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千戶,你對本教的忠心,我想千方道師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亦會感懷萬分的。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姜千戶應該多日之前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為何時至今日才過來見我呢?」嚴龍戴著枷鎖,緩緩地在室內踱起步來,他的神態輕鬆,眉宇間的淡定從容與他現在這副十五歲青澀的模樣極不相襯。
姜維看了看嚴龍,面有愧色地說道:「教主您做為千方道師傳人的身份在錦衣衛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屬下也確實早就得知教主您的身份,只不過為謹慎起見,我還想從旁再觀察一段時日。碰巧葉雪瑤姑娘對您的身體體質很感興趣,那天她來到詔獄,我便慫恿她用七彩金線蟲來測試一下您是否有異血,結果金線蟲一吸食您的血液,過了不久就結繭化蝶了。事實證明,教主您才是千方道師的嫡傳正統。」
「異血?!道師從未向我提起過這樁事情,那天葉雪瑤放蟲咬我的時候,也提過這個名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死而復生,確實有許多事情都忘記了。姜千戶,你說一說吧。」嚴龍皺著眉頭道。
他此時已經自然而然地以千方教主自居了,所以對姜維說的這番話,也是以命令的口氣說出來的。
姜維聽了,卻喜上眉梢,因為聽嚴龍的口氣,似乎已經有執掌千方教的念頭了。
姜維解釋道:「異血乃道師玄力加持的結果,道師天縱其才,已可上窺天道,姜維剛加入千方教那時,道師就已經活了一百三十歲了。他的玄力強大到可以使枯木逢春,斷肢重生。嚴公子您繼承了道師的修為,自然也是有如此天賦的,從您的身體復原程度就可見一斑。」
嚴龍喃喃地道:「玄力又是何物?若有玄力加持,又會如何?」
姜維道:「玄力究竟為何物,我也不知道。只是曾經聽過道師的片言隻語,說玄力乃天地精氣所在,若修煉到極致,則天地萬物皆可收歸己用。」
嚴龍一笑道:「也罷,不知之事,我們現在探討起來也沒有什麼用。姜千戶,我們千方教在京城中還有多少人,具體情況如何,你說給我聽一聽吧!」
姜維喜道:「嚴公子,如此說來,您是準備接任教主之位了嗎?」
「當然,因為千方道師傳我內力,才得以讓我死而復生。他對於我,恩同再造,親如父母。重振千方教,也是我的心愿。姜千戶,你起來說話吧。」嚴龍道。
姜維再叩首道:「謝教主,姜維字伯約,教主以後直接叫我伯約即可。」
嚴龍也不客氣地道:「伯約,以後在人前我還是叫你千戶大人吧。天乾堂在京城盤踞時間有多長了,這段時間發展了多少勢力,旗下有多少人員,資產的具體情況如何,你說給我聽聽!」
執掌一個江湖組織,就如同治理一間公司一樣,如果連旗下有多少員工,多少固定資產,公司賬戶里有多少現金都不知道的話,那還是回家洗洗睡吧。
嚴龍的前世也曾執掌過職業殺手組織一段時間,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並不難。
姜維稟報道:「千方教共有八個分堂,一個總堂。四年以來,去蕪存菁,天乾堂連我在內只留下五名骨幹教眾。除了夏候霸和張嶷跟著我加入了錦衣衛,其他兩名,分別在京城經營著一間鏢局還有一個田莊。千方教天乾堂的名號,也只限我們五個人知道。」
「千方教分崩離析了這麼多年,天乾堂居然還能留有不錯的實力。如此說來,伯約你還是經營有方的。」嚴龍道。
姜維面帶愧色地道:「千方教全盛之時,全國教徒擁有數十萬之眾,我們天乾堂算是其中比較大的一個堂口了。只可惜十年風雪消磨,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現在天乾堂賬面上的銀子有多少?」嚴龍道。
「每月除去一切花銷,賬面上大約都能騰出三萬兩銀子的。」姜維道。
「人員精幹,財力雖然稍嫌不足,但也算夠用了,伯約可曾想過擴充勢力,壯大聲勢呢?」嚴龍道。
姜維略為思索了一下,他才說道:「我也曾經有過這種想法,只不過這麼多年來,我都在尋找教主,為此三年前還加入了錦衣衛,想通過官府力量來查找一些蛛絲馬跡。所以,堂中事務並沒有銳意進取,只是大概維持了個不進不退的程度。現在教主您既然已經決定執掌教務,我也可以從錦衣衛中退出去,一心輔佐您重振本教了。」
嚴龍笑道:「伯約忠心可嘉,但切不可操之過急,而且……你絕不能就此退出錦衣衛。」
姜維困惑地道:「為何?」
「伯約在錦衣衛僅僅三年時間,就已經身居千戶要職,而且未暴露千方教堂主身份,可見伯約你是一個懂韜略,有手段之人。如此人才,在錦衣衛必定有一番大作為。」嚴龍笑道:「假以時日,你超越現在的都指揮使劉僑,執掌錦衣衛,也未可知!」
姜維略微呆了一呆,有些懵然地說道:「這個我倒從未想過。」
「這些年來,伯約對於錦衣衛的勢力有什麼看法?」嚴龍問道。
「錦衣衛是一個極可怕的龐然大物,勢力滲透朝野,根基極深,大明立國兩百多年,錦衣衛就存在了這麼多年,甚至比東廠的年代還要久遠。它的勢力遠比表面看上去的要複雜和強大得多。東廠雖強,但囿於內廷宦官執掌的局限性,不能在士大夫階層取得支持,在這一點上,它反而不如錦衣衛。」姜維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對,」嚴龍篤定地道:「方才你在倉房裡殺一人,傷一人,不但無人敢反抗,甚至連冉天賜這樣的人都只能唯唯諾諾地遵從。顯而易見,無論是誰,對於錦衣衛都有一種天然的畏懼。要知道,他們可都是些連官兵都敢殺的黑道中人,為何卻獨獨如此害怕錦衣衛呢?」
姜維在等著嚴龍說下去。
「因為他們害怕的是錦衣衛無孔不入的滲透力,超強的武力和超越法理的權力。官府對付他們的時候還會按常理出牌,這經常讓他們有空子可以鑽,但錦衣衛卻沒有這方面的限制!」嚴龍繼續道。
「那教主您的意思是?」姜維疑惑地道。
「錦衣衛的權力這麼大,我們為什麼不藉助它的力量來壯大我們千方教呢?伯約,你在錦衣衛已經站穩腳根了,這股力量當然得好好地利用下去。」嚴龍道。
姜維遲疑地說道:「只是……」
「伯約,你就安心地在錦衣衛繼續潛伏下去吧!因為我執掌千方教的第一個目標便是要掌控錦衣衛!」嚴龍笑道。
姜維有些驚訝地看著嚴龍道:「既使是現在的都指揮使劉僑都不敢說他掌控了錦衣衛呢!教主您要如何才能做到?」
嚴龍身懷超級殺神系統,擁有無限資源,假以時日,擁有整個天下亦不足為奇,何況只是區區錦衣衛而已。但他不能將這個秘密告訴姜維。
「這是一個長期的計劃,現在討論,還為時尚早。不過,伯約啊,其實我跟你一樣,現在也是一名錦衣衛!」嚴龍笑道。
「什麼?」姜維瞪大了雙眼,驚訝地道。
嚴龍於是將劉僑和張揚交給他的任務簡要地說給了姜維聽。
姜維聽罷,眉頭皺了起來,他說道:「教主,劉僑和張揚以您雙親的性命做為要挾,要您來刺殺冉天賜,目的何在呢?」
嚴龍道:「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照理說,錦衣衛要處決一個囚犯,根本用不著費這麼多事!」
「教主,只不過是殺冉天賜而已,屬下替您辦妥便是了。」姜維道。
嚴龍道:「不可!伯約,你應該也知道血鹽幫與劉僑、張揚、許顯純的關係很複雜,你不可能象處決其他普通囚犯一樣,把冉天賜處決掉,如果蠻幹的話,你的身份會暴露,你與我之間的聯繫也會被發現。無論是對於你,對於千方教,還是對於我父母來說,都絕不是什麼好事。」
姜維沉吟道:「教主所言極是,冉天賜與錦衣衛各司官之間的關係確實不淺,這件事需從長計議!只是,教主您打算如何從這詔獄中脫身呢?還有您的父母……」
「這事現在無法有個定論,暫且擱下。我會先把劉僑和張揚交給我的任務完成再說,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知道他們下一步的打算。劉僑,張揚的人肯定會盯得我很緊。我們在此碰頭的時間都不能太長,否則必然會惹起懷疑。之後我們之間要如何聯絡,現在就需要趕緊定下來了。」嚴龍前世是職業殺手,對於這一類聯絡接頭的事務是輕車熟路,於是便提前說了出來。
姜維道:「門外站著的張嶷與夏候霸,俱是心思縝密之人,我會委派夏候霸為乾字倉的獄卒總旗,由他主管乾字倉的一切細微事務,到時他便可以常常見到教主您了,您有任何事情都可聯絡他,然後他自然會告知我。」
「他們兩人可靠嗎?」嚴龍問道。
「他們與我有十多年生死交情,跟隨我加入錦衣衛也有三年了,忠誠是毫無問題的。」姜維道。
「好!」嚴龍道。
這時,門在顫動,顯然是有人在外面用力拍門。
姜維上前去打開門,夏候霸的臉露了出來,只聽他道:「北鎮撫使張揚大人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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