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便是瀋陽,乃是滿清如今名義上的皇都所在。樂筆趣 www.lebiqu.com
清太祖努爾哈赤於萬曆十一年起兵反明,歷經三十餘年鏖戰,於萬曆四十四年自立為汗,國號『大金』,建元『天命』,定都赫圖阿拉。
薩爾滸之戰後,&bsp&bsp於天命六年,遷都遼陽,改名東京。
天命十年,遷都瀋陽,改命盛京。
至此,一直到多爾袞率軍入關之前,&bsp&bsp盛京便都是滿清國都所在。
甲申年初,&bsp&bsp多爾袞拿下了明都北京,清廷曾動議遷都北京。
一直到到五月間,滿清上下,都在為此事而操辦。
盛京的宮人貴戚,直將遷都當做了一個盛大節日一般,個個穿紅戴綠,批金掛銀,紛紛都要跟著小皇帝喬遷新居。
到了這時候,什麼睿親王和肅親王之爭,什麼上三旗和下五旗之爭,全都顧不上了。
只要蛋糕足夠大,什麼內部矛盾都能掩蓋住。
大明那麼大的體量,只要拿下了大明的江山,還愁十多萬女真人吃不飽?
自古便是如此。
於國家而言,內部情勢再怎麼危機,一場外戰大勝,都可以迅速抹平所有反對的聲音。
於個人而言,別管你多麼焦慮,&bsp&bsp給你儲蓄卡餘額的後面添一個,&bsp&bsp立馬你就不焦慮了。
若非甲申年初,&bsp&bsp讓滿清抓住了這個機會,實際上,滿清的國運已經是到頭了。
小冰河期摧毀的可不僅僅只是個明朝,滿清同樣民不聊生,靠著吸朝鮮和蒙古的血,才能勉強維持住架子不到。
鰲拜所說,他身為滿清第一巴圖魯都吃不飽飯,固然有誇大虛言,但也至少說明,滿清的日子相當不好過。
大明有的官僚,上下傾軋,滿清一樣有。
大明有的降兵降將,未戰先潰,滿清一樣有。
大明有的國本之爭,文武之爭,滿清一樣有。
滿清還比大明多了一樣,後宮干政。
滿清的那位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bsp&bsp比起明末的什麼莊妃、康妃來,&bsp&bsp無論是手腕還是心腸,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至於被拉出來背鍋的,大明朝比較拿得出手的,也就一個乳母『客氏』,以及一個連史書都懶得寫的秦淮流螢陳圓圓了。
所以,甲申初年多爾袞率軍入關這一場大勝,對於滿清來說,不止是一場對外戰爭的勝利。
而是為滿清開闢了新天地!
打開了新世界!
垂死病中驚坐起,又能再活五百年!
然而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
盛京城上上下下都準備好喬遷新居了,到了六月初,卻又從關內傳來消息,說是不能遷!
這還得了!
房都交了,還能不讓咱進去住?
六月間,正是勒克德渾、博洛和洪承疇兵敗何家梁的時候,彼時的多爾袞,在聽聞這個消息之後,一夜之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原來還能與那位布木布泰眉來眼去,做一做身體的負距離交流,現在連一絲應付的心思都無。到了六月底,小皇帝福臨被盛京留守貴戚擁戴著,高高興興地來了北京。
中秋還沒有過完,便被多爾袞攆了回去。
盛京的留守貴戚自然是不願意的。
但是,這一次,滿清的幾位親王卻都站在了多爾袞這一邊。
無論是老禮親王代善、還是英親王阿濟格,還是豫親王多鐸……都站在了多爾袞這一邊。
對於滿清這樣的八旗社會來說,奴隸主既然決定了,奴隸們便也不會再反抗了。
是以,到了九月中,一艘大船從南邊運來了大批的棉服之後,盛京的第一批人,便已經踏上了北遷的路。
自然也有不願意走的,只可惜在多爾袞的計劃里,從來沒有考慮過『願不願意』這個問題。
先將強壯的男子和女子全部遷走,剩下的老弱病殘,即便是想走也走不成。
一如此時的燕京城裡,安排了一個德高望重的岳托來斷後一樣,盛京城裡,同樣留下了一個德高望重的禮親王,代善!
盛京不是普通城池,若能不丟,最好不丟。
只是多爾袞萬萬沒有想到,新打下來的、根基未穩的燕京城沒有丟,反倒是女真人經營了多年的盛京,先一步丟了!
薩哈林從盛京趕到這裡,即便是快馬日夜不停,至少也需要兩天兩夜。
也就是說,早在兩天以前,盛京便被明軍拿下了?
看著跪在泥地里泣不成聲的薩哈林,多爾袞卻怎麼也怨不起來。
想了一想,自己蹲了下來,將薩哈林扶了起來,溫言說到「起來吧,薩哈林,這不是你的錯……」
地上的薩哈林聞聲,反而更是一聲慘嚎,說到「皇叔父!明軍的炮火實在是太猛!太猛了……我父親……本欲在城頭與明軍血戰,卻只見一發炮彈落在他身邊……」
薩哈林泣不成聲、斷斷續續講來。
多爾袞聽著,仿佛在眼前出現了一片火海一般。
雖然他未曾親見,但是他知道,盛京實際所遭遇的,遠比薩哈林說的要更加慘烈。
長生天拋棄了女真!
這該死的長生天,拋棄了女真!
既然如此,從今往後,女真的兒女們,將不再尊奉長生天!
世間那麼多神靈,統統都該被屠戮!
它們既然不能保佑它們的信徒,那留著這些神靈,又有何用?
多爾袞心中在不斷地咆哮著。
可是臉上卻看不出他絲毫的表情,繼續溫言安慰著薩哈林。
「沒事了,薩哈林!起來吧,薩哈林!」
隊伍後面突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多爾袞不悅地回頭,卻見鰲拜正朝他奔了過來。
「鰲拜,為何如此驚慌?」多爾袞忍住心中煩悶,問到。
「快走!」鰲拜一邊上馬,一邊說到「京師已經破了!追兵正在趕來!」
什麼?
多爾袞一驚!
這才離開京師不過個把時辰,京師怎就破了?
「岳托呢?」多爾袞怒問到。
他方寸大亂,心中忍不住想,是不是岳托投降獻城了?
不然,以京師之城高池深,又怎麼可能在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便陷落了?
「不知道!」鰲拜說到「偵騎只來得及跑出來報信,只說城中突然便起了大火,明軍的旗幟已經插上午門了!」
多爾袞聽了,怔怔地站在原地,竟是忘了動彈。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京師會陷落得如此之快!
一個時辰不到……
他離京之時,岳托還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過,無論如何,都要堅守三天!
三天!
現在連三個時辰都沒有!
「消息……確實嗎?」他問到。
鰲拜已經上了馬,連跪在地上的薩哈林都站了起來。
鰲拜還沒有說話,薩哈林卻又是一聲哭了起來。「皇叔父,我親眼看見……父親他……四分五裂,崩成碎片……從空中散落……又怎麼可能有假?」
原來,薩哈林哭得腦子糊塗了,只以為多爾袞是在問他,盛京陷落的消息是否確實?
他哪裡知道,在多爾袞的心中,這一座新打下來的北京城,十座盛京也比不上。
多爾袞連北京城都可以不要了,又怎麼會將盛京放在心上?
「噗!」
多爾袞的胸口一縮,一口血箭從他的口中飈了出來,正好噴在薩哈林的身上。
「皇叔父!」
「攝政王!」
薩哈林和鰲拜都驚叫了一聲,急忙撲到多爾袞的面前,將多爾袞一把攙住。
薩哈林又欲大哭,被鰲拜一把扇在了臉上。
「蠢貨,給我閉嘴!」
薩哈林一怒,只見鰲拜扶著多爾袞,快速走到馬背後面擋住。
他這才反應過來。
當此之際,攝政王便是滿清的定海神針,萬萬不可有失!
自己若是還這樣拿不住氣,怕是要誤了大事。
左右看了看,叫了幾個旗丁,往南邊奔去做哨探去了。
……
「咳!」過了半響,多爾袞才醒了過來。
嗆咳了一聲之後,語氣有些虛弱地問「鰲拜,我們現在到哪兒了?」
「順義!」鰲拜說到。隨手將半碗多爾袞沒有喝完的參湯,給自己灌了下去。這一路北上,往後怕是再難喝到遼參這種金貴玩意兒了。
「順義……啊?」多爾袞一開始還有些漫不經心,隨即身軀一震,一下便從鰲拜的懷中坐了起來。「怎麼還在順義?」
鰲拜看了多爾袞一眼,說到「你在聽聞盛京和北京俱已陷落的消息之後,便吐了一口鮮血,昏過去了!」
多爾袞面色一白,問到「我昏迷了多久?」
「沒多久,半個時辰不到!」
「半個時辰……我x!」饒是多爾袞一向處變不驚,胸有丘壑百萬,此時也是國罵當頭。
明軍追擊在後,有這半個時辰,怕是都快要追上來了。
「快走吧!別耽誤了!」多爾袞急忙說到。
鰲拜看了看他,有些不放心。問到「你真的,沒問題了嗎?」
「我能有什麼問題?」多爾袞怒到「老子今年不過才歲,猛虎搏鬥過,群狼廝殺過,論起身體強壯來,雖然比不得你這熊羆,但老子豈能倒在這半途?走!」
說罷,徑直跳上了馬背。
其身手敏捷,絲毫不減當年。
鰲拜這才驀然想起來,眼前這位攝政王,乃是以歲之身受封和碩額真參與國政,歲率軍攻破察哈爾受封『墨爾根戴青』,歲領軍破關與明廷的袁崇煥祖大壽鏖戰的不世英雄。
放眼天下,又有幾人堪與其匹敵?
於朝中算得是千古人傑,於軍中也堪為不世名將。
如此英雄,又哪裡是眼前這點區區礙難所能擋得住的?
鰲拜之前本已有些心灰意冷,此時見多爾袞上了馬,心頭卻驀然湧起一股熱流來。
頓時覺得,還未到山窮水盡時。
只要眼前這位攝政王還在,滿清就依然有希望!
「走!」鰲拜大喊了一聲。
意氣風發地喝著一行幾百兵丁,緊緊地跟在多爾袞的身後,向著北面已經近在咫尺的燕山,沖了過去。
前方是漫天風雪也罷,萬里崇山也罷!
只需要跟著那位『墨爾根戴青』往前沖也就是了!
……
這明軍,好大的手筆!
這一句話,多爾袞死死地將它壓在心底,沒有說出來。
當此之際,女真人的每一分勇氣,都是靠著過往戰無不勝所積累下來的餘蔭。
用一分,便少一分!
若到了此時還不知珍惜,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那麼,他多爾袞就配不上攝政王這個名號。
女真,也就真的沒了前途。
然而多爾袞的心底,越是前行,越是細思,越是覺得明軍可怖!
身後仿佛有一隻能夠吞天噬日的洪荒猛獸在追趕一般,恨不能身下的駿馬生出雙翼,一步便將他載到北海。
明軍的北伐,看似只有一路。
其實現在回過頭來看,卻是路路皆指向北伐!
四面八方,沒有一處不是在北伐!
那東南西北四面並舉的作戰方略,一開始的時候,非止南人在嘲笑,就是滿清上下,也是譏笑連連。
只以為那朱由檢心思操切,剛愎自用,好大喜功,不圖實際。
事有輕重緩急,哪兒有眉毛鬍子一把抓的道理?
可是……
西路之軍,意在以攻為守,牽制李自成大大順軍。
南路之軍,乃是打擊那些暗中降清之人,所謂的『第二縱隊』,全都被五花八門的理由給斬草除根。
東路之軍一開始還以為是個笑話,黃蜚的樓船出海不久就遭遇了一場大敗。可是,誰又能料到,在這一場大敗之後,東海的霸主鄭氏,卻反而徹底倒向了明軍!
那一隻攻破盛京的明軍,便是乘坐了鄭氏的大船,從海上登陸,攻破了盛京。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叫做李士元的,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海量的崇德通寶,買走了大清本就不多的糧食和人口——可憐那些貝子、將軍們在北地亡命收刮,最後卻便宜了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商人!
還有更陰險的一著,多爾袞一開始就知道,那肯定是個坑!
可是他卻不得不往坑裡跳!
因為,那是如今女真人唯一的生路……
……
「哈哈哈!」
在遙遠的金陵,朱由檢看著手中的塘報哈哈大笑。
「不過,徐先生,朕倒是有一點好奇,當初你給朕建議這個方略的時候,又怎麼會知道,多爾袞一定會往這個坑裡跳呢?」
「陛下有所不知,」徐勝笑著說到「當多爾袞身周的所有人都認為,那就是唯一的生路的時候,多爾袞自然便會認為,那的確就是女真人唯一的生路。」
「哦?如此神奇?」朱由檢好奇地問到。
「當然神奇!實際上,這也是一種進攻方式。在大夏那邊,就有這麼一支比較出名的隊伍,別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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