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想之前那些過往,衡月打起精神來,問綠柳孫姑姑的身體。
綠柳小心的答道:「孫姑姑無大礙,只是最近有些累著了,手腕扭了一下。」
「醫女已經看過,也給上了藥,再休息兩日就無礙了。」
綠柳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主子不必擔心。」
「嗯。」衡月深吸一口氣,起身,笑道,「我得先洗把臉。」
這般出去,怎麼見人?
扶著綠柳走了幾步,她扭頭,低聲道,「若坤寧宮打算抬舉祝才人,便與我說一聲。」
「主子?」綠柳有些不解。
衡月從前只想將祝薰煙送出宮,如今卻才明白,自己那是一種推卸責任的心思。
將祝薰煙送到她看不見的地方,讓她的幸福依靠旁人的施捨,只要自己看不到,她就過的好嗎?
如今,妹妹既然覺得在宮中更自在,便留下吧。
不想侍寢,也總歸有不侍寢的辦法。
避開其餘宮女,衡月回到寢殿,用冷水洗過臉後終於清醒一些。
午膳也拖到這會兒才用,衡月食不知味,隨便吃了幾口便算了。
她只覺得腦袋發沉,不舒服的緊,剛準備睡個午覺,卻見有面生的宮女被夏荷帶了進來。
「主子,這是賢妃娘娘宮中的翠兒。」夏荷笑道。
翠兒對著衡月行了一禮:「奴婢見過月婕妤。我們娘娘見今日天氣這般好,宮中荷花池的蓮蓬也都成熟了。」
「我們娘娘便想在宮中辦個小宴,請各位主子一起玩耍一番。」
翠兒笑著說道。
衡月實在有些不想去,她眼睛雖然拍過了冷水,但還是難受的很。
她便擺手道:「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便不過去了,代我向你們娘娘道歉。」
「這我們娘娘說了,務必要請月婕妤過去。」翠兒有些驚慌的抬頭,「月婕妤、月婕妤」
「為何務必要我過去?」衡月強打起精神來問道。
翠兒卻搖頭:「奴婢也不知,但我們娘娘說,務必要請月婕妤過去」
衡月便是想為難一個奴婢也沒意思,她只笑了笑,道了聲:「好吧。」
「那、那半個時辰後,我們娘娘在咸福宮等著月婕妤。」
翠兒說完就想走,又被綠柳叫住,問了些小宴的事情。
聽說文嬪、蘭嬪等人都要過去,還有其他婕妤美人,便也覺得應該是無事。
「賢妃娘娘在後宮很有賢名,不然皇上也不會選次字作為她的封號了。」綠柳扶著衡月往床邊走去,「還有半個時辰,主子先歇歇吧。」
衡月沒拒絕,她也不知道是想太多,還是哭的太狠,腦袋實在是不舒服。
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她便沉沉睡了過去,等掙扎著從夢中醒來時,她愣愣盯著床帳頂上,一時不知今夕是何年。
在夢中,她和妹妹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奔跑在一大片金蓮花上。
金蓮花耀耀奪目,連遠處的雪山都被它映襯的少了幾分顏色。
不遠處,父母帶著一個少年走了過來。
那少年眉目清俊,一身書卷氣,與邊疆的所有人都不相符,但又奇妙的與這一片金蓮花相映成輝。
楚衡煙回頭看向那少年,甜甜的喊了一聲「雲琅哥哥」,就衝著那邊跑了過去。
衡月站在原地,原是含笑看著的,但忽然的,那金蓮花一片一片飄蕩開來,襯著的楚衡煙的背影也若隱若現。
父母、謝雲朗,都如同花瓣一樣,忽然就散成齏粉,在空中消散。
楚衡煙大哭起來,到處喊著「雲琅哥哥」,「父親」,「母親」,衡月也在驚訝之後想過去安慰妹妹。
但仿佛有一層透明的隔膜擋在那裡,衡月只能看到妹妹,卻走不過去。
一群面目模糊的少女忽然出現在妹妹身邊,嬉笑的挑剔著她,連哭聲太難聽都成了楚衡煙的缺點。
逐漸的,楚衡煙不哭了。
她的身姿不再筆挺,只越發婀娜,面上的笑意也更加的溫婉可人,逐漸的,她的五官也不再清晰。
與她身邊那些面目模糊的少女似乎一樣了。
衡月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之後便是深深一嘆氣。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提醒她,小腹忽然抽痛一下,衡月「嘶」了一聲,手指撫上,衡月不自覺露出笑來。
她輕聲道:「是呢,我知道了有你呢現在。」
頭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衡月抬手,掐住小指紅痣,這次多喝了些靈泉水。
正好外面守著的宮女聽到動靜,喊了一聲「主子?」,衡月應了一聲,床帳便被掀開。
她咽下最後一口水,只覺得心神暢快,頭腦都清明了許多。
今日祝薰煙來得急,衡月為能給她的茶水中加些靈泉,也不知道這孩子會不會也哭的眼睛痛頭疼的。
但此時大張旗鼓的送一壺水過去,也不合適。
而且衡月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靈泉,喝太多會不會枯竭,或者對人體會不會不好。
上一世她覺得這種東西雖然有用,但顯得她不像個正常人,再加上衡月也怕旁人發現自己的奇怪,將自己當成妖怪,便很少用到。
這一次,才明白靈泉的好處。
「主子,也該起了,還得去咸福宮呢。」綠柳進來笑道,「奴婢聽說,祝才人也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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