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門外頭。
丘家宗一臉陰鷙的看著出來傳話的周婆子,臉黑的和鍋底有一比。
他看著周婆子,聲音帶著怒意,「你說什麼,她竟然說不敢見我?」
周婆子在心裡頭暗自翻了個白眼。
她家姑娘什麼時侯說不敢見他了啊,自己剛才回話時,說的是不想見他!
可是現在好嘛,這人除了脾氣德行不好,耳朵還不好使兒啊。
難怪自家姑娘不待見他。
她哼哼兩聲,「丘公子,我們家姑娘正在忙,請您先回吧。」說完這話她就想轉身走人。
主子明顯不待見的人啊。
她才不要去往前湊呢。
萬一讓主子以為自己被他收買了什麼的,自己得多冤枉啊。
身後,丘家宗一臉怒意的看著周婆子,「你給我站住。」
「啊,丘公子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真是的,怎麼就沒完沒了?
看到一個婆子臉上閃過的無奈和鄙夷,丘家宗恨不得出聲讓人把眼前這個婆子給拍死。
不過他現在還有事情要找楊長英。
所以,忍了。
掩在寬大袍袖下的手緊緊的纂了一下,他的眼神陰鷙而兇惡。
等著。
給他等著。
等到他如了意,有朝一日……
他一定會要這些人爬在他的腳邊跪著求他的!
這樣想著的時侯,他的臉色就緩了一緩,在他的心裡把周婆子當成死人的。
一個死人罷了。
值得他生氣嗎?
他竟然對著周婆子笑了笑,揚手把一封信丟過去,「把這信送給你家主子,和她說,我等她的回話。」話罷,他也是轉身就走,再不看周婆子一眼,他的腳步從容而平靜,只有那雙眼裡卻是充滿了算計和篤定:他就不信楊長英看到這封信之後還那樣一臉平靜的不肯見自己,當然了,要是她還不肯見自己,那麼,他有的是法子逼她心甘情願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等到了那個時侯……
他冷笑了兩聲,可就不是現在這個情形了呢。
丘家,都是他的。
他現在肯親自來,不過是瞧著她還新鮮,有些作用的份兒上罷了。
即然她不識抬舉啊。
他冷冷一笑,卻是不再去想楊長英,轉身朝著鎮上最大的酒樓走過去。
此刻的丘家宗志得而意滿。
他是一點都沒把楊長英放在眼裡頭的。
在他的眼裡,女人啊,懂什麼,說什麼她能幹,心機深云云的,丘家宗聽著這些都是置之一笑的。
這些,還不是他那個好弟弟為了討好女人而弄出來的聲勢麼?
為了一個女人這樣的大造聲勢。
他覺得自己也是服了他那個死鬼弟弟。
不過,要不是這樣的話,自己又哪裡能鑽的到這個空子?
他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的精芒。
這些啊,都是老天爺在成全自己呢。
楊家。
周婆子一路小跑著進了院子,站在楊長英的跟前行了禮,她把信恭敬的遞給她:
「姑娘,這是丘家那位少爺寫給您的,說等著您的回話。」
楊長英揚了揚眉,示意八角把信接過來,她看了一眼信封便丟到了一邊兒,「讓他等著吧。」知道這信裡頭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的,眼前他一心以為丘家耀死了,估計之前對丘家耀的那份恨意讓他把心思轉到了自己的身上吧?
一個男人仇恨一個男人。
現在那個被他仇恨的男人死了。
他心裡想的自然就是要把那個自以為死去的男人的女人給弄到手。
雖然自己不是丘家耀的女人。
丘家耀現在的生死也是個未知數兒……
可是這卻並不能阻制丘家宗這個蠢貨自行想像嘛。
瞧瞧,這不是自己弟弟的屍體還沒下葬呢,他就迫不及待的跑到自己跟前兒刷存在感?
不外乎就是想告訴自己,他現在今非昔比了嘛。
她聳了聳肩,有些嫌惡的看了眼那封信,對著八角招招手,「丟到火盆里去,燒了。」
「啊,可是主子,您不看看嗎?」雖然八角也是一心以為這肯定不是一封好信的,裡頭的話絕不會是什麼好話的,可是姑娘這樣看也不看,萬一這信裡頭說了什麼,姑娘不知道豈不是吃了虧?不過楊長英說不看,她自然也只有點頭的份兒,「奴婢這就去燒了。」
不過眨眼功夫,那信便被丟到了火盆里。
一陣煙升騰起來。
火盆裡頭只餘一縷煙霧裊裊。
八角去一側淨了手,重新幫著楊長英續了茶,日子過的悠閒而自在。
楊長英有那麼一刻覺得這樣就很好。
什麼發奮什麼努力的,在這夕陽西下的一刻都被楊長英給拋到了腦後。
不過,也僅僅是這一刻罷了。
翌日早上,楊長英用過早飯正想去招了幾個掌柜的來說話,門外頭八角一臉緊張的走了進來,「主子,那個,那個人來了。」她站在楊長英跟前連說了那個,一臉的緊張,這讓楊長英一頭霧水,她伸手打斷八角,「你先別轉了,我被你轉的頭暈,還有,好好說話,到底是誰來了,讓你這樣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同時又瞪她一眼,「就這樣還想著當我的第一大丫頭?」
八角臉有點紅。
小丫頭深吸了口氣,再出口聲音已經平靜了下來。
「主子,是,是楊平程。」
雖然說開口說主子親爹的名諱是很不對的。
放在哪家他們這樣開口的下人肯定會被罰,或者是趕出去的。
可是這個家裡頭不同啊。
這也是剛才八角一時有所顧忌的原由。
她有點不敢直接喊楊平程的名字。
可是又不知道怎麼稱呼啊。
這會兒被楊長英一瞪眼,反到是在心裡頭憋出了一股子的火氣:
不就是個名字麼。
她還就是說了,提了能怎麼滴?
反正自家姑娘從沒把他當成親爹看的。
果然,她這話一出口,楊長英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楊平程怎麼會過來的事情上,她皺了眉頭想了下,抬腳朝外頭走,「咱們出去看看。」她娘那就是個心腸軟的,雖然這兩年被她說教提醒的改了不少,可面對著楊平程這個男人,劉氏怕是在心裡頭天然的矮上一截,楊平程已經一年多沒和她們聯繫,這次會過來肯定沒啥好事兒。
身後八角悄悄的鬆了口氣。
跟在楊長英的身後猛點頭,「是啊是啊,太太心腸那麼好,肯定會被欺負的。」
主僕兩人走出去的時侯楊平程正在朝著劉氏說著什麼。
劉氏只是搖頭。
楊平程好像又說了幾句話,劉氏還是搖頭。
這下楊平程可就臉上掛不住了,他一聲冷哼,臉子就落了下來。
楊長英在不遠處瞧的清楚,也不去想她們剛才說的是什麼,抬腳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過去,切的一聲笑,「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楊老爺啊,不知道楊老爺這一大早的來我家做什麼?」頓了下,她扭頭看了眼八角,「難怪早上有烏鴉叫,你還說不是好兆頭,果然沒好事兒,真真是晦氣。」
她這是把自己當成了不詳之人?
楊平程臉一黑,恨恨的扭頭瞪了眼楊長英,「我和你娘說話呢,你個孩子插什麼嘴?還有,我可是你爹,你竟然說我是烏鴉沒好兆頭,哪裡有你這樣的孩子?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這樣討厭,難怪你嫁不出去!還把人家丘公子給方的沒了,真是個掃把星!」
他這話說的可謂是又狠又陰。
那真真是沒有留半點的情份了。
楊長英倒是沒啥好在意的。
說就說唄。
名聲什麼的,她可是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去呀。
可是劉氏不同啊。
她正發愁著楊長英的親事呢,好不容易有了個丘家耀。
結果倒好,人沒了……
她這些天已經為著這事兒夠糟心的了,可卻又不敢在自家女兒面前多提半句:生怕她難過呀,哪怕是楊長英提起丘家呢,她也是儘量小心冀冀的轉開話題,不管如何說丘家耀都是一個大活人,在她們一家子眼皮子底下轉悠了這麼兩三年的,哪怕自家女兒沒有那份兒女之心,也是多少有些感情的啊,現在人沒了,她就怕的是自家女兒傷心難過。
好嘛,她小心冀冀的呵護著,就怕傷了女兒的心。
現在這個男人倒好。
什麼都不管。
在外頭娶了嬌妻,有了兒女。
這會兒他登門,竟然詛咒自己的女兒?
她想也不想的就回擊了過去,「你來做什麼,我們家不歡迎你,還有啊,我的女兒不用你管啊,你算什麼東西,下次再敢站在我家的地下詛咒我女兒,看我不撓花你的臉。」劉氏說完這話一臉氣憤的瞪向了楊平程,她的全身緊繃,如同老雞護小雞一樣的把楊長英護到了自己的身後,直接把楊平程往外頭趕,「你還是趕緊的走吧,我們家裡不方便招待你。」
「你也是有妻有兒有女的人,寡婦門前是非多,我可沒那麼厚的臉皮。」
她這話說的楊平程氣的肚子疼。
她說她是寡婦。
那自己是什麼?
死了嗎?
楊長英卻是撲吃一笑,眉眼彎彎的,小臉紅撲撲,高興的很。
她娘呀,這也算是終於發飆了一回。
雖然是因為她這個女兒。
不過,她這寡婦一說,估計是真的讓楊平程給氣上一陣了。
看著楊平程,她有點好奇這人過來的目的呢。
楊長英伸手拽了拽劉氏,「娘您彆氣,不相干的人罷了,女兒這就讓人去打發了他。」對於她們這一家三口來說,楊平程的確就是個路人了,甚至說比路人還要不如:路人相遇只是平靜的擦身而過,可要是見到了楊平程,同哥兒肯定會恨恨的給他兩個白眼的。
她扶了劉氏坐在一側,轉頭看向門口,「請楊老爺出去吧。」
「逆女,我可是你爹。」
楊長英翻了個白眼,「沒聽我娘說麼,她是寡婦,我爹早死了好不好?」她咪了下眼,冷冷的瞅著楊平程,「我告訴你啊,再敢來敗壞我娘的名聲,我可就要報官了。」楊平程可是最愛面子的,當初劉氏鬧著要和離就已經把他給氣的躲在家裡頭一兩個月沒出門兒!
這要是再傳出去一些他糾纏前妻的言語。
別說高氏和他鬧。
光外頭那些流言菲語也絕對會夠他喝上一壺了。
這樣想著的時侯,楊長英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幾分,她看著楊平程,甚至有兩分希望他繼續鬧下去。
有熱鬧,免費的啊。
多好的事兒?
楊平程卻是想到了上次去和離時的事兒,楊長英那眼底的果決,以及說到做到的狠辣,這次,要是自己再多說幾句,說不得這丫頭還真的敢告到衙門裡頭去!她可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可是有身份的人,豈能被她個小丫頭給毀了?這樣想著的時侯,他一抬頭,猛的就撞入楊長英似笑非笑的眸子。
眸光微微的一縮。
楊平程的臉色都變了:這丫頭,剛才那話果然是真的!
她是巴不得自己鬧出點什麼來吧?
好狠心的丫頭!
想到自己這次過來的目的,想到他來時高氏在他耳側殷殷的叮囑,他慢慢的冷靜了下來,看著楊長英搖搖頭,臉上適時的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再然後,他跟著輕輕的嘆了口氣,語氣也低了下來,「英子,我知道你是怪我的,可是爹也和你們說過,我也是身不由已,那會的我……」他搖搖頭,表示那個話題他不想再說下去,只是瞧著楊長英道,「現在事情已經成了這樣兒,但不管如何,我還是你們的爹,你和同哥兒……」
「行了,你直接說你的目的吧。」說這些還不夠讓她覺得噁心的。
楊平程的話再次被打斷。
他差點想要過去把楊長英給掐死。
這個逆女!
深吸了口氣,憋的臉色鐵青,他閉了下眼,讓自己的情緒儘量緩和下,扭頭看了眼旁邊神色漠然的劉氏,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我這次來是真的為了你們好,同子現在年齡也不小了,這眼前看就要說親的人,再這樣下去哪裡能行,我聽說你們讓他去學堂了,那個學堂我也看過,不過是最差的一家罷了,我前幾天特意請了縣城的先生,你讓他辭了學堂那裡,每天過去跟著他弟弟妹妹上學……」
「都是在自己家裡頭,豈不是比學堂要更好些?」
「而且,那兩個孩子畢竟是你們的弟妹,之前是沒在一起所以才生疏了,現在都住在一個鎮上,大家自然要親近些的。以後,以後也好有個幫襯。」他說到這裡好像是說溜了嘴似的,竟然是越說越自然,最後,更是索性看向了楊長英,一臉說教的開口道,「你畢竟是個女孩子,不管你名聲如何,以後肯定是要出嫁的,難道你還能幫著同哥兒一輩子嗎?」
「這件事情上你好好的勸勸你娘,我不會害同哥兒的……」
楊長英看著他的眼,突然很是無語了起來:眼前這個男人,他真的是沒腦子吧?
這樣的情況下,兩家能親近?
還都是一家人。
啊呸!
不過,她咪了咪眼,突然就笑起來,「你剛才那些話,有多少是你心裡頭真正想的,自己說的,有多少是那個女人在你耳朵邊吹的枕頭風?她說的還有嗎,有沒有說為著我好,幫我介紹個婆家什麼的,嗯,不如你一次性的說出來,讓我也好好的體會下你嘴裡這個所謂一家人的關心和親近?」
「你,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什麼叫那個女人,那,那也是你母親。」
啊呸!
還母親,別讓她噁心了好不好?
楊長英看著楊平程,搖搖頭,「這件事情你就別多想了,我娘當初和離時就說過,她只當是自己的男人多年前死在了外頭,即然以前你沒出現,現在我們都十幾歲了,你也就當自己死了吧,別再操這份心了。」頓了下,她加上一句,「還有,你回去告訴那個女人,別把心思再打到我和同子的頭上,不然的話,小心我讓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說什麼請了好先生過來家裡頭,讓同子過去一塊讀。
她心裡頭打的是什麼主意怕是只有眼前這個男人不清楚吧?
不過也說不定他是知道,但卻裝不知道。
畢竟這整個家都要靠著高氏的銀錢呢,他怎麼敢對高氏的話不聽?
不過不管他們怎麼樣,楊長英卻是不打算姑息她們的,借著楊平程的嘴,她要是能讓高氏收斂那是最好,可要是不能,楊長英也跟著呵呵笑了兩聲,可不是只有她能打自己和楊長同兩個人的主意啊,要知道她身邊的那兩個可是更小!
自己這個娘是個傻的。
肯定不會,也想不到別的那麼多。
但是自己可不一定了啊。
她可不是什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
高氏的底線和逆鱗可都是那對雙生子呢,要是他們有點什麼風吹草動的。
她會怎麼樣?
想到她那會的表情,楊長英頓時就有了兩分的期待!
不過這會兒,她只是看著楊平程淡聲道,「你要是個聰明的,回頭勸著那個女人,讓她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我和我娘我們再不會礙她的路,當然,她要是把我們當成了眼中釘,非得置之死地不可,那麼,到時侯她哭的時侯,楊老爺可別心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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