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2)班教室里,陳倩聽著陳學謙的話語,突然鼻子一酸。
「那李雷和韓梅梅會走到一起麼?」陳倩問這個問題時,聲音有些發澀。
陳學謙一偏頭,環顧一周,搖頭失笑道。
「他們誰也牽不了誰的手,他們才初中啊,從初中走到結婚,那還需要多少年?何況他們或許沒辦法在同一個高中上學,也不太可能在同一座城市讀大學,到那時,感情要如何繼續呢?」
教室里突然陷入一片安靜,正值天真爛漫的少年們,第一次感覺到了生活的冷酷。或許是因為韓梅梅,李雷這些人物太過熟悉,當陳學謙借他們的故事,講訴在場眾人的將來時,眾人的感觸都那樣的真切。
看著眾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陳學謙拍拍手提議道:「我來將這個故事編成一首歌唱給你們聽吧!」
眾人一聽頓時歡呼。
主動唱歌,這在學生時代總是可以贏來掌聲的。只要你唱的不是噪音那樣難聽。
陳學謙此時坐在教室里,看著眼前的同學,明年之後,這裡的絕大多數人他都不會再見到。其他一些還有交集的,在十年後也會慢慢失去聯繫。
在他後排坐著的那對男生,陳學謙清楚的記得,在前世,這兩人中一個得了骨癌,高三那年就醫治無效走了。另一個得了尿毒症。從高二開始進行透析治療。將自己的整個餘生都耗在了醫院裡。
還有許多他不曾聽聞的。
青春,真的是一去不回。或許今天的這個下午,會在很多年後,依舊被班上所有人都銘記吧。這算是青春的一場狂歡,是自己曾經存在過的一種見證吧。
陳學謙站起身,清了下嗓子唱道。
「一切從那本英語書開始的
「那書中的男孩>
「身邊的女孩名叫」還有
「wang」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叫他到處飛」
·······
陳學謙正處於變聲期,聲音並不好聽。只是在他的歌聲中,仿佛有著一抹解不開的關於青春的傷感。讓看著他的同學們情緒都有些激動。
「後來聽說>
「誰也未能牽著誰的手
「去了上海
「身邊還有了那麼多男朋友
「jim做了汽車公司經理
「娶了中國太太衣食無憂
「當了警察
「他去年退了休
「有點遺憾>
「誰也未能牽著誰的手」
當陳學謙唱到此處時,教室里這群明明應該還未體會過憂傷,距離懷舊也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的他們。此時心頭同時湧起一陣悵惘。對於未來的變遷。對於不知會在何方的明天,眾人心頭同時有了一種莫名感觸。
一旁一直仰頭看著陳學謙的陳倩驀然落下一泓清淚。
而坐在前面的楊秋艷,看著陳學謙的眼神漸漸變得有幾分茫然,曾經她有著信心能夠壓下陳倩,最終和陳學謙走到一起。
然而這一刻,她看著這個悠然歌唱的男人心中突然一陣迷惘。這個之前關係不遠不近,在班級里也不顯山露水的男孩,從那次考試之後,就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她發現自己的目光已經跟不上對方。曾經她篤定陳倩無法跟上陳學謙的步伐,無論他們現在的感情有多深厚,最終他們都會分開。
就像陳學謙唱的那樣,李雷和韓梅梅,誰也沒能牽著誰的手!
在今天之前,或者說在陳學謙突然展露自己的英語實力之前,她一度以為自己是可以跟上陳學謙的腳步。她感覺自己的未來,與這個男孩會在同一個高度。至少他們間必然會有交集。
然而此時看著眼前這個像是會發光一樣的男孩,她第一次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已經跟不上對方的腳步。自己只能像曾經的陳倩一樣,落在他的背後,默默看著對方的背影遠去,一點一點從自己的生命里消失。
前世,陳學謙在外打拼六年後選擇回到瓢城,而在那時的瓢城,舉目間,似乎僅剩下畢業後就一直留在濱淮教書的楊秋艷這個老同學可以聯繫。
兩個大齡男女,時不時湊在一起,看看電影,吃吃飯,結伴旅行。直到某天水到渠成的滾了床單。只是兩人卻誰也沒有提過未來。
他們就像是兩個結伴在風雨中同行的旅人,在沒有到達終點前他們彼此依靠著。但他們清楚,他們的歸宿不是對方。
楊秋艷是一個認定了要守著自己的一方小城,在這裡安然度日的人。或許會偶然欣羨遠方的風景,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僅僅是眼前的平凡。
而陳學謙雖然那段時間回到了瓢城,但那只是他在為下一次騰飛積蓄著力量。他的方向從沒改變,他的理想不在瓢城。
最終楊秋艷答應了一個同校老師的求婚,婚禮那天,陳學謙站在遠處看著新人沒有上前。他常常會想,如果當時他衝上去把楊秋艷拉走,那麼他的人生又會怎樣?
然而一切終究只是想想而已。他和楊秋艷的故事就此劃下句點。結束得比開始更加莫名。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約定。
此時看著陳學謙,楊秋艷臉上突然展露一抹耀眼的笑容。正落在深情歌唱的陳學謙眼中,歌聲頓時停住。
這個微笑,前世他曾在楊秋艷的臉上見過,當時陳學謙剛剛考完國際項目管理師,精力嚴重透支的他,倒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楊秋艷突然找上門來。
拉著他一同出門吃飯,逛街,足療,k歌。最後她在瓢城最貴的酒店裡,和陳學謙不知要了多少次。
在退房的那個早晨,楊秋艷徒然轉身對他露出一個這樣的笑容。
「我最終還是要先走了。」說完這話,楊秋艷開著她的polo離開了。像是一顆一閃而逝的流星,在陳學謙的生命中劃出一條燦爛而又短促的花火。
最後那晚,楊秋艷坐在床頭輕聲問陳學謙:「你說你是不是很混蛋啊?」
陳學謙按在楊秋艷胸前白兔上的手有瞬間的停頓,然後他說道:「是挺混蛋的!」
楊秋艷轉身將他撲倒在床上,狠狠在他的胸口咬了一口。那一口很疼、很深。就像是他們間短暫的情緣,給這個女孩留下的傷痕。
此時陳學謙站在初三(2)班的教室里,看著眼前浮現著同樣笑容的楊秋艷。像是徒然看到了那個十多年後的楊秋艷。這一刻兩個時空徒然重疊,最終,她們都成了陳學謙生命里的一個過客。
短瞬的愣神後,陳學謙驀然也露出一個笑容。與楊秋艷四目相交,誰也沒有避開。
這一眼後,就是這段兩世糾葛的句點吧。
「真慶幸,這一輩子遇見你時,我沒那麼混蛋!」陳學謙在心中喟然一嘆。但到底是說給前世那個不知道被傷得有多深的女孩,還是這一世,這個只能遠遠投來眺望眼神的女孩呢?
初三啊,原來也有如許多的惆悵!
因為陳學謙的帶動,陸續又有幾個男生站起身來唱了幾首歌。陳學謙一直坐在座位上,看著自己的手掌,安靜的不說話。
那一刻,他臉上的青澀悄然褪去,歲月的滄桑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一直看著他的陳倩和楊薇徒然從這個14歲的男孩身上讀出了憂傷與理解不了的滄桑。
當放學的鈴聲敲響,陳學謙從桌位站起身,安靜的走在陳倩的身邊,走出校園時,他摸了摸口袋,找出一張綠票子。轉頭對陳倩說道:「我請你吃冷飲吧!」
陳倩默然的看了眼漂著幾塊浮冰的湖面。愣在那裡看著陳學謙走進商店。
出來時,陳學謙手裡居然真買到了兩根冷飲。然後陳倩突然也笑了起來。或許這根五毛錢的雪糕會被自己記住一輩子吧!青春不就是這樣恣意妄為的不著調麼。
吃完手中的雪糕,陳學謙伸手牽住了臉色都有些發白的陳倩,只是他的手也暖不到哪去。兩人就這樣在寒風中一抖一顫的走著。
晚上躺在床上的陳學謙有些自嘲的想著,自己也是夠矯情的。原也沒想著會給人家什麼承諾,現在人家決定和他理清關係。他又覺得悵然若失。做人真不能這樣渣啊!
只是心頭卻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在那一樣。
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怎麼也睡不著的他索性坐了起來,翻出手機找了個號碼撥了出去。
「小男人,這麼晚不睡覺,想姐姐我了?」
聽到白飛飛那似真似假的狐媚話聲,他一下子就覺得心情輕鬆了許多。
是啊,這一世,他選擇的人生在這裡。至於前世種種,皆隨塵去吧。
「是啊,想了!」下一刻,陳學謙徒然恢復了前世的浪蕩,真摯無比的說著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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