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一聲輕響,在黃豆大的灰色火焰熄滅的剎那,空穴來風,捲動整個青銅殿。
三十四盞巨大的青銅燈發光,燈盞內的火焰劇烈搖晃,微弱的火光險些緊跟著熄滅。
好在這一陣詭異的陰風很快停了下來,空曠而陰森的殿宇,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影,朦朦朧朧,什麼也瞧不見,什麼也看不清,只知道他存在於此,站在巨大的青銅燈前。
「原來如此,只是一小朵火花熄滅,本座還以為是整盞燈都熄了呢。」
人形身影朦朦朧朧,模模糊糊,像是籠罩了灰色的霧靄,又好似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只是一道投影。
不管如何,他對這盞燈的在乎程度,遠勝千毒聖女的那盞燈,推算一番,他立即明白了灰色火焰熄滅的前後因果。
「呵呵,真龍再生術遇上九龍凝元功,而且開戰了,有點意思,有點意思!」那人自語,神經質般,一會兒呢喃,一會兒大笑,他站在三十四盞巨大的青銅燈間,好似找到了稀世玩具。
「虛羅。」
「在!」
銀黑色面具的虛羅突然出現,好像他一直都在青銅殿中。
籠罩在混沌霧氣中的人影低語,虛羅連忙點頭,但他看見那盞青銅燈熄滅了灰色火焰,臉色頓時一變。
「明白了嗎?」
人形身影朦朦朧朧,緩緩轉過身軀,背對著虛羅。
「明白!」
虛羅聞言,臉色蒼白,但還是點了點頭。
「算一下時間,也該把千毒聖女的死訊公布出去了。」那人抬起下巴,望向青冥深邃的銅殿屋宇,好似漫不經心地說道。
「什麼?」虛羅失聲叫道,「現在就將千毒聖女的死訊公布出去?太早了,他怎麼承受得了!」
「呵呵,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和那真龍再生術的傳承者,已經發生了大碰撞。」那人似乎說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只是巧合而已!是他覬覦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的寶物,這才招致殺身之禍!再者,那位大人也不一定知道他就是九龍凝元功的傳承者!」虛羅似乎知道什麼,急忙辯解道。
「哼!巧合?這個世界上沒有巧合,一切皆是必然!至於九龍凝元功傳承者的事情,其他人遲早會知道,只不過時間問題!」那人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背影若高山大岳,又騰起朦朧而可怕的混沌霧氣。
「可是......」
「沒有可是!虛羅,你是不是忘記什麼了!」那人突然喝道,打斷了虛羅的話。
頓時間,偌大的青銅殿溫度冷了下來,如墜冰窟!
虛羅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看不見銀黑色面具下的表情,但強大如他也在瑟瑟發抖,他是在害怕!
「你沒有忘記就好!去吧,過幾天找準時機,把千毒聖女的死訊放出去。至於那個小子,呵呵呵,如果連這點暴風雨都承受不住,那就死去好了,死不足惜!」
那人重新恢復淡漠,身影淡化,就連聲音也逐漸遠去,直到消失。
見他走後,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虛羅突然鬆弛下來,衣裳不知何時竟然浸濕,渾身肌肉發酸。
虛羅暗嘆一口氣,掃過三十四盞巨大青銅古燈,似乎追憶,又有一分感傷。
「什麼真龍計劃,也不過是養蠱而已。」虛羅小心低語,隱藏了一絲怨氣和憤怒,離去了漆黑而冰冷的青銅殿。
......
神魔島,第一百零七座島嶼,毒姬洞府。
參爺以根須纏繞的手,小心翼翼地揭開油布,鈍器發出沉悶的碰撞聲,沾滿了黃泥的青銅器一散而開,不均勻地擺放在油布上。
「這是珍寶!」
參爺用根須小心翼翼的捧起零星的黃泥,口齒都在哆嗦,可見他多麼激動。一張人參臉上,不知道是苦還是甜,眼睛嘴巴都眯成了細縫。
「到底是什麼神土?」
寧悠受不了了,參爺故意買官司,一直沒有告訴他。
「你要再不說,我直接連油布帶青銅器直接收走!」
寧悠使出絕招了,頓時讓參爺一驚,一整株人參撲了上去,一條條根須扒住每個青銅器,死活不給寧悠。
「要收走,就把本參爺一起收了吧!」參爺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做人參怎麼可以做成這樣!
寧悠真心無語了,有極品的人,也有極品的人參。
「林子大了,什麼人參都有!」
寧悠徹底服帖了,奈何不了他,只能好聲好氣地問。
「寧小子,本皇不是和你說過嗎,提起了一種神土!」參爺提醒。
「到底是什麼!」寧悠翻白眼,他這不是沒想到嗎,想到了也不確定。
青銅器具極為古老和斑駁,一股時光老舊的氣息撲面而來,表面粘滿了黃泥,普普通通,像是剛從河床淤泥中掏出來,實在瞧不出是什麼神土。
「神魔土!」參爺突然答道。
「哦,神魔土......什麼!神魔土?」寧悠一愣,旋即驚得跳了起來。
「這、這是神魔土!」寧悠緊盯參爺,口齒哆嗦,話語變得不利索,不清楚了。
「沒錯,經過本皇的神目斷定,確實是貨真價實的神魔土!」參爺沉聲道,可聲音中透露出難以壓抑的喜意。
這真的是神魔土,沒想到,以為買了一堆青銅廢器,卻得到了無比珍貴的神魔土!
瞧神魔土的量,似乎真不少,光一個像簸箕的青銅器中,就裝滿了神魔土。
「天啊,發達了,這次真的發達了!」
寧悠一雙烏黑透徹的大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似乎連他也染上了參爺的「惡習」,變成了小財迷。
在寧悠眼中,這些哪是普通的河泥,根本就是一堆又一堆的靈石。
記得在嵐日閣見到過一個指甲蓋的假神魔土,標價五十萬靈石!這裡有多少個指甲蓋大的神魔土,如果換成靈石,百萬、千萬?寧悠一想都嚇了一大跳。
無疑,這些神魔土就是最大的收穫!
「這、這些真是神魔土嗎,你沒有搞錯?」寧悠質疑參爺。
幸福來得太突然,差點把寧悠砸蒙了,感覺有些不真切,甚至產生了懷疑。
一堆褐黃色的河泥,是真正的神魔土嗎?
寧悠曾在嵐日閣見到指甲蓋大的神魔土,異象驚人,有黑色折翼的神魔,有血流漂櫓的亂地,有代表不祥的三瞳黑鴉和黑色大日,但參爺告知是假的。
而這個毫不起眼的黃泥,卻又被參爺告知是真的神魔土,兩者之間的反差太大了,叫人頭腦發暈,一時間難以接受。
「信不信由你!」參爺撇了撇嘴,反而高興見到這樣的狀況,他巴不得寧悠不要神魔土,他一個人獨享。
「就讓本皇享受一下這個絕世佳肴吧!」參爺嘿嘿一笑,哧溜一聲,把不知何時垂下來的口水吸了回去。
參爺祭出石碗,一條條根須像是小刷子,一點點,一塊塊,愛不釋手,小心翼翼,將粘在青銅器上的神魔土扒了下來,用石碗盛之。
當捧起沉甸甸的簸箕青銅器時,參爺笑得合不攏嘴,細眯的雙眼徹底眯成了一條縫,一種說不出的猥瑣神韻。
好一會兒,參爺將青銅器上的所有神魔土全部掃了下來,盛入石碗中。
也不知道參爺用了什麼手段,分明一大堆神魔土,但他硬生生盛進了石碗,把石碗填得滿滿實實的。
「這是一座神園,一塊仙土。」參爺一臉滿足,根須拍了拍填平石碗的神魔土,浮現陶醉之意,連頭頂的人參小樹也沙沙作響,似乎抒發愉悅之情。
寧悠從來沒有見過參爺這麼高興過,連頭頂小樹都搖曳起來,枝葉擺動,沙沙作響。
「小寧子,本皇要就寢了,快來侍候!」參爺搖頭晃腦,一臉顯擺。
翠綠的小樹搖晃,碧光點點,寶輝閃爍,點綴在玉葉金枝間的人參果,好似紅瑪瑙般,紅潤欲滴。
參爺大搖大擺的爬上石碗,根須組成的兩腳再次分開,主根系插進神魔土,紮根在神魔土中。
「小寧子,還不快點。」參爺洋洋得意,滿臉陶醉,這才是人參,活得有模有樣,有滋有味。
寧悠見狀,眼皮直跳,寧小子和小寧子三個字雖然一樣,但排序稍微改變,意味也大不一樣,他聽著很火大。
「這個人參,怎麼這麼欠揍!」寧悠只感覺牙痒痒,氣得手腳發抖,他恨不得用九幽銅雀台把參爺鎮成灰燼,或者用萬毒神丹毒死參爺。
「人參,就是應該享受!本皇果然是絕代參王,**絕代!」參爺喟然感嘆,紮根在神魔土中,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一面鏡子,照了照自己,孤芳自賞。
「走自己的人參路,讓別人羨慕死吧!」
最終,參爺發出這麼一個名言。
寧悠無語了,他總覺得參爺如果一出去,絕對是比老鼠上街還要轟動,人人喊打,用參爺鋪墊茫茫的人生路。
「人參夢,美夢如路長,讓那......」參爺情到得意時,又唱了起來,提起嗓子嗷嚎,簡直讓人發瘋。
寧悠實在受不了,只好滿足參爺的願望,以甘霖決催動金甘玉露珠。
「千呼萬喚始出來,小寧子,你好羞什麼勁!」參爺眯著眼睛說道,頭頂的小樹輕輕抖動,翠綠欲滴,沐浴在金甘玉露珠降下的靈雨中。
寧悠聞言,眼角抽搐了一下,雙手一抖,險些把金甘玉露珠砸到參爺臉上。
最後寧悠不管了,任由金甘玉露珠懸在參爺頭頂,他研究青銅器去了。
說起來,參爺真的很專業,扒灰專業戶。
青銅器上一點黃泥也沒有了,全部被參爺扒拉下來,一乾二淨,原本被神魔土遮蓋的刻紋,終於全部見光。
寧悠仔細打量這些青銅器,也許是同一個地方出土,很多青銅碎片是一體的,可以拼湊起來。
寧悠嘗試著將青銅碎片重新拼湊,希望能形成一個整體,結果真的作到了,大量的碎片回歸,結果拼成了一個巨大的青銅圓肚長頸瓶,另一個則是寬口渾圓盂,具體的名稱寧悠叫不上來。
這些青銅器真的很古老,並非全部完整,一個青銅長頸瓶缺了一個口,那個圓肚子的青銅盂少了一隻角,還有零星的青銅碎片沒有拼起來,但青銅器上的銘文和刻紋已經明朗和清晰。
青銅器上的銘文寧悠自然不認得,那是極為古老的文字,不屬於這個時代,但刻紋卻簡單而粗獷,極為易懂。
寧悠觀摩,頓時倒吸了一口氣,一股悠久而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殘破斑駁的青銅器,好似帶他時間旅行,拉他進入了遠古某個紀元。
青銅盂上,一幅遠古先民祭祀圖呈現,牛羊等家畜、稻粟等五穀,全部陳列在五角祭壇上,一個個奇異服飾的遠古先民對祭壇膜拜。
甚至透過了無盡的光陰長河,冰冷的青銅廢器,這種虔誠之意仍然振之而出,讓寧悠為之動容。
在祭壇的高空中,雲煙繚繞,一道偉大如山嶽的身影浮現,在俯瞰人間,似乎寓意神靈顯靈。
寧悠注視那個神靈身影,心頭猛的一跳,失聲大叫起來:「怎麼可能!」
這個記錄了遠古祭祀的刻圖,祭祀的神靈,寧悠竟然見過!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65s 3.535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