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色田園 第五章 小老太太要錢

    「還能怎麼辦？你趕緊去請郎中啊，孩子從被她奶打了之後，也只給喝了一副藥，被她奶打的出了那麼多血，怎麼會好的那麼快。」林氏想到自己心狠的婆婆，又看到自己的男人出事只知道在屋裡轉圈圈，心裡就來了氣，忍不住的大聲嚷嚷道。

    柴寶泉被自己的媳婦兒呵斥，第一個反應不是大聲的駁斥過去，反倒是往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壓低聲音，擔憂地道：

    「你快點小聲一些吧，這才剛剛肅靜幾天，若是讓咱娘聽到了，又該鬧騰了。」

    「鬧騰？！」林氏抱著自己的女兒，想到被婆婆打的昏迷不醒好幾天的女兒，她哪裡還記得平時自己也是害怕婆婆鬧騰的，她現在心裡存著一股火氣，只想著把事情往大了鬧騰，幾乎是立刻的便大聲嚷嚷道：

    「我現在還怕誰啊！我的孩子受了那麼大的罪，按說這日子都已經分開單過了，可是你看看咱過的是什麼日子？吃放的時候我們不在一起，這幹活的時候卻總是有我們的事情，我們這算是什麼呀？給人拉套的牛馬嗎？人家心狠不知道疼惜咱們，可是孩子總歸是你們老柴家的吧，她怎麼就那麼狠心下的去手吶，今天我隨也不怕她鬧騰了，若是不給我孩子請郎中抓藥，我今兒就死給她看！」說著她還覺得聲音不夠響亮似得，衝著門口聲音又提高了八度。

    柴小郎和柴蓮兒大概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娘這個樣子，嚇得都大聲哭了起來。

    柴福兒本來頭痛要好了一些，可是被這麼亂鬨鬨的一弄，也不知道是受不住頭痛還是被亂鬨鬨的鬧騰的，直接又暈了過去，嚇的林氏幾個都大哭了起來，連小大人似得柴三郎都跟著掉下了眼淚。

    半夜，模模糊糊之間，柴福兒感覺有人往她嘴裡餵苦掉渣的藥，還有人吵吵嚷嚷的，一片混亂。本來她想要睜開眼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不知道是剛剛喝了藥的緣故，還是這個身體受傷之後太過虛弱，竟然沒有睜開眼睛，反倒是又迷迷瞪瞪的昏睡了過去。

    之後，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多久，柴福兒覺得身上有了一絲力氣，試著慢慢的睜開了眼。等到她適應了屋裡的光線之後，面對四面光禿禿的牆壁，感覺身下有些硌人的土炕，她無奈的又閉上了眼睛，不得不接受恐怕這一輩子都要生活在這個莫名其妙地古代了。

    柴福兒放在身側的雙手不由的緊緊握緊，這些年來面對父親一次次的誤解和責怪，還有失去媽媽之後的痛苦，雖然過著奢侈的生活，可是卻讓她感到活的沒有勁的很。如今重新活一場，也沒有讓她覺得生命有多麼的可貴，更不會哀怨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穿到這麼一戶窮的四壁都是光禿禿的農家，反正在她認為，到哪裡都是一樣的混日子。而唯一若是她有什麼不甘心的話，那就是不能親手處置了李雪柔那個老賤人！

    想到害她至此的李雪柔，柴福兒心中是一陣恨意襲上心頭，讓她眼前又是一陣發黑，而恰巧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外面有說話聲傳了進來，不由丟開心思，蹙眉仔細的聆聽外面的動靜。

    外間屋裡，林氏看著大次次坐在炕頭上的婆婆，氣不順卻又全然沒有那天晚上哭嚷的氣勢，細看嘴唇還有些哆嗦，似乎有些害怕。

    裝著藍色大襟褂子和黑色綁腳褲子，頭髮在腦後挽了一個發纂兒，插了兩隻銀簪子，耳朵上帶著一對銀耳環，眼睛像是要吃人似得瞪視著林氏，聲音尖銳地質問道：

    「這在是要翻了天了是吧？！我老婆子礙著你的眼了是吧？！讓你這樣的敗壞我？！」

    林氏身子一顫，搖頭慌亂地道：「娘，我沒有。」

    「哼--」李氏冷冷哼一聲，又盤了盤腿，看著全然沒有頭兩天給她吵架勢頭的二兒媳婦兒，她的腰板挺的更直了，聲音更是尖銳響亮起來。抬手指著林氏，冷著臉罵道：

    「你還不承認，你個作死的婆娘，我看你就是那壞了心腸的娘們，也不怕老天爺打雷劈死你，你竟然敢敗壞婆婆，你可真能夠啊，這是看著我這個老不死的拿你沒有辦法了是不是？哼，我老婆子還告訴你了，讓我兒子休你是一句話的事，你個眼裡沒有老人的東西！」

    林氏一聽婆婆說要休了她，她的眼圈立馬就紅了，卻也不敢爭辯，只是小心翼翼地陪著小心道：

    「娘，我這幾天也是因為福兒急昏了頭了，沒有對您不敬，還請您老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

    柴福兒聽著林氏的話，不由更是皺緊眉頭。

    李氏看著賠小心的二兒媳婦兒，心底冷冷一笑，她就說麼，還真的就能讓這個面性子的二兒媳婦兒壓了一頭不成？

    最近林氏吵吵了兩次可是把李氏這個小老太太驚訝的夠嗆，她都要因為變了天了，向來害怕她的二兒媳婦兒竟然翻了大天的這麼跟她鬧騰。

    過來西屋前，小老太太還心裡嘀咕著若是二兒媳婦兒再沖她瞪眼珠子她該怎麼做？如今看來她的威嚴還在，自然放心的同時更是得意，看著二兒媳婦兒的冷笑也就帶了一絲不屑的意味。

    再怎麼著還不是得害怕她這個婆婆！

    因為林氏說了告饒的話，李氏心氣小了一些，但是卻還是不甘心，又虎著臉繼續罵道：

    「你當我不知道我心裡恨不得我嘎嘣死了才得你的意，不就是打了你的丫頭片子兩下嗎？哭嚎著賴我老不死的把你的丫頭片子給打死了，現在她還咋喘著氣吶？！你個壞了心肝的婆娘，這些年你不聲不響的，外人都還誇你孝順，哼，我呸。」

    李氏衝著林氏吐了一口黃痰，讓林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林氏看到了，更是得意冷哼，接著罵道：

    「再說了，就算是我打死了敗家女又能怎麼樣？她好好的都能給我整出事來，連著兩年。」林氏衝著林氏伸出兩隻手指頭比劃著，「她都能把我的小雞仔子給禍害個精光，我也不過就那麼輕輕地打了兩下，你看看你這兩天鬧騰的，我看你是要翻天了，你這麼有本事那還用我掏什麼錢請郎中，你直接拿錢請去不行了，足足的兩個大錢啊，你個敗家婆娘，當是不花你的錢，你可可著勁的造騰啊，這老些副藥你也敢讓人家郎中給你開，你當自己分家了我就管不了你了是不？」

    林氏臉色很難看，看著婆婆拍著炕上也就拿的三服藥，想到郎中還說讓自己的女兒吃些好的補補，可是現在只拿三服藥婆婆就這般不依不饒的鬧騰，讓她心裡難過的同時，又有些不服氣，不由道：

    「娘，福兒的命難道還沒有那幾隻小雞仔子值錢嗎？你這麼狠命的打她，人家郎中都說了，若不是我們福兒福大命大，當時只怕早就沒命了，這只是拿了三服藥，您至於這麼不依不饒的嗎？再說了，福兒她爹不是都給您說了呀，這錢俺們不白借您的，到還錢的時候還會如外再給您五十斤黍子」

    李氏本來以為壓制住了自己的二兒媳婦兒，沒成想她竟然還敢跟自己嗆嗆，這讓從來都在這個老柴家說一不二的小老太太心裡受不住，直接拍手指天罵地的罵了起來：

    「你個小娼婦，你這是要翻了天嘍，敢指責你婆婆，這就是你娘教的你孝道嗎？！只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我也就是輕輕地碰了她一下，咋滴就成了沒命了？！我看你這是想要訛上我這個老婆子，怎麼著？如今金貴的閨女還好好的呢，這就要念秧子給我聽了是吧，我告訴你，我不吃你那一套，現在我也不好心做那招人不待見的事情了，你不是嫌我還要你五十斤黍子嗎，那好，今兒我也把話撂倒這裡了，我也不稀罕你這五十斤黍子，你直接把我給你的三十個大錢給我，我們誰也不欠誰的，省的你這個黑心的娘們到時候四處的跟人家呱叱我。」說著她沖林氏伸出了手，大有不給錢就不算完的架勢。

    黍子又稱黃米，是古時候主要的作物之一，黃米雖然顏色不算太好看，但是營養價值卻是很大的。

    林氏聽到婆婆說她四處去跟人家呱叱她，她心裡有些難過了，打從進了老柴家的門之後，她起早貪黑的幹活，家裡的累活髒活都是她的，平時她連串個門的空閒都沒有，又到哪裡去跟人家說嘴去。

    林氏心中委屈萬分，但是看著婆婆沖她伸過來的手，人窮志短的她，壓抑住心頭的氣憤，伏低做小地道：

    「娘，那些錢都福兒抓藥了，如今你讓我咋還給你？」

    李氏自然也知道現在二兒家裡拿不出錢來，她開口要錢的目的也並不是就真的捨得不要那五十斤黍子的利錢了，她的目的也只是難為眼前這個膽敢給她犟嘴的兒媳婦兒而已。見到林氏果然說沒有錢，她冷冷一笑，譏諷道：

    「別介呀，你現在算是翻了天了，哪裡能看得上我那幾個大錢，為了那五十斤黍子，我看你還是趕緊的把錢給了我，我也捨得好心被人當做驢肝肺，到頭來我拿出從嘴裡省出的錢來，反倒是讓人家說我是圖稀那五十斤黍子。」

    面對婆婆咄咄逼人的話，林氏真的感覺死的心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