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明人接觸的部落只是屏島上的一個小小部族,他們以自身有限的邏輯能力判斷出這些詭異的外來客比他們更強大。在接受了明人的禮物之後,他們回以羽毛、獵物、色彩鮮艷的飛鳥,以此表達友善。
朱慈炤因此鬆了口氣,繼續用當地人沒有的饅頭、麵餅作為籌碼,要求土人幫助伐木、採石、運輸……結果卻發現這個部落的壯丁不過三十餘人,與台灣島上的原住民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因此就有必要接觸更多的部族,尋找更多的勞動力,加快工程進度,以免澳洲方面久等。
單連田作為永王特使,帶領了一個局的明軍,隨同這支土人——為了辨識,明軍起名為「察雅人」——前往他們的部落,見識了用茅草搭建起來茅屋,**裸地占據著一處山坳,連圍牆都沒有。
從他們部落附近的土地來看,他們的農業水平仍舊處於刀耕火種的時代,而且數量少得幾乎可以忽略。
讓單連田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人頭骨。這些人頭骨非但取自敵對的部落,也有些是本族的死者。察雅人將這些頭骨掛在茅屋的門口,白天作為誇耀自己武勇的裝飾品,晚上取下來當枕頭。
在參加了一次察雅人的獵頭活動之後,單連田愈發驚恐。他親眼看到這些察雅人將敵人的頭顱取下,剝去頭皮,在太陽穴鑿個孔,生喝腦漿。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察雅人門口的頭顱骨,有些完好無損,有些卻有鑽孔。有鑽孔的來自於獵頭,完好無損的則是來自於本家族逝者。
單連田也參與了幾次察雅人與其他部落的友好交易。最終打消了擴大接觸面的念頭。
這裡每個山坳都有一個部落,每個部落的語言都不盡相同,翻過一道山就徹底無法用語言交流。
後世稱這裡為「人類語言博物館」,絕非浪得虛名。
「從海岸往內陸走兩天,」單連田回來報告道,「大約也就三五十里吧。路實在太難走……好吧,其實是根本沒有路!咳咳,走兩天之後,能看到一個大湖。那個大湖恐怕不比洞庭、太湖要小,據當地人說是無邊無際……」
自朱慈炤以下,所有軍官、參謀、士官都認真聽著單連田的講述。
他們也意識到這裡並非善居之地。不說這些土人帶來的威脅,最可怕的是這裡的氣候和蚊蟲。即便再小心,傳染病也在軍中蔓延,最後只得派了兩艘船帶著傷病者先行趕赴澳洲。那裡的醫療水準和居住環境都要好許多。
「那個湖的風景真是好,但蚊蟲太多,而且多瘟疫。」單連田說得心有餘悸。他帶著一個局的精銳,戰鬥減員為零,非戰鬥減員則達到了三成。這還是他比較謹慎,從減員一成時就急急忙忙往回趕,最終沒有全軍覆沒。
「我們已經很注意個人衛生和飲水了,但是蚊蟲卻是防不勝防。一旦被叮咬就有可能得病。」單連田道:「要想在這裡留駐五百人,恐怕還是有些困難。」
「土人怎麼活下來的?」朱慈炤輕點著下班。不解問道。
「很難說他們算不算是活下來了……」單連田道:「我沒見過年紀在四十以上的人。他們得病也是硬挺,靠部落巫醫給他們驅邪。體質好的或許能撐下來,絕大部分人都是早死的。對於蚊蟲,他們是靠熏樹葉,但並沒有固定的品種,所以效果也就很難說了。」
朱慈炤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縮減計劃,只修建一個帶有港口的小堡吧。」
「殿下,港口必須帶有水寨,土人有船。」單連田參與的那次獵頭,就是察雅人在夜幕下劃著小船偷襲敵對部落。
朱慈炤無奈。只得再退一步:「那就只修一個簡易碼頭,軍堡修在碼頭二里之外。」
從最初要屯駐五百人的大軍堡,縮減到最終屯留五十人的小軍堡,光是圖紙上比較一番就讓朱慈炤心痛不已。這五十人的小堡除了外形還保留了凹堡特徵,其他簡直就是個火路墩。
不過也因為人少,留下的糧食足以他們取用,不需要考慮墾荒種植,所以軍堡可以選取背山臨海還有足夠拓展空間的位置。雖然無法一步到位,但作為倉庫和轉運港,這裡的地理位置仍舊很重要,日後總會一步步開拓出來。
留下的五十人中,有一人是軍醫,三戶菜農共十二人,剩下的才是明軍。船隊也為他們留下了一條小船,安排好了逃進山區的避難洞,以防西班牙人的到來。
在與這些偉大的駐留者告別之後,船隊再次,前往澳洲。
……
朱慈烺拿到永王方面的報告時,已經是隆景元年的夏天了。無論報告裡寫了多麼重要的事,此刻黃花菜也涼了。只是從技術條件而言,大明如今的疆土已經到達了極限,邊遠地區很難有效控制了。
總參謀部研究了屏島問題之後,都帶著興奮。
「永王殿下在屏島北面修築了軍堡,加上澳洲甲字登陸點的烽火台,無論西班牙人從哪個方向入侵澳洲,我軍都能及時採取反制措施。」尤世威報告道。
考察隊最早的甲字登陸點在澳洲西北面,那裡並不適合人類居住,尤其不適合華夏的農耕文明展開墾荒。於是考察隊進一步向東南探索,終於發現了宜居的東南部領土,真正需要保護的也只是這部分領土。
「軍情司對於呂宋島的滲透還需要進一步加強,儘量不要讓西班牙人有機會對澳洲造成威脅。」朱慈烺道。
軍情司歸屬於總參謀部,尤世威點頭稱是。
「慈炤還是考慮不周。」朱慈烺嘆道:「屏島地處熱帶,疾病、蚊蟲都不是簡單搭幾個屋子就能避免的。讓廣東方面緊急派船,運送水泥、瓷磚、紗帳、紗制門窗過去。還有銅管、鑄鐵管,控制室內溫度,同時也要用暗渠引水。」
光靠木頭搭建腳屋,固然比土人的茅草屋高一個世代,但要想成功活下來卻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有,台灣、屏島,蒙古、海西這種環境惡劣地方的駐兵,總訓有什麼方案麼?」朱慈烺問道。
秦良玉當即答道:「回陛下,在惡劣環境下駐守的士兵,有更多的機會保送講武堂。戍卒每年都要輪換,換回來的士兵會在京師、江寧等條件好的地方服役,直到退役返鄉。凡是有過惡劣環境服役經歷的官兵,都有紀念章。如果他們願意留在服役地,總訓也會聯合吏部,給出較高的職位委任。」
朱慈烺點了點頭:「要做到服役時無後顧之憂,退役後心滿意足。」
能在各種惡劣的生活環境下挺下來的士兵,忠誠度和心智的毅力都是毋庸置疑的。這些人將成為新時代的種子,生根發芽,發枝散葉,逐漸改變大明的積習。
……
「澳洲為什麼不算條件惡劣?」
單連田坐在干土墩上,看著一望無際的稀樹草原,由衷發出了感慨。
隆景元年八月,永王船隊達到澳洲東南部的南瞻府。到達之後,三千明軍歸屬於提督澳洲軍務總兵官肖土庚,組建澳洲第一軍。永王慈炤的小夥伴們也紛紛下了部隊,或是領兵,或是參謀,擔任要務。
朱慈炤也履職總督,將總督行轅暫時放在了澳洲的唯一一座算得上城池的地方:南瞻府,永縣城。
當初皇帝哥哥信誓旦旦說澳洲需要他,明軍已經在澳洲與土人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到了地方才知道,這根本就是哄小孩子的話。澳洲土人雖然不少,也多是獵頭部族,但在明軍的火力打擊之下,根本沒有正面對陣的機會。
「總算可以用咱們自己人監督土人勞動了。」肖土庚重重鬆了口氣。
他在永王到來之前就已經抓捕、僱傭了上百的土人為大明勞動,但因為明軍人數實在太少,所以他不得不用刀槍等冷兵器武裝了一些關係較好的土人部落,實行「以土製土」之策。雖然還沒出什麼亂子,但每天都過得提心弔膽。
現在有了這三千虎賁,無論是保護考察隊進入澳洲大陸深處探險,還是監督土人勞動,發動對不服從部落的征討,都有了底氣。
單連田在屏島時對澳洲充滿了幻想,以為這裡是個山明水秀的好地方。到了澳洲之後,他果然一躍沖天,成為了少校把總,但手下只有一個局的明兵,其他都是土人勞力。他的任務就是帶著這些黑廝,前往澳洲北部的熱帶稀樹草原,保護考察隊的安全。
「澳洲好歹沒有大型獵食動物,只要防備好居心不善的土人就行了。」尹如松安慰這個半大的少校,總覺得單少校還沒有長大。
單連田也不知道為何與尹如松頗為投緣,看他不像其他讀書人那般酸腐。
「這些石頭有什麼用?」單連田問尹如松,一邊發出「哎哎嗷嗷」的聲音叫土兵前來幫忙搬運。
「標本。」尹如松道:「聖天子要天下萬物皆入綱目,京師留存標本。這些都是要運回京師的。」
單連田點了點頭,突然聽到土人一聲犀利的尖叫,正是發出的戰爭警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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