍也不耽擱了,兩夫妻一個抱著孩子,一個騎車拉人。
而陸霜降倒是會騎車,可到底力氣小,拉不動人,就只能由李修遠出力帶人了。
陸霜降拒絕的話都滾在了嘴邊,最後到底是迫於實際,答應了下來,「……謝謝李大哥。」
李修遠暗暗地鬆了口氣,他生怕她在這種情況下還拒絕了自己,明明知道不應該,可見到燈光下她明媚的容顏,他只覺得心口跳動得特別厲害,「沒,沒事,我得空的。走,先上車吧!」
只留下滿腹擔憂的方珍珠和馬母,連滿桌的菜都顧不上吃了,只能淚水漣漣地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暗暗在心中祈禱了。
陸穀雨一個人總是不能一路抱著孩子的,所以就是和陸霜降來回換著抱。
李修遠和馬學軍也是把自行車當風火輪踩,一路呼哧呼哧地,憋著勁兒,一點都不敢停歇。
這一路,總算是披星戴月地進了衛生所。
此時,陸霜降和陸穀雨抱了一路孩子,已經是雙臂發麻,馬學軍也是騎車騎得兩股戰戰,最後還是李修遠接過了孩子,送進了衛生所。
陸霜降跟在後頭,急急忙忙地沖了進去,「醫生,醫生,請救救我家孩子!」
卻沒想到,一股腦兒往裡沖,倒是撞上了個熟悉的俊美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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