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鄉當然不死心,再次向四個部落討要信物去了。
而劍王閣的天空,一道人影徐徐而落,輕而易舉地破除了閣外千年鎖劍之力,那人正是筆作,他飄到了「仙人」面前。
「仙人」睜開了眼睛,藍湖色的仙眸有了凡意,他立即起身,卻又立刻跪下。
筆作說道:「小朱,好久不見了,你都這麼老了。」
「仙尊,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您。」
「你幾時開始鎮守這裡的?」
「從一千一百年前就開始了,我的身體不如從前了,靠著一直靜坐冥想延長生機,還可護此四百餘年。」
筆作長長一嘆,感概道:「一千多年不見了,你也這麼老了。」無窮無盡的人生,未嘗是件好事,筆作從來不在一個地方久待,他不願見到相識之人的生老病死。
朱老依然跪著,他對筆作的敬意從未減少,笑道:「嘿嘿嘿,我天資愚笨,修行又不夠,自然會有老死的這天。」
「你的確愚笨,我記得當初點化你的時候,氣得我差點動了殺你之心。你是我見過的,最愚笨的孩子啊。」
朱老傻笑著,而筆作又說道:「你『歸璞』過了?」
「是的,『歸璞』(聽之第三層)了十多年,就是在這四個部落中生活。」
「居然『歸璞』這麼長時間。」
「嘿,我太過愚笨,難以領悟真道,若不是在這劍王閣里鑽研七年,我怕是要做凡人到死了,『歸璞』悟道後,我又出海遊歷了數十年,最後回到了這裡,做了劍王閣看守。」
「為何不『斷念』?為何不『偷天』,你離著半神之境可就差兩步了。」
「仙尊,我修行之脈根為下下等,人情之脈根同為下下等,唉——歷經多年至『歸璞』悟道,實屬奇蹟,若不是遇見仙尊您,我連凡人的境界都突破不出去,愚笨的人,對萬物、萬理之聯繫皆少,情也低陋,『斷念』確實容易,但『斷念』後,我修行之路便走入盡頭,因為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活著挨過『偷天』之罰。」
筆作點了點頭,他認可朱老所言,「偷天」是對修行者成神的最後一道篩選,只有資質極高、實力極強者才會被認可,這是一個規則,而不是一個考驗,不是你努努力就能夠上去的。
朱老繼續說道:「所以我乾脆就不『斷念』了,擁有人性,還是不錯的。」
「為何不出去遊歷,千年之上的壽命,就荒廢於此?」
「我好靜,也懼怕接受新東西,思來想去就做了劍王閣看守,我並不覺得可惜,反而在千年冥想之中,悟得不少自然之道。」
筆作點頭道:「好,你心境如潭,的確擁有了仙姿神韻,成神之路並不是只有那兩條,看你的造化了。」
「多謝仙尊,不知仙尊今日來有何吩咐?」
筆作有些難為情,說道:「你守此千年,實屬不易,但我今日怕是要破你清靜了。我要在此設下一陣。」
「哦?何陣?」朱老問道。
「七星欺天陣。」
「啊?」朱老疑惑道,「竟是此神陣,可是這陣法的用處特殊,仙尊是要懲戒或者救誰嗎?」
「不是懲罰也非救人,而是點化。」
「點化?」朱老不解道,「七星欺天陣,只有『偷天』後,成半神者才可使用,此陣會將剛死之靈的『生命之意』續上七天,此期間,陽間、陰間、黃泉、地獄皆認可此靈為『生』之態,若期間能夠重塑其肉身,配以魂體相融之術,是可令其起死回生,若不能重塑起身,七日過後,此靈便被陽間判定『死』之態,絕無生還可能。可是仙尊,若讓此靈死去成魂,如何才能點化他?生死之道可是自然之道,他就算天資超世,也不可能在神階之下,悟得此道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悟的?」
「他呀,有些特殊,也只有他能夠被如此點化了,這七日我替你看著,你出去走走吧。」
「好的。」朱老對筆作是言聽計從,他又拜了三拜,恭恭敬敬地退了。
筆作忽然想起什麼,叫道:「小朱,我拜託你件事。」
朱老立刻飛了回來,忙問何事,筆作說道:「之前來此的那一對男女,正在往此處而來,你將那女子帶走,七日之內,莫要讓她前來,另外,我數日前助她突破,但她孤陋寡聞少有奇能,麻煩你點化她一下吧。」
「哦?莫非那女子是!」
筆作點了點頭,朱老立即說道:「我知道了,仙尊,我定會用心點化那女子。」
「多謝。」
朱老退了,筆作站在那石墩上,靜靜等待著望鄉,約莫兩個時辰後,望鄉再次帶著四大信物來到了劍王閣前。
他沒想到自己見到的會是筆作,但他的目的還是劍王閣中的槍。將信物扔到了地上,望鄉再次走向了劍王閣。
「唉,年輕人,你眼中的世界太淺了,這不該是你所見之景,你是特殊的,和方天慕那孩子一樣,你看的世界應該是不同的。」
望鄉停住了腳步,轉身面前筆作,問道:「他看到了什麼?我該看到什麼?」
筆作又問出了他那句話,道:「你到底是什麼,世間萬物又該是什麼。」
「我是一個人.....難道不是?」
筆作笑眯眯地望著他,忽而說道:「算了,你親自去悟吧。」
他只輕輕抬起了手指,望鄉便聽不見聲音了,身軀往後飛去。望鄉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他毫無辦法,這不是戰鬥,也不是殺人,這簡直就是對死亡的判定,好像有人在本子上寫下了自己的死亡,死亡便發生了。
望鄉接著失去了視覺,同時生命力在瞬間失去全部,卻只留下了最後一絲。
筆作瞬閃到瞭望鄉身前,單手從其體內抓住了一條「絲」,彈向了天空,低吟道:「欺天。」
「絲」很快插入了天外,筆作接著朝著西南方一指,低吟道:「辟泉。」無數的鳥,在那條被指出的方向上盤旋,筆作又單指向地,低吟道:「遮獄。」方圓數十里,攤開了一片灰色的術域,而又在七息過後消失,最後,筆作雙手捏合成邪目之勢,低吟道:「棄陰。」四十九盞燭火在天空各處亮起,如此,七星欺天陣成。
而筆作輕彈手指,便將尚存一絲生機的望鄉,徹底抹殺。
筆作說道:「孩子,你悟得不是生死之道,而是你自己獨有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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