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過午之後,起殯入葬。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丁家男丁要隨著棺材去塋地,外嫁的女兒,以及女婿則留在家中。
這個時候,一般人家裡,留下的小輩們都會去丁老太的屋,安慰已成孤寡的老人。
或許她看到兒孫滿堂,也就不為已逝的老伴悲傷了。
丁老太的女兒們自然都要過去,跟她坐在東屋裡說話。
兩人說了許多安慰的話,見她臉無喜無悲的,也不怎麼應聲,慢慢也都不說了。
乾巴巴坐著又無趣,後來就找了藉口出來,去西邊屋裡,兩姐妹說起話來。
再小輩里,馮氏的大女兒丁思平,丁平平的親姐,也過去打了個招呼。
但跟丁老太更沒多少話說,就回到自個娘家的院裡。
丁思平是整個丁家小輩里最大的,老早就出嫁了,現在孩子都有兩個。
嫁的也是個老實人,就隔壁村裡的,夫妻兩個沒那麼多歪心眼,老實努力地過日子。
從馮氏那兒得知,傻妮對自家妹子不錯,過來的時候,就對她也親近一些。
但畢竟這麼多年都沒怎麼說過話,跟於淵他們更不是一路人,所以也就是客氣幾句,便只顧帶自家孩子去玩了。
傻妮他們根本沒去,她都被趕出來了,能到丁家送丁老頭一程,已算了了心愿。
這時要再往丁老太面前湊,很可能落個沒臉,也會惹的大家不高興。
所以她連馮家的院門都沒出,跟於淵他們一併坐在屋內。
孟氏惱丁老太,根本沒想讓丁欣月過去,早就叮囑了讓她早早回自己這邊院裡。
倒是吳秀才,不知從誰的言語間,聽得幾句丁老太可能有寶的閒話,遲疑著不肯走,在屋裡東瞅西看。
出去送殯的人沒回來,外嫁的女兒們又都回了各自娘的院子裡,丁老太這邊的院子裡,一下子清靜寥落起來。
只有地上密密麻麻紙錢上的腳印,顯著這裡剛才也熱鬧過。
堂屋裡靈走了之後,也空了下來,此時一個人也沒有,已經熄滅的長明燈,孤零零地立著。
吳秀才在裡面瞅了一圈,毫毛都豎了起來,也沒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嘴裡暗罵一句,退了出來。
西屋那邊,他們先前都在裡面呆過了,就幾件破箱櫃,裡頭放的也都是舊衣物,根本不值錢。
這會兒還有人在,自然不好去翻動。
堂屋這會兒也看過了,更寒磣,還嚇人,吳秀才不敢多逗留。
可丁老太有寶這件事,對他誘惑極大,他又不想放棄,就把目光投到了東屋。
東屋是丁老太住的地方,吳秀才認定,裡面肯定有東西。
但那老太太好像一直在屋裡,就沒出來過,也不知道現在是死是活了。
他也是人窮膽子肥,想著這老婆子,先是分家,後是死男人,這會兒一定又傷心又難過,沒空理那麼多事。
這會兒說不定都昏睡過去了,沒見她的女兒們都出來,自去說閒話嗎?
正是好機會。
吳秀才先在門口探了一下頭,見並無響動,便掀簾而入,直取室內。
兩腳剛一踏進去,就覺得身子一寒,連忙抬起頭來。
正好對上丁老太的眼睛,又陰又寒,裡頭好像裝了刀子。
吳秀才再膽大,這會兒也有點沒底,僵硬地怔在那兒。
丁老太先開口,聲音冷沉「做什麼?」
吳秀才兩隻腳前後站著,一隻在門裡,一隻在門外。手還未完全鬆開門帘,此時吞了下口水,擠出一點笑「來看看奶奶。」
開口說過話,膽好像也回來了。
他鬆了門帘,往裡面走了兩步,嘴裡數落著丁欣月道「欣月恁不懂事了,爺爺沒了,她回來了也不陪您說說話,我這做孫女婿的都看不過去,所以過來瞧瞧您。」
眼睛已經趁機在屋裡溜了一圈。
房間簡陋,似乎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幾個木箱放在床頭處,這會兒要想打開,也不太容易。
但靠里的桌子上,放著一個小的木匣子,看外面雕花還挺精緻的,也不知裡面裝的什麼。
丁老太虛眼蔑斜著他,這樣的屑小之徒,她是不怎麼放在眼裡的。
但並不代表,她可以任著他欺負。
所以當吳秀才看向那個盒子時,她也開口了「你真孝順,桌子上有杯子,自己倒水喝吧。」
吳秀才心一下子就飛了起來,激動的手都打了個顫。
到底是老了,傳說的很厲害的人物,也不過如此,還往他這邊遞機會呢。
他顛顛地跑到桌子邊,翻開兩個杯子,倒水的時候,眼睛直盯著那個盒子瞧,恨不得用目光把蓋子掀開,瞅瞅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丁老太坐在床邊沒動,就一直盯著他的後背看。
倒了兩杯水,為顯孝順,先給丁老太端過去一杯,「奶奶您喝。」
丁老太接過,松馳的嘴唇往上微微拉了一下,眼神涼涼的。
吳秀才又走回桌邊,再次看了一眼那盒子。
心不在焉,伸手拿杯子的時候,就把水碰灑了一些。
為了不讓丁老太看破,他忙著拿起來,還故做驚訝地道「這水好像有點涼了,要不我給您換壺熱的去?」
丁老太「湊合著喝吧。」
吳秀才笑笑,把杯子挪到嘴邊。
丁老太開口「你瞅瞅那杯子乾淨嗎?」
吳秀才一心想著盒子裡的東西,根本沒留意她的話。
聽到問,也就是隨意拿下來,草草看了一眼「乾淨,挺乾淨的呀。」
說著又往嘴邊送。
丁老太卻道「那兒暗,瞅不見,你往這兒來瞅,這裡是窗戶。」
吳秀才心裡暗罵她多事,但為了打消她的疑慮,還真拿著杯子走到窗前。
這次看的比較認真,就著窗戶外面的亮光,仔細看了看杯子內,確實沒什麼東西,就是茶水綠油油的,不像新茶。
他抬頭側頭看丁老太「奶奶,是乾淨的,您那杯不乾淨嗎?要不您喝這個?」
他把自己那杯遞過去,丁老太卻沒伸手接,反而抬起了手裡的拐杖。
到吳秀才發現不對,扔了杯子想撒腿跑時,那拐杖已經穩穩地落了下去。
下的狠勁,一拐杖打到他的內膝窩上。
正想往外跑的吳秀才,只覺得雙腿一疼,好像突然斷了一般,人已經撲倒在地。
叫聲都沒出口,就被丁老太堵了回去「你喊,喊出去,你就是賊。」
吳秀才頭上冒汗,兩眼冒火,咬緊牙轉頭瞪視丁老太。
她緩緩從床邊站起來,走到裡面的桌邊,拿了那隻吳秀才一直盯著,又未得手的盒子。
又慢慢走回來,送到他面前道「想要就拿去。」
吳秀才滿頭冷汗里加了問號,但他挨這一下也不能白挨,沒道理東西到了跟前不要的。
所以真伸手接了過來,湊到耳邊時,裡面發出杯子相撞的,清脆的聲音。
玉?上等好瓷?
裝的這麼好,肯定是好東西,只是不知道這老太婆為什麼突然又給他了?打一棍,給個甜棗?可真夠變態的。
吳秀才又惱又疑問,可現在他爬起來都難,也不能把丁老太怎樣。
況且西屋裡她女兒女婿都在,這邊隨便嚷一嗓子,把人招來,他更沒跑了。
所幸,現在拿了東西,先回去再說,以後再想辦法慢慢收拾這老東西。
他一手抱著木匣子,一手撐著地,勉強站起來。
然後又扶住牆,移到門框處,慢慢從門口出去。
到了院子裡,碰到丁老太的女兒,心裡罵著娘,嘴裡喊著「姑姑」,接著往外走。
得了東西,自然不能再回孟氏那邊,所以他從西邊,也就是馮氏他們的院子後頭繞過去。
正好傻妮他們在丁老大家也坐夠了,不想再留,就與丁思平告別後,從院子裡出來,打算回去。
傻妮沒見過吳秀才,心情也不怎麼好,所以壓根沒留意迎面走來的人。
可沈鴻是知道他的,見他腋下夾著盒子,又是從丁老太院子出來,立刻產生了懷疑。
路過一顆小石子時,用腳一勾就踢了出去。
吳秀才本來就腿疼的要命,這會兒被石子一打,根本站不住,身子一傾,就往前趴去,腋下的盒子也跟著摔了出去。
「哐當」一聲砸開在地,露出裡面的兩隻杯子。
沈鴻走上前去,裝作扶他「怎麼走路這麼不小心,快起來快起來。」
眼睛已經從杯子上掠過,發現了不對。
「這杯子不錯,哪兒來的呀?」他問。
吳秀才人沒起來,心先慌了,忙著往前扒,想把盒子趕緊扒回懷裡。
可沈鴻有意擋他,他怎麼能拿得住?
掙扎了幾下,不但沒把盒子扒拉過去,還不小心又撞翻了一次。
這下好了,杯子磕到一旁的石塊,竟然碎了。
吳秀才氣的當下就大罵起來。
於淵他們先前進丁老太院上香的時候,吳秀才在西屋裡是看見的。
也知道這家人不好惹,可現在他們打了自己的寶貝,再不好惹,他也不會咽下這口氣。
再說了,外面都在傳這家人有錢,那他打碎自己的東西,總得賠吧?
於是,他狗膽包天,人還在地上趴著,手卻抱了沈鴻的腿,哭嚎起來。
他這麼一嚎,不但把丁家的人招了出來,還招來不少村裡的人。
都圍著看熱鬧。
在丁老頭的喪事上,兩房的孫女婿鬧了起來,也是特別熱鬧的一件事,可以閒話很久呢。
圍的人多了,於淵就拉了傻妮往邊角處站,既沒走,也沒讓沈鴻回來,跟著村裡的人一塊看熱鬧。
沈鴻又不會怕吳秀才,想從他身上訛錢的人還沒生出來呢。
但他這會兒也不急,好整以暇地跟吳秀才掰扯起理來了。
兩人各說各的,互不相讓,倒讓村民們欣賞了一段雙口相聲,歡樂的不行。
人群里,不知誰家出來看熱鬧的時候,把自家養的小狗也帶了出來。
那小狗鑽著腿縫,跑到跟前,看到地上摔的杯子,就顛顛過去舔了起來。
舔過之後,又圍著人群轉了一圈,大概是意猶未盡,又回去舔。
這次沒舔幾下,突然低哼一聲,就躺倒在地。
到它主人驚呼著扒開人群過來,小狗已經氣絕,只是舔過杯子的舌頭還伸在外面,和嘴唇一樣起著暗紫色。
正在吵架的吳秀才不吵了,怔怔看著那小狗。
看了一會兒,突然像中邪一樣,從地上爬起來就走,身子歪斜的好像被狂風撕扯的風箏。
一路出了大豐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沈鴻特同情狗主人,「怎麼還死了?」
他伸手捋了一把小狗,又看看地上的摔破的茶杯「這東西太尖利了,肯定是劃到了舌頭。」
找一塊破布墊著,把茶杯撿進盒子裡,向著眾人鞠躬道「我給扔到沒人的地方去,省得再劃到了人。」
他出了人群,和於淵他們一起,拿著盒子出了大豐村。
看著後面沒人了,傻妮才問他「二公子,那小狗不是劃傷的吧?」
沈鴻笑了起來「哪兒能呢,劃傷都不見血的,是中毒了。」
傻妮「……」
到家之後,他就把杯子拿出來細看,確定上面的毒就是斷腸草。
在於淵的示意下,沈鴻也不瞞她,直說「那摔倒地的人,是丁老二家的女婿,就是鎮上的吳秀才,這人什麼沒臉的事都會做。」
這下傻妮總算明白了「他這是從奶奶屋裡拿出來的?」
「看樣子是。」
他們倒沒想那麼複雜,就以為是吳秀才看著沒人,順手把東西拿了出來。
這人名聲不好,傻妮也在丁平平那裡聽了一些。
但他從丁老太太屋裡拿出來的杯子,竟然與丁老頭中的毒是一樣。
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但對於一個從小長在鄉村,沒見過外面世界的人來說,殺人是何其大的事兒?
傻妮被沈鴻拐著彎鋪墊了兩次,還是不相信丁老太會做出這種事來。
儘管她也沒辦法解釋眼前這些東西。
沈鴻也不著急扒丁老太的底,如有機會,以後大嫂會知道更多,。
如沒機會,也沒什麼遺憾的,知道那麼多人性醜惡做什麼?他大嫂這麼溫柔善良的小女子,本來就應該被保護起來的嘛!
所以事情到了這個程度,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他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又怕傻妮亂想,還讓白蘇去安慰她一頓。
白蘇是什麼人,醫藥世家,早前他們家不知出了多少名御醫。
那些後宮裡的陰損手段,小時候當故事都聽了不少。
讓她去安慰人,正好。
好話一句也說不出來,淨給傻妮講,怎麼用毒,怎麼讓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覺了。
傻妮聽了半天,實在沒忍住,問她「為什麼要毒死別人?」
白蘇都驚了「當然是為了自己好呀,那宮裡都是爭鬥,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殺你,那誰也不想自己死,就只能先動手。」
「那上面沒人查的嗎?」她是真害怕。
白蘇卻「哈哈」大笑「這就是用毒的妙處了,很多用毒高手,別人都是查不出來的呀!你看於爺,很厲害吧,當初別人給他下毒的時候,他不是也沒覺察出來?」
說到於淵,傻妮的心就更沉了。
下毒害人,真是可惡。
可要真被人毒了,有沒有什麼藥,是能把他治過來的呀?
這問題白蘇也能回「當然有,一般來說,只要是毒藥,就有相應的解藥。
但毒有千萬種,煉製者當然不想別人能解開他的毒,所以解藥也都弄的很隱秘。
小毒還好,一般醫者能解,可一些獨門的,就只能用他們專用的解藥了。」
這就又說到了於淵的身上。
於淵中的是西域奇毒,這種毒傳說是沒有解藥的,中者必亡。
可沈鴻硬是用一己之力,拖了於淵這麼多年。
所以白蘇就相信,就算找不到解藥,他們也一定能把於淵治好。
她信心十足「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解不了毒,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水平不行。如果真是毒物方面的高手,就算是獨門的毒藥,應該也是有辦法的。」
這方面傻妮知道的太少了,根本沒法應白蘇的話。
但有一點,她還是聽明白了,只要足夠了解這種毒,也許就能找到方法救於淵。
她記住了西域這個名字。
至於丁家的事,傻妮被例為外人,能做的事有限。
就算丁老頭的死真有疑問,就算她真想做什麼,又要牽涉到丁老太,所以還是很難。
既然什麼也不能做,別人也不需要她做什麼,她乾脆也不往心裡放了。
倒是丁平平的婚事,因丁老頭的死被提前了。
他們這裡有風俗,家裡死了人,婚事要麼三個月以內完成,要麼就等到三年以後。
丁平平的年齡肯定是不能再等三年,所以跟方家商量以後,在一個月後正式成婚。
傻妮依然沒去。
不過丁平平成過婚後,卻是帶著方良先來了她家裡。
送禮感謝自不必說,姐妹之間走動多了,也有一些小話要說。
在此坐了多半日,跟傻妮說了不少親近話,才回到婆家去。
路上跟方良說「我二姐真是苦,可惜早些年在家時,我從來都沒想到這些事,以後必得待她像親姐一樣好才是。」
方良自跟她訂下親,也與丁家時有走動,關於傻妮的事,自然聽說不少。
誰是誰非,他一個孫女婿也不便多說,但對傻妮一家好的話,他是聽到心裡去的。
再說丁欣月那邊,在這期間也安靜了一個多月。
吳秀才回去淨養腿了,心裡也害怕,眼前時不時就會出現小狗死了的一幕。
對丁老太的狠毒也是心有餘悸。
這杯子要真到了自己的手裡,他自己用,那死的肯定是他。
倘若他不用,拿出去賣給別人,別人一用死了,最後還是要把麻煩找到他頭上。
誰會想到一個老太太,會在杯子上下毒害人?
這丁家,還真是歹毒啊!
像孟氏、丁老太這種,他根本鬥不過,丁欣月應該是他們家裡最無腦無用的了。
所以在吳秀才養好腿之後,就把在丁家受的驚嚇和委屈,全部發到了她身上。
打罵加上侮辱,拿著她在娘家不檢點說事,栽髒她是跟人混的太多,才導致現在不能給吳家生孩子。
藉由此事,差點沒把丁欣月打死。
她還不敢回娘家,吳秀才的娘堵著門不讓她出去,就圈在自家的小院裡,連人都不讓她見。
本來十指不沾煙春水的丁欣月,被母子兩個逼著做飯洗衣,掃地劈柴,做的慢了,做的不好,就地再打一頓,半點不留情。
基本過上了,從前傻妮在丁家的日子。
只是丁欣月沒有傻妮那麼堅強,幾番三番折騰下來,已經恍恍惚惚,看到人就想躲著。
好像那些人都是吳家母子,都會打罵她一樣。
孟氏是許久沒見女兒了,就叫上丁老二一起,上門探望她。
可看到丁欣月的一瞬間,她氣的直接上去跟吳家母子撕了起來。
事情鬧的挺大,連石頭鎮的官吏都驚動了,最後雙方簽了合離書,這事才算完結。
可丁欣月這一趟出嫁,不但名聲毀盡,身上帶回無數的傷,連心理都受了很大的打擊,跟過去的那個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孟氏一邊給她換衣服擦洗身子,一邊落淚,悔死自己當初不該把她嫁出去。
丁欣月就一直木木坐著,連話都不說一句。
看孟氏哭的多了,就拿手去抹她臉上的淚。
她這一抹,孟氏眼淚掉的更厲害了。
「別怕月月,這傷都能治好的,明兒娘就帶你去小靈山,無論花多少銀子,娘都給你治。」
丁欣月看看她,垂下頭,一句話沒有。
孟氏卻是說到做到,第二天真的借了牛車,帶著丁欣月去了小靈山。
傷藥沈鴻那裡有很多,內傷外傷的都有。
他開的是醫舍,藥肯定也是要賣的,但孟氏來買,那價格自然就不一樣。
但傻妮看到丁欣月現在的樣子,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悄悄叮囑沈鴻「二公子,她也不容易的。」
她自己沒正面跟孟氏母女相對。
以前的事,再怎麼說大家也都不愉快,就算不結仇,現在也不能和睦相處。
她看到她們彆扭,她們看到她也未必高興,所以就只在院子裡忙。
倒是孟氏,給丁欣月拿了藥之後,不知怎麼想的,非要見傻妮一面。
沈鴻斜眼瞅著她道「見我大嫂幹什麼?還想打她呀?」
孟氏因丁欣月的事,戾氣也被磨下去不少,雖然還看沈家不順眼,可跟過去還是不太一樣。
她道「二公子,這是在您的門上,我們就算想動手,真能打到她嗎?」
沈鴻「你知道就好,以前可不是這麼想的。」
孟氏「……」
沈鴻又問「那你找我大嫂什麼事,她忙的很,不太想見的人,找她說話都要給銀子的。」
孟氏「……」
這也太會打劫了,她差點把持不住,再跟沈鴻扛上。
暗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把氣壓下去,「是很重要的事,對她很重要。」
沈鴻看她,多少猜到一點苗頭。
不過沒答應,先回去請示了於淵。
於淵的話很簡單「早晚會知道的,由丁家的人告訴她,應該會好一點。」
至少,她會更容易相信。
如此,沈鴻才去找傻妮,先自證清白「大嫂,我可沒多收她銀子,她要的那些都是好藥。」
傻妮看著他笑「哦,我知道了,二公子是好大夫,多收一點也無妨的。」
沈鴻立刻一副受用的樣子「還是大嫂理解我,大嫂最好了。」
傻妮就又笑了起來。
沈鴻看她心情不錯,這才放下心,說孟氏的事「她們還沒走,在外面等著,說找你有話說。」
不忘巴著強調一遍「大嫂,他們要是告我的狀,你千萬可別信呀,你說過我是一個好大夫的。」
傻妮「……就是好大夫呀,我信你的。」
孟氏特意要見她,傻妮也覺得可能是有什麼話要說。
她放下手裡的活計,往前面醫捨去。
雙方見面,還是挺尷尬的,尤其是看著丁欣月痴痴愣愣的樣子,傻妮有點不落忍。
想了想,她主動安慰孟氏「二娘,二公子已經看過了,欣月這外傷都不是大事,你回去按方給她用藥,很快就好了。」
孟氏冷哼,「既然花了銀子,沈大夫哪有不給藥的理?」
傻妮便沒說話了。
她是給孟氏台階,結果她給拆了,那傻妮就不想上趕著再遞一個。
孟氏堵她一回,一時也不知再從哪兒撿話,就干坐著。
三人這麼一坐,更尷尬了,傻妮乾脆轉身去整理藥櫃。
反正現在丁家也沒什麼事能傷著她,所有大事都已經過去了,她也都習慣了。
孟氏看著眼前,有條不紊理藥的傻妮,突然就發現她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的手指纖細嫩白,在藥材之間靈活地跳動,而過去,這丫頭的手總是很粗糙,尤其是冬天,上面還有許多裂口。
孟氏就因為她做飯時,手裂出血來,特意叫紀氏打過她一頓。
那次還的挺慘,把她的頭都打出血了。
可現在她頭上並無任何疤痕,額頭處光潔明亮,襯的下面眉清目秀鼻挺唇紅。
竟然是個美人。
再回頭看自己的女兒……
孟氏之前的好氣性,一下子就沒了,心裡又充滿著不甘與怒氣。
她一向心強,想在丁家出頭,想在大豐村里出頭。
想自己的兒子女兒娶好嫁好,個個為她爭光,結果鬧到最後,他們全家的努力,都沒有這個傻丫頭隨隨便便一嫁的好。
當初沈家公子,到底是為了什麼,非她不娶?
她把自己的手心都掐出了血,也沒想明白原因。
倒是傻妮把藥櫃理完了,見她還不說,便又開口「要是沒什麼事,二娘還是早些回去吧,這條路人少,晚了不安全。」
孟氏下定決心要捅事,眼睛都眯了起來,咬著牙問「你就不想知道,丁家為什麼不稀罕你?」
傻妮不說話,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她,裡面裝著純真。
孟氏卻在心裡啐道「真是傻呀!」
她開口,抱著殺傻妮的心,一字一頓地道「因為,你根本不是丁家的孩子。」
說完這句,她就停下來了,眼睛緊緊盯著傻妮,想看她驚訝,然後崩潰。
結果等了片刻,只看到她淺淺一笑。
然後語音輕柔地道「我知道。」
孟氏「……」
她自己先愣了。
知道?怎麼知道的?老傢伙一直叮囑他們不要往外說,難道是大房那邊悄悄給她透的信兒?
「奶奶既然把我趕出來了,我自然,就不是丁家的孩子了。」傻妮說。
眼睫也隨即垂了下去,看著藥柜上面自己的手指。
孟氏心裡忽低忽高,聽到這話,一下子又來了希望。
她甚至都有點想笑,「我說的不是趕出來的事兒,是你壓根就不是丁家的孩子,你是撿來的。
是當年你爹娘,哦不對,是丁老三兩個人不會生,老婆子從外面把你撿回來的。」
她甚為激動,覺得自己說的話,從嘴裡出來就變成了鋒利的小刀,此時正「biubiubiu」地往傻妮身上飛,就等著她中刀身亡了。
傻妮的眼皮抬了起來,確實驚訝地看著她。
孟氏趕緊強調「撿來的,你若不信,可以回丁家問,這事你爹娘清楚的很,所以他們天天打你,因為你不是親生的。」
傻妮「……他們打我,不是你在後面說的嗎?」
孟氏「……」
她都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這丫頭的腦子真的是傻的吧?
都這個時候了,她不是應該問自己的身世嗎?不是應該傷心難過嗎?怎麼還管誰在背後支使打她呢?
更讓孟氏驚訝的是,傻妮說完這句,竟然再不看她,轉過身道「二娘要沒別的事,就早些回去吧。」
孟氏「……」
她此時很衝動,特別想上去扒開她的腦子瞅瞅,裡面到底裝的是什麼?
但她知道自己連藥櫃檯都越不過去,要是她此時敢對這個傻丫頭動手,沈鴻一定會把她們打的比以前更重。
孟氏咽不下去這口氣,不甘心地問「你不生氣?」
傻妮轉頭看她,語氣輕鬆「我生什麼氣,生誰的氣?你嗎?那二娘覺得我應該怎麼對你?」
孟氏「……」
可惜了她一堆的小飛刀,此時全部扎在棉團上,不但滴血不沾,連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她很氣,又毫無辦法,而且認定了傻妮老早就知道此事,所以只能帶著女兒回家。
事實上,傻妮既沒她想的那傻,也沒她想的那麼堅強。
初聽到自己不是丁家親生的,她確定呆了。
但這麼多年,她早養成了喜悲不外露的性子,所以眼前的一陣還是撐得過去的。
只是一出醫舍的後門,難過的情緒一下子就上來。
她往前走,走到院子正中,又停了腳。
特別想大哭一場,可此時這麼大的院子裡,她沒有單獨的房間,又不想在於淵面前哭。
所以站了片刻,反而折身往外走去。
越走越快,最後乾脆大步往前跑去,一口氣跑到山腳下,然後才突然哭出聲來。
沈家院子裡的所有人,其實都在門縫窗邊看著她的。
白蘇一見她往外跑,急的狠狠拽了沈鴻的耳朵「你們這是想害死她嗎?」
人已經奔了出去,追著傻妮也往前跑,生怕她出什麼事。
可才跑幾步,就看到於淵走在她前面,不聲不響跟在傻妮身後。
白蘇揉了揉眼。
嘴裡喃喃「眼花了?剛才怎麼沒看到於爺?」
手臂已經被沈鴻扯住「別去了,哭一哭可能更好。」
「胡說八道,姑娘家傷心是要哄的。」白蘇又逮著他一頓亂擰。
但她還是被沈鴻帶了回去。
大小寶倒看到於淵出去了。
在傻妮奔出大門的同時,他不知道從哪兒鑽了出來,腳尖輕點地面,人一下子從醫舍頂掠了過去,然後就不見蹤影了。
兩個小傢伙「……」
算了,想來他們也追不上,娘有他照顧著,應該不會出事。
------題外話------
女人傷心難過是要哄的。
嗯,明天看於爺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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