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陸謙引兵殺到東平府城的時候,寇州軍與孟州張都監帶領的三千兵馬,早已經被楊志引領的梁山將士殺敗。
從大名府開來的大刀聞達,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戰場上。對他來說,高唐州分外值得留戀。
等到陸謙與楊志匯合,押解著兩千多戰俘,進入濟州時候,就收到索超部捷報。
後者不僅打潰敗了李成帶領的一萬大名府禁軍,繳獲了不少的刀兵軍械,俘虜也抓了千多人。更拿下了孟州城。
如此戰果,直把楊志都壓在了身後。而陸謙細問經過,發現病大蟲薛永這個老鄉,真是甚有幾分頭腦。莫非他真的有這陣仗上的天賦?
當然,這時候他也收到了安道全失蹤的消息,還有那蔣門神投效梁山泊的消息。
前者叫他心裡堵了塊大石頭,後者卻叫他笑的連心口上的石頭都給震碎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想:這怎麼可能?
蔣門神啊。那可是水滸里被定性的壞種之一。如此人物,在諸多的讀者眼中,那泰山下擺擂的擎天柱任原都比他形象好。
當然了,這蔣門神在原著上也只是一個龍套。最最出名的一場戲就是被武松醉打,而這場戲的起源——那金眼彪施恩也不是甚好鳥。
說到起蔣門神,陸謙不得不想起施恩。畢竟是孟州麼,提到孟州,提到了蔣門神,再不想起這金眼彪,想到那快活林,他就白讀水滸了。
原著上武松的命運轉折,就在孟州,這當中少不了施恩的手筆。也正是這個金眼彪,用手段,恩義結識下武二郎,才讓武松一步步陷入孟州的紛爭之中,最終被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
談談施恩與蔣門神。在這兩個人身上,後世很多人都知道,施老爺子寫水滸,所使用的標準乃是最最典型的雙重標準。不管過往坐下了多少惡事情,但凡碰到梁山泊好漢了能講義氣,那就能洗白。張清孫二娘一類人,就是個最好例子。
而這蔣門神與施恩的最大差異,邊就是前者與武松的敵對立場貫穿整個出場過程,後者在利用了武松奪回快活林後,卻也在武松被冤枉下獄之時三入死囚牢,顯得非是那過河拆橋之輩,露出了兩分真性情來。這蔣門神與施恩的故事就發生在同一時間線上,可比較性極強,比較明顯。給讀者的印象也一般是如此的:施恩是好人,而蔣門神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壞人就該死。施恩被蔣門神前後兩奪快活林,還被打成個重傷,很值得同情。
可實際分析內由,這二者間的爭鬥,完全就是孟州兩股官場勢力為爭取利益、好處的爭鬥麼。是新來的張團練和老早就在孟州立足的施營官之間的爭鬥。前者要在孟州利益上分一杯羹,且就看重了快活林,這才是施恩被打,快活林被搶的真面目。
這蔣門神背後的張團練與施恩背後的施老爹之爭,是並無誰好誰壞之分的。
施恩是一個仗著老爹官勢而鋪開場子的官二代,蔣門神則是依靠著張團練為後盾的白手套。
蔣門神不是啥好鳥,那施恩也非好漢。
是以,陸謙對施恩並沒什麼渴望,對蔣門神更沒啥渴望。在他眼中,如今這廝就是一個混入梁山泊內部的異類。
只是這蔣門神立下的功勞頗大,又使得好槍棒,拽拳飛腳,相撲為最,惹得薛永和索超都甚喜愛之。這人武藝不錯,功勞又大,斷沒有不叫人上山坐把交椅的道理。
陸謙心裡無數個念頭轉過,卻也不能開口相阻。孟州之事已有定論,蔣門神無論是從打自保的主意起見,殺了孟州知州和那張團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終究是事情已經做下。在無數的梁山泊人物眼中,他就是殺官了,已經無回頭路可走。陸謙必須認下這麼個人。
如此倒是叫他痛惜那個石敢當,對比蔣門神,那綽號石敢當的李泰,更叫他放心。只是這個在水滸上不曾出場的人物,在他眼下的隊伍里,也是剛剛露面,就領了盒飯。陸謙吩咐下去,以頭目之禮,厚葬之。
還有那金眼彪施恩,這場孟州之戰,都叫人不曾聽聞過施家父子的音訊。那孟州牢城營已經被打破,內中的牢子、節級、差拔被清算了不少,牢獄裡的漢子大半跟隨了梁山泊,唯獨是那施家父子不見了蹤影。
陸謙卻也不以為然。
此番戰事,梁山泊的戰略重點就是清初大名府的軍事力量。雖然聞達那廝始終駐兵高唐州,但李成和孟州城,以及東平府之戰,還是起到了一定的目的的。
此次,秦明、李忠、周通、蔣門神,還有先前的金槍手,陸謙卻也是要做好安排的。
大軍返回山寨,設筵宴,犒賞馬、步、水三軍,一番慶賀自然是少不了的。事後陸謙邀眾頭領齊聚聚義廳,張口說道:「諸位兄弟皆當知曉,東京城二次討伐人馬已經選定,由那侍衛親軍步軍司的都虞候何灌統兵,座下自然少不了精兵強將。」
「我山寨眾兄弟雖勇武,兵馬也操練得力,器械更不遜色於官軍,可主戰兵馬到底是少了些。萬幸正值此時,秦總管、徐教師等五位好漢,上山入得伙來。既如此,我梁山就再擴兵一番。來日戰陣之上,叫那東京城知曉我山寨好漢的英勇。」
「還是行那營團兵制,新增步兵兩團,分別有秦總管和徐教師做那團正,李忠和韓伯龍兩位兄弟為輔。薛永那作訓司槍棒教頭之職,有蔣忠兄弟來擔任。周通兄弟則預備軍第二副將。」
小霸王周通的武藝相當平庸,估計比之杜遷、宋萬來也強不到哪兒去。如此人物,預備軍里正適合他。周通上的梁山前,就已經曉得梁山泊司職劃分,這預備軍明顯就是一養老的地兒,可權利卻是不小,且甚安全。周通也不是那有大胸懷抱負的人,樂意領命。
秦明、徐寧和李忠就更不需多說了。三人都很清楚梁山軍兵制,更明白梁山軍主戰部隊人員的素質。徐寧相信,就是同等數量的金槍班人馬對上梁山軍主力,也會被爆成渣。
不是梁山軍人人都比金槍班人馬武藝高強,而是歷經戰火的驍勇之士與溫室花朵的比較。
或許這兵力數量比不得秦明本來統轄的青州軍數量,可是質量上呢?雙邊根本沒得比的。
韓伯龍從親衛統領的位置上退下,來與徐寧做副手;那空下的位置由武二郎遞補,郭盛、呂方的身份,也正式成為親衛左右副統領。
就連蔣門神對於自己的地位也沒甚意見。作訓司是負責整個梁山軍操練的所在,他雖然只是負責教習槍棒的教頭,但也不錯啊。
當日城門被破,他先就護送著知州逃回州衙,本是準備立刻就逃走的。可哪裡想到梁山軍來的那麼快,那張團練都被逼不停向州衙一帶退縮來,且走都難以走脫。顯然勢頭不妙。蔣門神為了自保,就只能先下手為強,斬了知州,接下再趁張團練不曾知曉,一刀砍了張團練的首級。
如此雖然保全下了性命,還博得了梁山泊好漢的讚許,但也堵死他其他道路,只能落草為寇。可這與蔣門神個人理念,深深的有不同啊。他現在可不會對梁山泊心思塌地,自然也無效犬馬之勞的念頭。如此職位,不領兵陷陣,倒是趁他的心意。
新上位的兩軍主將都是起身相謝,再正式見過在座的諸位頭領。
霹靂火秦明胸懷坦蕩,英雄氣不減;金槍手徐寧沉穩如山,滿面笑春風。
陸謙也好生勉勵了兩員大將幾句話,不外乎是些兄弟情義為重,梁山泊仁義第一。然後才道:「兩部兵員悉在預備軍中,會後於你二人一道行文,你等便自去選兵。」
無疑,這兩部新組建兵馬,並不能與老兵相比,但老兵也是從新兵走過的。好兵還是要用敵人的鮮血來鑄就的。
事實上陸謙對山寨里的兵源轉化速度還是有些不滿意,只是可惜他手下無人,不成非成立個宣政司不可,將政策宣傳和同化這一塊,系統的抓起來。
但是他手下沒人啊。
陸謙甚至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安道全,這位神醫要是再找不到,轟天雷凌振就難辦了。而如果這位安神醫能夠上山來,那還正好解放了樊瑞這個山寨里少有的文化人。陸謙先就要想要他來提領這一塊,順帶著再籌備起一個氣象司。
只是那被陸謙期盼著的安神醫,現如今卻正在那荊湖西路,在江州外的一艘漁船上。
卻是當日有貴人搭救,叫安道全賺回了一條性命。
那日安道全知道不對的時候,心中還有躊躇,盤算著是否能尋人將這官司翻轉了。那鳥人明明就是誣告麼。但卻不想,官府差役來的那麼快捷,直要把安道全鎖去衙門。還好叫他撞上了昔日的一病者後人。那後生五尺五六身材,三十出頭年紀,三柳掩口黑髯,頭上裹頂青色萬字巾,身上放穿著一領黃白布衫,卻已有些破舊,腳面青白裊腳多耳麻鞋,手提一根哨棒,背後繫著包裹,風塵僕僕。
正要來金陵探望恩人,不想看到的卻是如此一幕。當場就揮舞起棍棒,將左右幾個官差盡數打翻在地,抓起安道全就逃。
好運叫他們闖出了金陵城,在江畔尋了條腳船,漢子撐起來就劃入了江心。
事後二人是想起就都後怕。如不是金陵城門處的守軍太過不堪,只是稍微成點氣候,將利箭向他倆射來,那就是做鬼的命兒。
那漢子划著船兒溯江而上,直奔到江州面上。安道全在此是再無被官府捉拿的道理,但他心中卻惆悵到極處。他甚至不知道是誰人在背後陷害自己,說不準當日不蹦到這莽撞漢子,他那官司還有迴旋的餘地。現在卻是板上釘釘了。
可想眼前的漢子,人也是一片好意,一副赤膽,那怪罪的話,他是萬萬說不出來的。如此只有終日飲醉。靜候江南新消息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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