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了豐城的事宜,木北墨二人就動身回盛京,一萬人的軍隊也浩浩蕩蕩地跟著。
木葉讓木北墨手下的狼衛去查證了穆允說的話,確認無誤之後,木葉才放心地重用穆允。
回到盛京之後,木葉忙得腳不沾地,幾乎就住在軍營。
姚琳找她幾次都撲了空,氣得去木北墨的東宮找太子哥哥訴苦。
可惜木北墨也沒辦法,除了有幾天晚上木葉悄悄來過東宮之外,木北墨都見不到木葉的人。
木葉來東宮的幾次幾乎都是為了穆允。
因為木葉去軍營時,顧雲烈早已在軍營里站穩了腳跟,身邊的眾將也都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是以木葉處理起軍中事務輕車駕熟,但對培養心腹這種事卻是生疏得很。
而這種事上木北墨顯然比她熟練得多。
木北墨很不滿木葉好不容易來找他幾次卻都是為了穆允,但木葉似乎總是知道怎麼讓木北墨心軟。
她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點疲態,有時是彎下平時挺得筆直的脊背;有時是燈下隱隱顯出的眼下的烏青;有時是不經意間放軟的語氣。而木北墨嘴邊的指責在他注意到這些後就說不出口了。
「阿葉,你何必把自己逼成這樣。」木北墨略帶心疼。
木葉打個哈欠:「王兄這說的什麼話,如今我好不容易得了軍權,忙些又算得了什麼。」
而後又想起了什麼,笑得眉眼彎彎:「王兄教我那些方法當真好用,穆允如今是越發得力了。」
「我記得你說,你這些日子在教他練武,他選了什麼兵器?」
木葉趴在桌案上,微眯著眼:「我說了我什麼兵器都會使,哪個都能教他,他卻偏偏要選槍。其實不論他選什麼,我能教他的也只有招式罷了,真正能學多少,還得看他自己的悟性和戰場上的經驗。」
木葉以為穆允選中長槍是怕其它的兵器她教得不好,木北墨倒是敏銳地察覺到,穆允學槍其實是為了自己能與木葉更像一些。
但這話他又不能對木葉開口,於是轉了話題:「琳兒那丫頭來找你好幾次,你倒是抽個時間去看看,免得她一有空就來東宮找我的麻煩。」
聽他這麼一說,木葉眼前立馬浮現出姚琳那張漂亮嬌俏的臉,不由失笑:「我曉得了,過兩天我專門找一天時間陪她玩。」
木北墨看她困得睜不開眼睛,也不再說話,悄悄熄了燈。
木葉只睡了一個時辰,醒來後喚人端來一盆冷水,洗了把臉,覺得自己清醒了不少。木北墨在不遠處捧著一本書,靜靜地翻閱著。
「今晚叨擾王兄了,阿葉這就回去。」
「你去罷。」木北墨放下書,「只是別太累著自己。」
木葉點頭答應,人已經出去了,不過轉眼就融入夜色之中。
木葉日理萬機之時,身在南宛的顧雲烈卻是十分清閒。
自烈月軍練成後,向來忙碌,不是戍邊就是平定叛亂。可這次回京後,建昭帝卻破例允許烈月軍修整一段時間。
幾年來顧雲烈第一次有這麼長時間的空閒。他本來打算待在烈月軍中,但他很難適應沒有顧雲月在身旁的日子,烈月軍中處處都是小九的影子。明明只是少了一個人,卻讓人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所以顧雲烈乾脆把烈月軍中的事交給了齊宇等人,只每七天過問一次,自己就回了顧府。顧府里沒有顧雲月的絲毫痕跡,不會叫他觸景傷情。
顧太師很是高興,那日顧府家宴中他的安排非常完美,建昭帝得知木葉中毒後很是滿意,雖然木葉沒死讓他有些遺憾,但再一次證明顧府和顧雲烈的忠誠。
顧太師想讓顧雲烈提攜提攜幾個庶弟。顧雲烈常年不在府中,與這幾個弟弟並不親近,但他覺得自己是大哥,的確該對弟弟們上心。
但是交流幾次後,顧雲烈心生不悅。這幾個弟弟性子頑劣,未入官場,已經沾了一身的官場習氣,快要科舉了卻胸無點墨,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很好。仗著自己是顧太師的兒子,就覺得自己進官場是板上釘釘之事,只希望靠著顧雲烈,儘快地升了高位。
顧雲烈向來與顧雲月親厚,小九和他兄妹感情至深,自然不會因為同父異母就覺得疏遠,可現在看著這些弟弟全是利益算計,卻無半分親情的樣子,覺得心寒的同時,更是想念小九,又不免擔心小九如今的狀況。
太師看著自己提了幾次提攜之事,顧雲烈卻只是嘴上敷衍,太師就知道這個大兒子瞧不上這些弟弟,並不打算幫他們謀得高位。
就這樣過了年節,顧太師日益焦慮起來,如今顧家榮耀繫於顧雲烈身上,雖然戰場上刀劍無眼,但武將的地位全憑軍功決定,賦閒在京的顧雲烈悠閒的時間太久了。
顧太師思量幾日後,心裡有了計較,找了個時間進宮,要在御書房單獨和建昭帝進言。
建昭帝對太師倒是溫和:「太師今日來,有何事要與朕說啊。」
顧太師並不答話,直直跪下,行了叩首的大禮。
建昭帝覺得奇怪:「太師為何行此大禮?起來說話吧。」
「回稟陛下,老臣自知有罪,故此無顏面聖。」
建昭帝心裡就有了計較:「太師起來吧,朕恕你無罪。」
顧太師方才起身:「陛下,老臣每每念及木葉那個逆女,就覺自己瞎了眼,竟沒瞧出來她是只白眼狼。更恨沒能毒死她,叫她又平安回了西凌。」
說到此處,太師停了片刻,見建昭帝不語,又繼續說道:「西凌欺人太甚,認回木葉之後,居然恬不知恥回到我南宛耀武揚威。此事大損我南宛臉面,叫天下各國看了我們的笑話。」
建昭帝面色一沉:「太師何意啊?」
「老臣拙見,應當出兵西凌,以正我南宛國威,同時也能威懾其餘諸國,鞏固我南宛天下共主的地位。」
建昭帝沉思片刻:「太師所言有理,既然要攻打西凌,那自然是雲烈最合適,他與西凌多次交手,多有經驗。」
「祥吉。」建昭帝叫來總管太監,「你立馬去顧府,叫顧雲烈入宮。」
「是。」祥吉扯著尖利的嗓子答應一聲。
不出半個時辰,顧雲烈進了御書房。看見顧太師也在後,略顯詫異。
旋即斂了驚異之色,先規規矩矩給建昭帝行了禮,而後又向顧太師問過好。
建昭帝派人給顧雲烈賜座:「愛卿啊,朕想派你出兵西凌,你可有勝算?」
這句話問的突然,顧雲烈就是一愣:「陛下怎麼突然有了出兵西凌的想法?」
「西凌多次出兵,侵犯泰定關,藐視我南宛。出兵自然是以正國威,叫各國知曉南宛天下共主的地位不容挑戰。」
顧雲烈不清楚這是不是建昭帝的又一次試探,但這個想法卻合他心意。
季琢被處決後,泰定關主帥之職就交給了那個大鬍子的李副將。顧雲烈記得清楚,這個李副將耽於美色,爭權奪利。讓這樣的人看守泰定關這個南宛門戶,又有西凌虎視眈眈,顧雲烈自然不放心。
更何況這也是他知曉小九近況的唯一方法。他並不擔心西凌會派小九出戰,她去西凌才幾個月,自然不會有太多的兵權,不可能會被派來作戰。
想到此處,顧雲烈離了座位,跪地施禮:「陛下聖明,臣願意領兵出征。」
「好!」建昭帝撫掌大笑,「你今日起便開始準備,十日後你率烈月軍出征。此戰必要消消西凌的銳氣。」
顧太師父子二人回到顧府,顧雲烈收拾好東西就打算去烈月軍營,太師卻叫住他,讓他來一趟書房。
「烈兒,這是個難得的機會,你可得把握住了。」
顧雲烈知道在自己父親看來,一切都是為了黨爭權勢服務,也知道要是將自己的真實打算說出,必然會遭到太師的反對。乾脆將想法藏於心底,只點頭答應太師的囑咐。
顧太師敲敲烏木邊花梨心桌:「烈兒,此去你還有一事要做。」
「請父親吩咐。」
「你得想辦法引得木葉出戰,你必須與她面對面打一場,最好能殺了她。」
顧雲烈毫不猶豫,厲聲回道:「絕不可能。且不說小九手中尚無兵權,便是我與她真在兩軍陣前相見,我也絕不會與她動手。」
「啪!」顧太師一巴掌扇在顧雲烈臉上:「如今哪裡還有顧家小九,那是西凌的木葉郡主,是你和南宛的敵人。她早已叛了南宛,你若還認自己是我顧家的兒子,就趁早與她反目。」
顧雲烈不想給顧太師解釋小九有何苦衷,也清楚她既已成了西凌的郡主,就絕無可能再與他並肩,但是眼見著顧太師如此咄咄相逼,顧雲烈也是惱怒:「我顧雲烈向來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會叫顧家因為我而陷入困境,更會盡全力去維護顧府榮耀。只是父親若要讓我和小九舉兵相向,恕兒子難以從命。您不認她是顧家的女兒,我可還當她是我的妹妹。」
說罷,再不看太師是何反應,大步出了書房,牽過馬就直奔烈月軍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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