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聖記第十四章平凡人的心思

readx; 佛法化解煞氣猶如冬雪遇驕陽。

宋青雲還未感受佛家的慈悲，蓮花就化為點點光華消失在半空，幾位捕頭紛紛側目對眼前的老和尚多幾分崇敬。想不到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夠親眼目睹佛家真言。佛家的敬重自古就深入人心，就算有帝王滅佛也阻擋不了人心向佛的心理作用。

佛家講究因果循環善惡有報，神州大地的人們篤信釋門也不無道理，儒家有天理昭昭報應不爽。道家講究清靜無為方可證的正果。

慈恩滅了煞氣，回頭望去蔡紀仍舊無所事事的在一旁抽菸。蔡老頭活了一大把年紀自然知道慈恩為何弄出如此大的動靜，等下必是有求於人。要是沒猜錯的話就是那一具具燒焦的屍體。

慈恩雙手合攏喧聲佛號，走到蔡紀的跟前道：「蔡捕頭，貧僧有一事相求還望您答應。」

蔡紀收起菸斗，將手握在刀柄上道：「聖僧客氣了，有事您說話。」

看架勢蔡紀是不打算白幹活了，慈恩一目了然便道：「我想請諸位幫忙將這一具具的屍體清理出來。我好將他們一一指認出來。」

蔡紀也斜著眼看了眼慈恩，手中放下的菸斗又拿起來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宋青雲走過來道：「聖僧您客氣了，這種粗活當然是我們干。」

聞言的蔡紀勃然大怒，一腳將宋青雲踹開道：「毛都沒長齊的狗崽子這有你說話的份嗎？給我滾一邊去。」

沒好氣的宋青雲委屈走開了。他自己認為幫佛門做事情就是積陰德，是難得的好事，為何蔡頭跟吃了火藥似的，看看同僚們幸災樂禍的表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宋青雲很是不解。

其中有一個捕快拍拍宋青雲的肩膀小聲地道：「都當上捕快了還跟他娘的講陰德？蔡頭是在跟咱們要東西，堂堂縣衙的捕快可是不是苦力，他佛家讓咱幹啥就幹啥？德行！」

可是宋青雲覺得這樣做總是有損自身的福運，剛才慈恩露一手的何嘗不是在告訴諸位老和尚也是有手段的。

可惜的是這蔡紀是個老油條，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抽一口煙慢悠悠地道：「聖僧這話在理，不過呢您看偌大的縣衙就我們幾個捕快實在是脫不開身，要不如這樣咱們先返回縣衙然後稟告縣令大人讓他將獄中的囚犯取出來幫你將屍體分開。」

慈恩合手道：「蔡捕頭這主意是好，可是這不單單是人手問題，來回的時間不說，光是請示縣太爺的文書就要耗費好幾日的時間，加上獄長，司馬等等人手的簽字畫押的時間可是是十多天，時間根本不允許。還是請蔡捕頭辛苦下。區區一點微薄之意還請笑納。」老和尚從百衲衣中取出一錠銀元送進蔡紀的手中。

老和尚很上道，蔡紀掂量手中的銀元大約二十兩。臉色立即變得笑嘻嘻地道：「您說的哪裡話，您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臭小子們手腳給我利索點趕在天黑之間幫大師將屍體處理好。」

捕快得了好處自然是興高采烈將灰燼中的屍體一具具的清理出來，濃烈的屍臭散發開來令人嘔吐不止。慈恩從懷裡取出十粒丹藥每人一粒道：「屍臭有毒，我這丹藥可解屍毒。」捕快毫不猶豫的將丹藥吃下去。果然體內淤積的毒氣源源不斷的拍出來，好在此時山風陣陣將那惡臭吹散開來。

有些燒焦的屍體化為了灰燼。一條條極細的蠶絲被老和尚收入囊中。但凡被老和尚救治過的強盜都會有一條蠶絲留在體內。這是給盜匪留下標識。只有慈恩才知道的秘密。

宋青雲抱怨地道：「蔡頭，咱們給聖僧辦事也要收錢？我怕損了陰德這錢我不要了。」

蔡紀狠狠的剜了眼宋青雲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個沒良心的狗崽子，難道說你要當一輩子沒出息的捕快不成。我寶貝女兒怎麼就看上你這沒出腦子的傢伙。三年一度的科舉你要浪費幾次。不是我這個做岳父的偏袒你。你看看咱們縣裡出過幾個秀才。這幾年下來也就算成了半個才。可惜時不待人，讓你來做這等下作的事情。青雲，豈是這錢是給你留著科舉用的。加上這十兩銀錠和家裡的積蓄好歹能讓去京城裡試試運氣。幹完這一趟你就動身去汴梁準備下一場科舉。僥倖中了進士也好光耀門楣。為我那女兒爭一口氣。別盡遭他人白眼。」

這邊蔡紀打著心中的如意小算盤，另一邊的慈恩數了數手中的蠶絲，少了一根，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沒有死在這場大火中。

一個下午的時間捕快們將感恩寺內的屍體清理出來，有些屍體膠著在一起根本無法分開。累的滿頭大汗的蔡紀用烏漆墨黑的手擦拭著額頭的汗珠，十幾個人雙手和臉都被灰炭灰成了黑色。清理完屍體蔡紀吆喝這捕快去河邊將自己的身體清洗乾淨。獨獨留下老和尚一個人。

山下的河水清澈見底，被幾個大漢莽撞的沖入河中頓時河水被染成了墨色，清涼的河水將整個下午的疲倦都洗刷感激。身上黏糊糊的汗液也被河水取代。

一個年齡最小的捕快拉著宋青雲問道：「聖僧為何還對著那一具具焦臭的屍體發呆？難道說是要給他們超度嗎？我聽說家裡要是有高僧去念經誦佛，可以保家人平安。等下我就去和他說說讓他去我家念念經，好超度下我那做了一輩子屠夫的老爹。」

宋青雲用河水洗刷這烏黑的雙手道：「聽是聽說了，不過咱們和他要了銀子他能願意去念經誦佛嗎？再者說了他可是高僧，聽說連縣太爺見了他也會禮讓三分。鄭狗蛋要不請蔡頭去」

「可憐我那老爹每晚都來託夢給我，說他在地府飽受煎熬。」鄭狗蛋道。

蔡紀聽了鄭狗蛋的話道：「這個無妨，我猜等下估計那老和尚等下還有事會有求我們。讓他誦誦經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一伙人洗好了身子這才從河水中走出來，見老和尚一個人在那喃喃自語。蔡紀帶著捕快走過去拱手道：「聖僧，這時辰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慈恩雙手緊緊的抓住蔡紀的胳膊道：「蔡捕頭，再等等。等到日上枝頭，我們再回去可好？貧僧有要事在此。」

「這。。。不好吧，我著班兄弟這都出來一天該回去休息休息。」蔡紀為難地道。

慈恩道：「這個無妨，我加錢就是，定然不會讓諸位失望。」

蔡紀笑道：「聖僧這是哪裡話，不過我這還真有一事相求，鄭狗蛋給老子過來。就是這小子他有事求您。」

鄭狗蛋立即屁顛屁顛的過來跑過來道：「聖僧聖僧。我就是鄭狗蛋。」

慈恩合手道：「鄭施主，不知您有何事？」

「我的父親是個屠夫，早些年的時候死了，可是他一直託夢給我說他今生屠狗殺豬果報隨業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受難至今還未投胎。懇請聖僧去家中為亡父超度輪迴。」鄭狗蛋道。

慈恩道：「阿彌陀佛，這便是應果報應。既然鄭施主孝心有加，待此地事完之後便到你家中念經一日超度你父親。只不過當心。。。」

「哈哈，聖僧哪裡話，我等陪同聖僧便是。」蔡紀笑呵呵地道。

慈恩道：「真是有勞諸位了。」

蔡紀命人去林中打些野味回來講究這當做今日的晚餐。很幸運的是捕快們抓住三隻兔子和一隻小野豬。可是慈恩在場死活不讓人們殺害這四隻小動物。喝酒吃肉貫的捕快們只能吃些野果和黃瓜充飢。

要說著黃瓜是從哪裡的，原先老和尚在感恩寺的時候閒暇無事便開出幾畝荒地自己種些蔬菜自給自足。嚼著清脆的黃瓜蔡紀滿肚子的牢騷沒出發。反倒是宋青雲卻是吃的津津有味。還不時的吟誦些千古明文。

等到月上樹梢，老和尚盤腿而坐嘴裡默念咒語，一股股陰風從山中吹來，夾著陣陣的寒意，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靠近慈恩。

陰風過後，一個凶神惡煞的黑色鬼魅從地里冒出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道：「誰在召喚我？」

眾人是嚇的面無人色，饒是見多識廣的蔡紀也不禁臉色慘白，從地裡面爬出來的東西頭大如斗，耳似蒲扇，眼睛、鼻子、嘴巴好似擠在一起。瘦小的身材不足三尺，纖弱的右手拿著一條烏黑的鐵鏈。渾身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但凡修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就是地獄中最噁心最骯髒的勾魂使者——惡魂使者，專門拘押那些落草為寇惡貫滿盈的強盜山賊以及作奸犯科的人死後的靈魂。良善人家的則是正牌的拘魂使者。

惡魂使者人如其名。他本身就是地獄中惡念歷經千年後由十位幽冥王侵注法力而成，但凡被他拘押的惡魂先是會被他折磨數日然後然後才將魂魄送入幽冥。

慈恩閉目道：「是我!」

惡魂使者小眼睛的視線在黑夜中清清楚楚，一眼就認出了散發著佛光的慈恩，嚇的他趕緊跪下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懇請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起來回話。」慈恩道。「說說昨夜發生的情況。」

惡魂使者戰戰兢兢地低下頭不敢言語。

慈恩輕聲「嗯？！」。

如遭雷擊的惡魂使者嚇的跪下來道：「上仙饒命，上仙饒命，不是小人不說而是不敢。那人不是小小的我可以惹怒的了。」

慈恩道：「那這枉死的五百多人又何人來負責？你區區一個小鬼能否承擔？」

「上仙救我，上仙救我。我不想飛灰湮滅。」惡魂使者道。

慈恩威嚴赫赫地道：「難道要捅出天大的災禍才肯將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將出來，你只不過是區區一個卒子除了佛祖，誰肯保你。」

惡魂使者嚇的面無鬼色，渾身的鬼氣忽強忽弱。細小的眼睛不住的亂轉。雙耳不停的煽動。最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剛要開口。見他周圍鬼火從地面一衝而起，惡魂使者還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化為一縷青煙。

慈恩赫然站起來道：「是誰？」