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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枝發布的任務,張栓子和鐵牛自然得盡心完成。
所以在兩位掌柜婉拒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開始拆解自己的背簍了。
他們先把背簍上的棉布掀開,而後戴上掛在脖子上的大手套,捧出一個砂鍋放到了桌上。
齊掌柜和楊掌柜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旁邊桌的客人笑得更厲害了,「哈哈!我收回方才的問題,你家東家不是實誠,是真的傻!哪兒有人怕飯食涼了,把鍋都直接給人端上桌的!要是家家酒樓食肆都都像你這樣,可就省了碗筷了,直接讓客人去灶房裡,扒著灶台吃得了。」
他桌上還有一個同行之人。
那人之前倒是沒有口出惡言,聽到這繃不住了,跟著笑道:「錢兄闊綽,向來只在長纓街上出入,不知道他們家的情況……」
「哦?賢弟難道知道他們家食肆?他們家還有什麼特別之處不成?」
那同行之人意味深長道:「長纓街附近雇用這樣半大小子,當正經夥計的食肆,便是那『宋記食府』了。宋記確實『特別』,夥計只是一遭,還有一遭,宋記的東家和掌柜乃是同一個人——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娘子!」
「小娘子啊,那難怪行事這般不周到。」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
這二人跟蒼蠅似的嗡嗡個不停。
更不只是挑刺了,都開始攻擊宋玉枝的女子身份了!
年少氣盛的張栓子氣得怒目圓睜。
鐵牛立刻用手肘拐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意旁人,先服務好齊、楊兩位掌柜。
張栓子強忍著把這口氣咽回肚裡,同兩位掌柜介紹道:「這是我們東家前些天想出來的『煲仔飯』,東家說是兩廣那邊的吃法,本就是一人一鍋這麼吃的。只是臨時醃製臘貨需要時間,訂的砂鍋也一直沒到齊,怕供應不上鋪子裡那麼些客人,便一直沒在鋪子裡推出……」
介紹到這裡,鐵牛適當地先揭開了鍋蓋。
他們二人運送的仔細,尤其心思細緻的鐵牛,一路上都在確保二人的背簍不被人潮擠到。
故而這煲仔飯打開,裡頭的擺盤跟宋玉枝擺放的一般無二。
濃郁的肉香、米香瞬間瀰漫,小砂鍋裡頭暗紅色的臘肉、紅彤彤的臘腸、碧綠的青菜呈扇形均勻分布,圍繞著一顆嫩生生的、黃白相間的荷包蛋,一併蓋在冒著熱氣兒的白米飯上……
光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齊掌柜和楊掌柜本就飢腸轆轆,此時更別說了,再無心去關注鄰桌的人說什麼,只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鐵牛又讓二人稍待,然後拿出另一個竹筒水壺,倒出宋玉枝精心調製的褐色醬汁,沿著砂鍋邊緣倒上一圈,再由張栓子拿出勺子,一手扶著砂鍋,一手拿著勺子開始仔細翻拌。
每一次翻拌,煲仔飯的香味就更濃郁一分。
離得近的人,比如齊掌柜和楊掌柜,甚至能聽到砂鍋中的飯菜被拌到砂鍋上,發出的滋滋響聲。
要不是看小夥計已經儘可能加快動作,而砂鍋裡頭又冒著熱氣兒,齊掌柜真是恨不能搶了他手裡的勺子自己動手了!
終於,幾息工夫之後,第一份拌好的煲仔飯放到了齊掌柜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舀上一勺。
這第一勺,齊掌柜吃到了臘肉。
那臘肉是煙熏過的,臘肉在煙火中慢慢燻烤,外皮焦脆,內里卻保持了肉質本身的的鮮嫩,一點都不發柴。略一咀嚼,淡淡的煙熏味與濃郁的肉香交織在一起,相互映襯,滿口飄香!
第二勺,齊掌柜吃到了臘腸,那真叫一個鮮嫩多汁,既有肉的醇香,又有香料的獨特風味,還因為宋玉枝多擱了一些烈酒,多了幾分香醇,卻又香醇的恰到好處,錦上添花,絕對不會喧賓奪主。
再配上裹著咸香醬汁的爽口青菜、被勺子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荷包蛋、又香又脆的鍋巴……
齊掌柜完全忘記了要把這煲仔飯夸出一朵花來的想法,白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渾然忘我的幸福饜足感。
他用飯的時候,楊掌柜也收到了屬於他的那份煲仔飯。
他也十分享受熨帖,既是因為這煲仔飯確實新鮮又好吃,也因為感受到了宋玉枝對顧客的上心——
他失約沒去宋記,宋玉枝卻沒忘了他昨日提了一嘴的宮保雞丁。
給他準備的這一鍋,就多了一份他心心念念的宮保雞丁。
托砂鍋保溫效果好的福,那另加的雞丁同樣熱氣騰騰,拌在一起另有一番獨特風味!
其實看兩位掌柜同兩個小夥計說話相處,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們同宋記的小夥計有些交情。
兩位掌柜真要大誇特夸,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一般人自然懷疑他們在弄虛作假。
偏偏兩位掌柜一吃一個不吱聲,尤其是楊掌柜,吃得都感動了。
他們兩個又不是戲子,弄假也弄不成這樣吧?!
涼棚里的其他客人循著香味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被吊起了好奇心,紛紛同張栓子和鐵牛問起這煲仔飯的價格。
連鄰桌那討人嫌的男人都開口問道:「我想要那種能另外加菜的,多少銀錢?」
張栓子和鐵牛互換了一個微笑,張栓子當即就應道:「普通的煲仔飯五十五文錢一鍋,這是我們送過來的價兒,若是去到我們宋記的鋪子裡,還能便宜五文錢。客官如果另外加菜,就跟我們鋪子裡一樣價格,葷菜是五文錢一份,半葷的三文錢一份,素菜兩文錢一勺……我們現下帶出來的都是不加菜的,這種加菜的需要稍微等一陣。」
鐵牛記性好,能原本記住今日宋玉枝準備的午市菜單,接著就給大伙兒報了一輪菜名,表示這些都能點了加到煲仔飯裡頭。
這個價格,對於宋記日常招待的客人來說,那絕對不算平價。
但現下能在涼棚里留到這會兒的,便都是不差百十文錢的富客。
他們在心裡默默把宋記的價格,跟長纓街上的酒樓食肆一比,自然更不會覺得貴了!
於是齊掌柜和楊掌柜還未吃完,兩個小夥計便收到了好幾筆訂單。
「我先來一鍋不加菜的嘗嘗味!」
「我午間吃得早,現下還不大餓,我也來一鍋!給我添一份紅燒肉。等你們送來,我也就能吃的下了。」
還有人則是道:「這外間太熱了,我也聽不進說書了。小兄弟領上我,我直接去你們鋪子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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