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錦月出了宮後,在回府的路上,還在想方才韋皇后所言。
韋皇后說,自己生來便註定是皇家之人,且在說完此言之後,神色那般複雜,慕錦月竟看不透她的心思。
慕錦月坐在馬車上,輕輕摩挲著自己的指尖。
若韋皇后方才所言之意,是指她身為皇后之尊,若是真的賜婚於自己與文王殿下,自己怕是也無力反抗,倒也說得過去。
但慕錦月總覺得,韋皇后方才所言另有深意。
且方才胡嬤嬤送自己出宮之時,面上神色也很是奇怪,讓慕錦月不由得更是疑惑。
馬車緩緩行至長安街上之時,已近巳時,日光正烈,很是耀目。
就在此時,原本安靜的街道傳來一陣敲鑼打鼓之聲,逐漸由遠至近。
慕錦月與靈雲靈雨均面帶疑惑之色,微微掀了車簾,向外看去。
只見一隊百姓此時正敲鑼打鼓,順著長安街道而來,人人面上均是喜氣洋洋。
此時長安街上的行人也是好奇,忍不住紛紛駐足,湊上前去詢問。
此時帶隊的漢子又是狠狠地敲了一下鑼,見街邊的行人百姓都湊了過來,這才喜氣洋洋地道:「眾位鄉親們!方才傳來的大好消息,雁歸山上的那幫山匪,已全數被剿滅了!」
「真的嗎?你說的可是真的?」
「果真嗎?」
圍觀的群眾聞言,頓時面露喜色,忍不住紛紛開口詢問那漢子道。
「自然是真的!」
那漢子聲如洪鐘,說話間眉開眼笑地道:「方才城東御園樓少東家的商隊才自燕歸山下之路回京,恰巧遇上剿匪的勇士們下山,據少東家說,那燕歸山原本安營紮寨的一眾山匪已全部被屠,燕歸山如今屍橫遍地,已是一片焦土!」
「如今燕歸山的山匪都被滅了,我便特意來通知街坊鄰里們,此後可以不用繞路而行了!」
「太好了,這消息真是大快人心!「
「沒錯!那窩山匪盤踞燕歸山多年,生性殘暴、打家劫舍,燕歸山附近的百姓過得苦不堪言,路過的商隊,又有哪家沒受過他們的劫掠!」
「那伙山匪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兇悍殘暴卻又人數眾多,極難對付,帶頭的六個匪首,更是仗著武功極高,凶神惡煞一般,連當今皇上下旨命京戍衛前去剿滅都未得手,怎麼如今這麼輕易便被剿滅了呢?」此時一個青年男子蹙眉道。
此時慕錦月的馬車已來到了眾人身前,她低聲吩咐了車夫一聲,車夫立時勒馬,將馬車停了下來。
「嗐!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此時一個看起來是讀書人模樣的男子忍不住道:「據說前一陣子,燕歸山的二當家的帶著幾位當家的下了山,不知怎的,竟全數折在了城郊的山林之中,死狀極慘!」
「自那之後,燕歸山六個當家的,只剩下了一個匪首,可謂是元氣大傷,戰力自然不如從前。」
眾人聞言,均恍然大悟。
「哦,怪不得近日燕歸山的山匪低調了許多,連過往的商隊都不理會了,原來如此!」
「果然是報應不爽!太解氣了!」
聽到此處,馬車內的慕錦月與靈雲靈雨均是忍不住神色一動。
靈雲靈雨互相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眸中的瞭然。
看起來,那日她們於城郊遭遇的五名山匪,便是那燕歸山的幾位帶頭的匪首了。
慕錦月此時聽著車外的百姓議論之言,瞬時眸色冷凝。
因身份不便,自那日將此事交由十一負責與京戍衛處理後,慕錦月便再未追查過這伙山匪的出處。
而京戍衛也顧忌著慕錦月的名聲,在之後的調查之中,隻字未提慕錦月,對外只稱是楚二公子的護衛十一偶然遭遇劫殺,一番苦戰之後將一眾山匪一一反殺。
對慕錦月而言,得知了此事是由安寧郡主主使,便夠了。
如今安寧郡主已經名聲盡毀,在幻境與現實的不停轉換折磨之中日日生不如死,而那些山匪也均已當場身死,此事便算揭過。
此時她才知道,原來這伙匪徒出自燕歸山,且為禍已久。
「卻不知是何人帶隊前去剿滅了燕歸山的山匪餘孽?」
「這便不知了。御園樓少東家只說,從燕歸山上下來的人著裝紛雜、並不統一,看不出是何身份,竟像是江湖中人一般。」
那帶隊的漢子道。
「今日我要把這好消息沿途告知盛安城所有百姓,這便不耽擱了,諸位,告辭!」
帶隊的漢子此時對著眾人抱了抱拳,便又帶著身後之人敲鑼打鼓地繼續向前行進了。
「走吧。」
慕錦月也對車夫道。
車夫恭敬地應了一聲,馬車又緩緩地行進起來。
馬車之內,慕錦月不由得垂眸深思。
即便燕歸山的六名匪首去了五位,但畢竟匪徒眾多,想要一朝剿滅也極其困難,聽方才那人所言的燕歸山慘象,想必前去剿滅之人也是一番血戰,損失慘重。
卻不知這剿滅了山匪的究竟是何人,竟有如此魄力。
待慕錦月回到了侯府,心不在焉地梳洗完畢,正待用午膳之時,靈雲便走了進來,對慕錦月道:「小姐,十一護衛回來了。」
「讓他進來。」
慕錦月此時面色如常,但聲音卻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之意。
「拜見慕大姑娘。」
十一趁著四下無人進了正屋後,便對著慕錦月躬身行禮。
「十一護衛不必多禮。」慕錦月道。
此時正屋之內並無屏風相隔,十一起身後,仍是恭敬地半垂著頭,並不看嚮慕錦月。
「慕大姑娘,屬下今日一早便跟著慕二姑娘,在慕大姑娘入宮後不久,慕二姑娘便帶著丫鬟出了門。」
「慕二小姐先是去見了幾位小姐,在茶樓坐了一會,而後便去了百花閣,買了一些布料及首飾之類的,而後便回府了。」
「百花閣?」慕錦月聞言,黛眉便是一蹙。
上次靈雲跟蹤慕秋霜,發現慕秋霜秘密私會他人的地方,便是百花閣。
「不錯,慕二小姐進了百花閣,只待了一會,便出了門。只是」十一此時頓住話頭,英挺的劍眉也是微皺。
他不清楚慕大姑娘讓他跟蹤監視慕二姑娘的緣由,此時便有所顧忌,不敢隨意妄言。
「十一護衛發現了什麼,但說無妨。」慕錦月心知十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此時看著十一正色道。
「屬下發現,百花閣的掌柜的對二小姐似乎很是尊敬,二小姐今日購買的衣料首飾等,那掌柜的竟並未收錢。」十一沉聲道。
慕錦月聞言,原本輕捻的指尖立時一頓。
「十一護衛可看清了?」
「千真萬確。」十一仍舊半垂著頭道。
慕錦月沉吟了半晌,而後才看向垂眸而立的十一。
「辛苦十一護衛了。今日的監視便到此為止,明日起,還請十一護衛繼續跟蹤監視慕秋霜。」
慕錦月看著十一,面上竟帶了一抹不自然。「十一護衛便請便請回府,查看楚二公子是否已經回府。」
十一聽聞慕錦月說今日監視到此為止之時,原本面上帶了一絲疑惑之色,此時立時瞭然。
慕大姑娘,這是擔心自家公子的安危。
「屬下遵命,屬下這便去查看公子是否已回府,還請慕大姑娘不要擔心。」
慕錦月聽聞十一所言,面上忍不住便是一紅,卻又不便說些什麼。
見十一此時終於抬眼看向自己,眸中滿是猶豫及擔憂之色,慕錦月恍然了一瞬,而後立時明了。
「十一護衛放心,我今日不會再出門,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慕錦月頗有些無奈地道。
十一聞言,這才舒了口氣,對著慕錦月揖禮後退了出去。
待十一走後,慕錦月交代了慕生探查百花閣的底細,這才與春枝靈雲等人一起用膳。
…
當夜,亥時。
慕錦月沉睡之間,便聽得靈雲輕聲呼喚自己。
「小姐,小姐。」
慕錦月朦朦朧朧之間睜開眼,便見到靈雲此時正面色深沉地看著自己。
「靈雲,出什麼事了?」
「小姐,十一護衛來了,說有急事求見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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